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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無可避免

  宋代的登聞鼓院和登聞鼓檢院是在唐代登聞鼓和匭院的基礎上發展而來的。登聞鼓機構接受民間人士的上訴、舉告、請願、自薦、議論軍國大事等方麵的進狀。至於後世的明清兩朝,登聞鼓製度與名存實亡沒有什麽兩樣了。


  最重要的是,登聞鼓機構隸屬於諫院,而諫院卻是上皇帝報告的,也說是說敲了登聞鼓就等於告了禦狀。


  蔡府這幾個奴才不是傻人,心中明白自家主人蔡相權傾朝野是不假,但那權勢是皇上給的,搶男霸女的小事皇上不會責罰自家主人,但責罰自己這幾個奴才隻需動動嘴便可,而且自家主人為了撇清幹係,極有可能舍卒保車。


  想到這裏,那被樂天打倒在地的惡奴顧不得疼痛,從地上爬了起來叫道:“你這小官兒打得好,這份情義小人記住了。”


  放下狠話,這惡奴又將手下喚來,狠狠的瞪了樂天兩眼,揚長而去。


  望著這些揚長而去的惡仆,樂天的麵色愈發的難看,心情也愈加沉重起來,知道那蔡鋆絕不會善罷幹休,要不了多久便會來報複自己。


  蔡鋆?忽得想起這個名字,樂天昨日便覺得這名字熟悉。反複的慮了一遍,才想起自己在上一世的記憶裏就曾聽說過這個名字,突然間又想了起來,上一世自己在遊杭州西湖時,曾瞻仰過武鬆墓,那位義士武鬆就是因為刺殺蔡鋆而被關押在杭州大牢裏而被折磨致死的,而這蔡鋆曾做過杭州知府,更是曾做下過不少壞事。


  (按:曆史上真武鬆有其人,絕為小說家所杜撰,與梁山泊宋江等人在同一年代,隻是沒有參加過宋江起義,其墓至今在西湖畔。)

  圍觀的百姓見沒得熱鬧看,各自也便散去了。


  看著傷倒在地上的徐老板等人,樂天叫左右熱心腸的街坊鄰居去請郎中醫治,又去叫門。


  叫開門回到院裏,隻見蘭姐兒一眾女伎立在院中,神色間多少有些懼意。以往在平輿時雖曾遇到過些潑皮無賴,但卻無法與眼前相比。


  今天遇到的是什麽事情,是當朝權臣蔡相的家奴來搶人,讓人心中沒來由的生出一種絕望感。


  盈盈姑娘走了出來,神色黯然道:“樂官人,奴家給官人惹下了偌大的麻煩,還是離去罷。”


  樂天搖了搖頭:“蔡相權傾朝野,哪裏都是他的爪牙,你能走到哪裏去?怕是還未出了汴梁城便被這些惡奴綁到了蔡府。”


  蘭姐兒也是說道:“這些惡奴雖離去了,免不得在外麵留下些人把守,怕是盈盈你剛剛出門,就被這些人綁去了。”


  “官人,外麵有兩個人一直在那裏盯著咱家,想是那蔡家的惡奴。”一直守在門前的尺七走過來說道。


  “妾身當真是命運多舛的福薄之人。”盈盈姑娘慘笑了一聲,想起平輿舊事,向樂天斂身一禮:“妾身與官人又惹下了天下的麻煩,不如官人將妾身交將出去罷,也免得連累蘭姐兒等一幹姐妹。”


  “盈娘子你說的是甚胡話!”蘭姐兒把眼一瞪,又哼了一聲:“在平輿時,妾身雖羨慕你是清倌人掙錢比我等來的容易,但你我俱是同病相憐的苦命人,眼下又都同在異鄉,當是相互照應。”


  “蘭姐兒說的是,若樂官人將你交了出去,以後你將樂官人置於何地,怕是日後士林中人,人人都會對樂官人唾棄。”沈蟬兒上前又與盈盈說道。


  向沈蟬兒投了個感激的眼神,樂天暗道還是沈蟬兒將事情看的透,若今日為了自保平安將盈盈送將出去,怕不止是士林中人看不起自己,連帶青|樓中的女伎也會鄙視自己,那時自己可就真的是遺臭萬年了。


  莫要小看了天下的女伎,後世的柳如是、賽金花、小鳳仙等人,哪個不是巾幗不讓須眉,讓男兒汗顏。


  一向低眉順目極少言語的綠濃上前又說道:“妾身若是沒記錯的話,盈盈姑娘險些做了樂官人的妾氏!”


  “當年妾身可是羨慕死了盈盈妹子!”蘭姐兒嬌笑道,又幽怨的看了一眼樂天:“可惜奴家要與某人做個外宅,某人也不願意理睬,現下怕是看上了更有名的姐兒了。”


  蘭姐兒話說的討笑,院內一眾人俱是笑了起來,有如苦中做樂一般。


  聞言樂天苦笑,心中大叫冤枉。也就是在梁師成府上被梁師成小妾霸王硬上弓一回,自己來到汴梁城還未曾染指過其她的女伎。


  “可惜好好的一樁姻緣就讓那呂押司給毀去了。”沈蟬兒輕歎一聲,又言:“不過樂官人現下可以將盈盈納做妾氏,這樣一來那蔡衙內也便無計可施了。”


  被毆傷的徐老板,傷處敷了些藥後走了過來,麵色惶恐的說道:“現下不是說笑的時候,眾位快想些辦法罷,那蔡衙內可不是好惹的!”


