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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深入虎穴

  杭州城四大才子觀景樓約戰樂大人一事,早己在杭州府傳的沸沸揚揚,樂大人有著不弱的才名,隻是一首詩被人歪解而惹怒了杭州土著,同樣這杭州城四大才子在江南一代也非尋常人物,不論是讀書人還是坊間百姓對這場約戰都是起了非常大的興致。


  樂大人再強也不過是一個人,杭州城四大才子便是在才名上弱了些,也是齊四人之力,更有人言“四個臭禆將頂個諸葛亮”。杭州本土士子最強四人組合出動,實在沒有輸掉的可能,甚至全杭州人認為這四人便是去了汴梁城,怕也不會吃什麽虧。


  願景是美好的,然而事實是殘酷的。被所有人認為不可能之事,卻偏偏的發生了。


  判斷輸贏的最主要體現是,觀景樓一戰,本地四大才子竟然沒有詩作傳出,而傳出的卻都是樂大人的詩作,其中那一首把酒對月歌更是出了奇的好,還有其間贈與那五位女伎詞作,柔弱的或是哀怨或是美豔的詠歎調與悲情憤世歌,與樂大人一向風格十分相符。


  自觀景樓一戰後,沈傑悄然無聲的回了秀州,喻響、薄洪二人似無麵目示人一般閉門不出,至於那沈安民也是無了蹤跡。


  很多人對其間細節甚是好奇,樂大人身居縣衙之內,自然不能上門問詢。找不到當事人沒有關係,不是還有五個本城名會當場座陪麽,於是乎這幾位美人的生意便突然好了起來,客人紛至遝來,一時間應接不暇,甚至出的價錢也是奇高,隻為問一問當晚本地讀書人之間決戰的盛況。


  幾位美人好是辛苦,一天要見十幾、二十個客人,口中反複著說著同一件事。雖是反複的提起,但每當談論起樂大人的風采時,無不眼眸放光,眉飛色舞津津樂此不疲。


  不過也有些副作用,樂大人抨擊江南士子虛浮、詩詞沒有格調的說詞,也隨著幾位女伎的嘴巴傳揚了出去,立時引來本地讀書人一片憤然,但想要開口聲討時,卻又反複咀嚼樂大人作出的詩句,卻又隻能一臉苦笑無可奈何,將滿腔的憤怒化成一江春水付諸東流。


  論才情、氣魄、格調,自己這些人還真是比不上,最後這些本地土著士子們隻能不了了之。


  再者說,打嘴仗好像不是自己這些人的強項,這位樂大人一番口水能噴的本地四大才子愧然而退,自己這些蝦米就不要不自量力去丟人現眼了。


  杭州本地士子固然還有許多不服氣的,但杭州城的勾欄女伎卻是對樂大人呈現出一邊倒的支持狀態,奈何本城五位名伎對樂大人太推崇備至了。月光下樂大人一襲玉色翻領長裰,謙謙公子溫潤若玉,把盞臨風,如李青蓮臨世,一展太白遺風之範,被傳的神乎其神。


  一人若是這般說話會有炒作之嫌,杭州城裏的人卻知道,當晚在場的這五個美人兒尋常為了爭搶名頭不免會勾心鬥角,然而對於樂大人卻是眾口一致,可謂是眾口爍金,對此事的真實性沒有任何的懷疑。


  一傳十、十傳百,樂大人當晚之舉惹動了滿城芳心,何止是伎家姐兒,那些大家閨秀、小家碧玉皆是萌動不己。


  卻說在觀景樓之戰的次日,樂大人排衙,本縣的洪主簿與方縣尉皆是赫然之色,樂大人心中清楚這觀景樓一戰,他兩家的衙內因為那句“西湖終是小家容”,少不得做幕後推手,來挑動自己與本城士子間的矛盾,最後才有了這觀景樓之戰。


  不過壞事變好事,自己在杭州城立了甚大的名頭,樂大人也不想追究了。


  散了衙參之後,樂大人剛剛用過早飯,尺七來報那數日不來上差的戶房王押司求見。


  示意將王押司帶來,尺七退了去,卻將門口把的死死的,將任何想見樂大人的人都攔在了外邊。


  施過禮,王押司一臉笑意的說道:“縣尊,您吩咐小人傳的話小人傳到了!”


  “你那堂兄怎麽說?”樂大人一臉淡然。


  王押司賠笑著回道:“堂兄對大人的說法十分認同,吩咐小人與縣尊傳話,隻要大人將所說的事情辦妥,我家堂兄願意交縣尊這位朋友,再在縣尊提出的價錢上,再漲上兩千貫,將大人的本錢算做一萬貫入股。”


  樂天曾提過,王佐刺殺自己做價五千貫,王佐殺了前任張知縣做價三千貫,總共八千貫當做自己入股王佐走私船隊的本錢,沒想到這王佐竟然一口答應下來,竟還又加了兩千貫,倒是大手筆,間接又證明走私的利潤是有多麽巨大。


  除此外,樂大人更是證明了自己的猜測,前任張知縣的死與王佐有關,隻不過能令王佐痛下殺手除去一位朝廷命官,其間的緣由令人深思了,雖說樂大人心中有所判斷,但也隻是猜測了。


  點了點頭,樂大人又不動聲色的說道:“本官命人四下留意那錢九分的下落,也讓你家堂兄留意下那錢九分的去向,若手下人尋到了他,就地格殺便是,至於那錢九分|身上的錢,你家堂兄明白怎麽做的!”


