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平輿三大老爺的升遷步代
州衙這裏,自己己經沒什麽事可做,樂天打定主意回平輿老家懶散的過上一月,待開年過了正月十五天氣暖了,再去京師太學報道。隨即樂天又想,回平輿老家前至少要在州學翁學正那裏打個招呼的。
知識改變命運,是一句永遠不會落伍的經典名句。
得了這入貢太學的名額,次日清晨,樂天還未及從州衙大門走出,隻見一個個穿紅披綠的媒婆媒公又前來拜訪說媒,似乎這些財主土豪家的女兒似嫁不出去一般,齊齊的往樂天這裏送,嚇的樂天忙退了回去,著門子開了後邊小門,才出了州衙。
來到州學,樂天與翁學正假模假樣的客套了一番,翁學正試探著道:“城內幾個富戶均有意與你結親,你相中了哪家?”
什麽意思?難道翁學正也要與自己說媒麽?
樂天略微猶豫片刻,說道:“知州葉老大人近日也有意與我說媒。”
葉知州果然是撒手鐧,翁學正聞言立時閉口不言,半響後才說道:“你是我等推薦入貢太學的,回平輿這段時日切不可怠慢了功課,太學月試時讓我等失了臉麵。”
樂天立時有些心虛,卻也連忙答應了。暗中思慮道,小爺我就不信,太學的教授們也不愛錢。
“本官曾聽聞平輿陳知縣在太學讀書時,經義策論無不成績卓異,你回去複習功課時,遇不懂之處可向陳知縣多多請教,定會受益菲淺。”翁學正又囑咐道。
樂天忙點頭稱是。
二人又敘談了一陣,樂天才離開州學。
樂天急於趕回平輿,原因無非有兩個:一個是實在不堪媒婆媒公之擾,實際上樂天現在也沒有個尋妻標準,家裏的兩房小妾俱是溫淑賢良,若是遇一賢妻也便罷了,但若遇一悍妻,家中便無寧日了。
第二個便是為了打探陳知縣將來的去向,畢竟陳知縣在淮康軍嘩變也是立過功的,再加上有自己輔佐,平輿火災善後工作也做的異常完好,路府官員甚至朝廷裏也是讚賞有加的。再者說平輿縣衙三大老爺皆是平叛有功的,這三大老爺的去向,直接影響到自己將來在平輿的影響力。
回了平輿,樂天連家也沒回,便直奔縣衙。
巧的很,樂天到了縣衙,平輿縣三大老爺俱坐在花廳議事。
見三人在座,樂天上前拱手:“朝廷對蔡州葉老大人的升遷昨日己經傳下來了,不知朝廷對三位大人的封賞升遷可曾下來?”
見樂天到來,陳知縣三個也是起身還禮,陳知縣道:“昨日便下來了。”
“知州葉老大人不知升遷去哪裏了?”嚴主簿問道。
“葉老大人複龍圖閣直學士,移帥潁昌府。”樂天說道。
陳知縣三人說道:“葉老大人彈壓淮康軍士卒嘩變,又平抑蔡州糧荒騷|亂,有鎮軍之能撫民之恤,當司此責也。”
對葉知州稱讚了一番後,霍縣尉才對樂天說道:“朝廷敕命,陳縣尊因能於平亂有功,又救災得力,遷為京師正七品殿中侍禦史!”
樂天心中一喜,自己去太學讀書,離陳知縣不遠,二人遇事倒也能商議計較,忙恭喜道:“見過禦史大人!”
陳知縣拱手回禮。
宋朝曾有明確規定,未經兩任縣令者不得任禦史之職。陳知縣連一任縣令尚未做完,便遷為禦史,可見朝廷之優撫,再者說禦史是清貴官,向上爬升的潛力也大。
禦史雖然是清貴官,全按照朝廷製度,禦史有“聞風彈人”之權,每月必須向上奏事一次,稱為“月課”,上任後百日必須彈人,否就要罷黜為外官或是受罰俸處分。
這樣也是為了防禦史怠惰,時常糾正朝中不正之風。但陳知縣也是暗暗皺眉,這禦史是得罪人的活,而且相當的不好幹,心中也在為自己能否做好而時時擔心。
待樂天道謝過後,霍縣尉又說道:“嚴主簿遷為孟州通判。”
樂天又拱手道喜:“九年之後,嚴大人當牧一州之民。”
顯然朝廷這個升遷封賞也是合理的,嚴主簿九品升八品,任一州通判也是一個升遷的路子,隻要任上無大過錯,嚴主簿成為一州之尊也是現實的。
“不知霍大人又遷往何處?”樂天接著問道。
嚴主簿代為答道:“霍大人遷任本路漕司轉運判官!”