  眼下這徐老板也是後悔非常,雖說在汴梁城中有些勢力,但與這等權貴來說根本不夠看的。來的時候見這些惡奴在門前叫囂,上前對吵了兩句一言不合動起手來,然而在知道那幾個惡奴的身份後,隻能挨上一頓胖揍而不敢說話。


  正題!這才是正題,那蔡衙內若再來了將如何辦?


  樂天不由的感到頭痛,現在這時候去尋嘉王趙楷還是去尋梁師成幫忙,在時間上都來不及了,畢竟涉及當朝權臣,自己隻是個小人物,這些人願不願意幫助自己還是模棱兩可之事。想來這個時候,那個蔡衙內定是在來的路上了。


  求人不如求己,現下是要好生替自己考慮一番了。


  想了想,樂天說道:“盈盈姑娘,你精通筆墨眼下快寫上張狀子,就告那蔡鋆強搶民女,投到登聞鼓院。”


  話音落下,樂天又看向尺七,吩咐道:“尺七,一會發生了任何事情,不需你出麵,你隻需去辟雍尋我那幾個同窗,尋他們替我說話。”


  歎了口氣,樂天又與蘭姐兒幾人說道:“今日事後,樂某能否平安歸來,還要仰仗幾位了。”


  “官人這是說的什麽話。”蘭姐兒有些不大高興。


  “樂某所需要你幾人做的事情,幹係到樂某的生死前程。”樂天的表情十分嚴肅,絲毫沒有往日那般沒正經的模樣。


  蘭姐兒幾人對視了一眼,知道樂天不是在開玩笑,齊齊說道:“但憑官人吩咐。”


  樂天吩咐安排了一番。


  暴風雨,該來的總會來的。


  半個時辰後,隻聽得院門外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還有叫些叫嚷聲響,聽來人不在少數,令院內一眾人等麵色立時沉重起來,不由的將目光向院門望去。


  “開門,開門,開門……”


  不過時,那嘈雜的腳步聲停在了門口,隨即傳來一陣拍門的叫囂聲。


  “何人?”樂天問道。麵容上沒有一絲表情,然而腦海卻快飛快的運轉著。


  來到這個世界以來,自己遇到過的危難或是難事著實不少,然而這一次與哪一次都不同,便是麵對淮康軍士卒嘩麵,也沒有這一次的事情危險,方才自己雖然做了些布置,然而真的可以將這次危難化解開麽,樂天心中一絲的底也沒有。


  這一次,自己麵對的是當朝的權臣,這是一個將曾經的那些朝中權臣巨擘如趙挺之、張商英等人,盡數被掀翻馬下的人物,朝中半數官員都是其的黨羽。自己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從八品司理參軍,再向上扒一扒就算是掛著一個正七品皇城使的敘遷閑銜,在蔡相的麵前仍舊是一隻卑微的螻蟻。


  依照自己心中的計劃,事情絕不能發生在院子裏,要發生在大街之上。


  樂天的問話聲落下後,那門外的人叫嚷道:“什麽人?開了門你這小官兒就知道了!”


  這聲音很熟,樂天立時想了起來,這人正是方才那個被自己痛毆過的惡奴。


  深吸了一口氣,樂天的目光掃過院子裏的一眾人,可以看到這些婦人的麵色俱是緊長無比。


  打開院門,樂天邁步走了出去。隻見一眾惡奴簇擁著一人立在大路中間,正上下打量著自己。


  樂天也認得此人,這人就是昨日要強納盈盈的那個衙內,蔡京的兒子蔡鋆。


  “果然是你這小官!”蔡鋆上下打量了兩眼一身官服的樂天,忽的笑了起來:“以前總是聽人說初生牛犢不怕虎,今日可算是見識到了。”


  看到這般場麵,街上立時多出了一眾圍觀的百姓。


  “閣下又是哪位?”樂天明知故問。


  蔡鋆旁邊的家奴趾高氣揚的對樂天說道:“我家衙內是當朝相爺的衙內!”


  “失敬!換敬!”樂天拱手施禮,又問道:“蔡衙內光臨寒舍,不知衙內有何貴幹?”


  “你這小官兒莫要明知故問。”那挨過樂天痛毆的惡奴叫囂道,“且將那小娘子交出來。”


  “小娘子?”樂天輕笑了一聲,說道:“樂某這處宅院裏要男子的話,就樂某與長隨二人,小娘子可就多不勝數了,不知蔡衙內又要見那一位小娘子?”


  那惡奴叫道:“你這小官兒不要裝糊塗。”


  依舊是一聲輕笑,樂天回過頭向院子裏喊道:“蘭姐兒,你帶著樂家班的娘子們出來一下,看看有沒有蔡衙內要尋的人?”


  蘭姐兒應了一聲,說道:“奴家這便喚姐妹們出來!”


  那惡奴卻是笑了起來,指著樂天叫嚷:“你這小官兒是做官的,還是做開青|樓的忘八?”


  這惡奴聲音落下,那一眾奴仆齊聲的笑了起來。


  樂天挑了一下眉頭,斥道:“據聽說蔡相公家規森嚴,卻怎出了這般不懂規矩出言肮髒的阿臢廝來,簡直有辱相公威儀。”


  “你……”被樂天訓斥了一頓,那惡奴跳著腳的想回罵,卻被蔡鋆攔了下來。


  說話間,一陣香風襲來,環肥燕瘦十幾位女伎魚貫而出,盡數立於樂天身後,立時引得無數人來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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