  “小人定然如實將大人所言傳與我家堂兄!”王押司恭恭敬敬的回道,又小心翼翼的看著樂大人的臉色說道:“大人既然有意與我家堂兄聯手做那買賣,我家堂兄想請大人見個麵吃個便飯,也好洽談合做事宜!”


  合做必然要洽談見麵的,樂天自是應允,“這是定然,時間地點由王員外定罷,不過盡量不要在酒肆中,免得有人認出本官,為本官帶來不便!”


  見樂大人應允,王押司便說道:“既然縣尊同意,小的就鬥膽與我家堂兄做個主,不如便選在明日,在我家堂兄的府上,縣尊您看如何?”


  “事情就由你安排了!”樂大人點頭。


  事情安排妥當,王押司覺的與樂大人關係更近一步,諂笑道:“小人昨日聽聞樂縣尊在觀景樓將本城四大才子辯得啞口無言,現下整個杭州城都在談論著縣尊事跡,縣尊果然是當世之奇才也!”


  不得不承認這王押司拍馬的境界有點低有點拙劣,對於這些的馬屁樂大人聽得耳根子有點難受,將手一揮,將這王押司接下來拍馬的話打斷,提到正事上:“你身為戶房押司,統管全縣錢糧賬目,本官也是剛剛接任,今年夏稅完成的如何了?”


  王押司回道:“回縣尊的話,今年夏稅己經完成了八成,餘下這兩成想來在半月內能夠征繳完成!”


  兩浙是富庶之地,錢塘更是府縣同城,雖說府縣同城的知縣極為難做,但也沾了征稅便利的光,半個杭州城在錢塘的地界上,商鋪多而農田少,使得錢塘的稅務征收起來特別方便。若是以農業縣,年景好倒也還好說,年景差朝廷又不予減免稅收,征繳稅賦實在是令當地官員頭痛的事情。


  等王押司出去,屠四進來問道:“官人,您真的打算去那王佐的家裏,小人怕此行官人會有危險,請官人三思?”


  樂大人麵容上未有任何神色:“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大人身子金貴,又何必要以身犯險?”尺七進來也是說道。


  樂大人苦笑道:“本官麵臨的案子很是棘手,張知縣的死,錢庫小吏卷錢而走,哪一樁與本官來說不是麻煩事,前任知縣張大人死的不明不白,怕是有許多不明真相之人會認為是本官過於苛刻前任,以致於前任自殺身亡,倘若再有人大肆顛倒黑白,本官的處境豈不堪憂?”


  頓了頓,樂大人又說道:“本官在朝廷裏得罪了蔡相公,若不立些功勞與官家還有嘉王爺看看,本官的處境怕是更為不妙;再者說出海走私獲利頗豐,任誰都會想吃上一口,與其讓與他人不如握在咱們手裏,手下的兄弟們上有老下有小要養家糊口,總不能跟著本官一直受窮不是!”


  聽樂大人這般說話,尺七與屠四不由的對視了一眼,眼中皆是有些驚駭。


  見尺七、屠四二人眼中震驚,樂天又淡然道:“你二人若是不想摻和到此事中,本官可以放你二人回鄉,不過你二人不許對外人泄露半點消息!”


  聞言,尺七、屠四二人齊齊硊在地上,拜道:“小的願鞍前馬後一直追隨官人左右!”


  點了點頭,樂大人又吩咐道:“屠四,你去與木捕頭、黃堪檢傳話,明日傍晚本官去王佐府上,讓他們做好準備!”


  王佐的宅院距離錢塘縣衙有十多裏的路程。這日傍晚,樂大人帶著尺七、屠四上了車後邊跟著縣衙幾個差伇,在王押司的引領下,向著王佐的宅院行去。


  “縣尊,前麵就是我家堂兄的宅院了!”


  出了城,路顛簸了足有小半個時辰,引路的王押司向遠處指去,與樂大說道。


  順著王佐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得在夕陽下的遠處,有一座占地廣闊的宅院,大門是五間開的寬闊,這等宅院必然是大戶人家。


  樂大人手中有醉海棠贈與的《杭州士紳錄》,但數年前此書上還沒有王佐的記載,這王佐隻是近幾年才躥紅的,前年剛在這本士紳錄中有了名號。


  好在樂大人手中還掌握著皇城司暗探,打探了一番後,才將王佐發跡的過程弄得明白,在十數年前這王佐還不過是個小本生意人,家境怕是連中等也算不上,後來搭上出海貿的路子,身家漸漸豐厚起來。


  再後來見海貿有市舶司管轄,生生將出海貿易的利潤剝去了四成,便將主意打到了走私之上。走私的暴利自是不需要多說,短短六七年間就讓這王佐積累了巨萬家資,成為錢塘縣裏的一號人物,便是在杭州城裏也有了些名氣。


  距離再近了些,樂天才看清這王佐宅院的相貌,隻見這宅院大門上掛著一排燈籠,上麵有個“王府”字樣。門楣旁邊盡是掛著大紅花與彩帶,大門的兩邊更是掛好了爆竹,外麵有家丁在灑掃清理,更有個家丁在眺目遠望。


  大門前,一個管家樣的人物立在那裏,見到從車子裏探出頭的王押司,又看清跟在車子後的幾個差伇,吩咐家丁道:“縣太爺來了,快去稟報老爺,貴客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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