樂天又是恭喜了一番,霍縣尉本為雜職,任漕司轉運判官升了一品倒也是對得職位。
“聽說你辭了皇城使的差事?”陳知縣忽問道。
“辭了!”樂天不敢說皇城司又將這職會還了回來,隻好說道:“學生明春去京師太學讀書,掛個武官的職銜實在是不大妥當。”
聽樂天要去太學讀書,平輿三大老爺齊齊的吃了一驚。霍縣尉雜職出身便也罷了,陳知縣與嚴主簿俱是讀書人出身,自然知道樂天經義策論的水平,當初陳知縣想替樂天謀個一官半職,才替樂天運做進的縣學,這不過去了州學不過三月的光景,樂天怎突然入貢了太學。
雖說心中驚訝,陳知縣三人心底倒也欽佩樂天運做的能力。
將自己入貢太學的消息說出來,樂天也難免有些臉紅,平輿兩大老爺哪個不清楚自己那經義策論幾斤幾兩的水平。
看破不說破,也是為官之道,陳知縣與嚴主簿二人馬上忽略過去。
便是辭了皇城使的差事,樂天也是有些身份的,自然不能以尋常小民看待。
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樂天開口道:“縣尊為政似乎忘記了一件事,縣尊興修清河水力、建橋修路功在當代、利在百年,實應立一座功德碑供後人瞻仰銘記。”
陳知縣想了想,說道:“重建平輿,廣場上己吾之姓名、橋上也有銘文,吾為官一任,造福一方,若在立碑實則讓後人恥笑耳。”
樂天勸道:“縣尊此言差矣,衙中三位大人不日將各去赴任,這功勞豈能便宜了後來者,莫說這籌劃中,在下也是出了力的。”
“當立,當立!”嚴主簿也是點頭:“縣尊與我等秉燭達旦籌謀諸多事宜,如今開工三月,完工七成,也是時候立碑銘記了。”
霍縣衙也說道:“我等要不了多久便各去赴任,那後來赴任者怕是沒有興致與我等立碑,甚至極有可能將功據為己有,我等一番辛苦豈不為他人做了嫁衣?”
“正是,正是!”樂天也附和道:“天下為官者,哪有後任去標榜前任的道理,那將陷自己於何地?”
陳知縣雖然推諉,但心中怎肯將此功讓與他人,便道:“此事當可早些辦理,我等縣衙諸人俱要具名其上,連帶本縣諸多捐銀大戶也要署名其中,以示不記其恩德也。”
平輿建橋、鋪路、補堤,俱未要朝廷調撥多少銀錢,其中大部分都是樂天曆次籌集而來,想到這裏,陳知縣眼中帶著幾分笑意,原本自己一直想讓樂天做自己的幕僚,眼下樂天入太學讀書,倒又可以在京中與自己參謀了。
不止是陳知縣,便是嚴主簿與霍縣尉二人也視樂天為自己的福星,樂天喚自己參與蔡州平亂,生生的令自己少奮鬥六年。況且這三項工程,衙中三大老爺在中間也是頗有收獲。
時至中午,陳知縣令人在縣公館置辦好了酒席,四人淺酌了一番。
霍縣尉是雜職出身的粗人,飲酒向來豪放,原本以為九品雜官陪自己一生,沒想到樂天給了自己個機會,讓自己升了一品,擔任漕司轉運判官,心中感激之至。四人在縣衙裏共事也是投緣,談得氣氛興高彩烈,不多時便酒醉了,陳知縣命人將霍縣尉送回去休息。
桌席上隻剩下樂天、陳知縣、嚴主簿三人,陳知縣低聲問道:“你是如何入貢太學的?”
陳知縣二人麵前,樂天也不好隱瞞,將事情的前後經過細細的講了一番。
聽樂天將事情的前後經過講了一遍,嚴主簿歎道:“借勢用勢之道,被你用了極致!”
陳知縣隻是歎息,喚來身邊使用之人耳語了一陣子。
樂天不知陳知縣歎息是何意思,卻又不好相問。
前後一刻鍾的光景,陳知縣身邊使用之人回到縣公館,手中卻多了一摞文稿書籍。
陳知縣指著這一摞文稿書籍,說道:“這些你且拿去背誦,十日後我要考你!”
看著一摞文稿書籍,樂天有些不解。
陳知縣說道:“原本以為你讀得縣學,日後為你謀個九品雜職官身,也不枉你輔助陳某一番,卻不想你左右逢源,借勢用勢竟然入貢太學,實出我所料。”
就在樂天有些沾沾自喜之際,陳知縣突然加重了語氣:“你雖借勢用、勢左右逢源,然終為旁門左道爾,以你腹中那點經議,太學中月試、旬試不過必將遣回原籍,弄不好路府提學官、州學學正、縣學學長與本官俱要受到牽連。”
一旁的嚴主簿也是點了點頭,顯然在讚同陳知縣的說法。
陳知縣接著說道:“這些手稿筆記書籍都是本官在太學時讀書所留,其中文稿皆是我在太學時的所寫的經義、論策,也是太學裏月試、旬試裏常考的內容,你且將這些經義、論策背的熟了,到時也不急於在考試時抓狂出醜,再連累他人。”
聞言,樂天險些淚流滿麵。
陳知縣心中也是無奈,更是覺得矛盾,自樂天的談吐之間,無不感受到樂天胸中見識與詩詞謀策俱是上等,雖說偶爾有些媚上傲下,卻是個為官之才,然而做起學問來卻如何是狗屁不通。
說起媚上傲下,但就官場地位而言,莫說是自己,便是整個大宋的文臣,哪個在下屬麵前不是傲下的嘴臉,在上官麵前又是一副獻媚模樣,隻不過表現的文縐縐而己。
謝過陳知縣,樂天抱著一摞筆記書籍出了縣公館向自家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