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牙刷惹的禍
目光落在田威拿在手中的事物上,樂天眯起了雙眼上前兩步,仔細的打量起來。
距離近了些,當樂天看清田威手中事物,表情變的不可思議起來,愕然道:“這……這……這也能當做證據?”
沒有理會樂天的疑問,田威得意的輕笑了幾聲,看著身邊的黃炳,問道:“黃通判,你也是經過識廣之人,可識的本官手中的事務?”
黃炳的神色間也盡是好奇之色,上下打量了一番田威手裏拿的物件,搖了搖頭:“恕本官見識淺薄,從未見過此物,更未從書籍中見過有關此物的描述!”
見黃炳這般說話,田威麵容上的表情越發的得意起來:“黃大人沒見過此物再正常不過了,莫說你黃通判,便是朝中的一品大員與袞袞諸公們,怕是也未曾見過田某手中的事物!”
知道這田威頗有來曆,雖說職位與自己不相上下,但人家的後台硬啊,特別是那帶禦器械四字,明擺就是官家身邊的人,自己若是抱上了這條大腿,隻要日後好好運做,飛黃騰達就指日可待了。想到這裏,黃炳麵容上的表情越發的恭謹起來,諂媚的說道:“這是何物,還請大人告之下官!”
田威得意的說道:“此物沾上藥粉,可用來潔齒!”
“此物可以潔齒?”黃炳心中也是越發的不明白起來,不知道此物潔齒與樂天是不是細作有何關係。不過臉上充斥著卑下的笑容,諂媚的說道:“大人憑借蛛絲馬跡,便能看出北國細作露出的馬腳,下官當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聽田威這般說話,樂天先驚詫這田威居然也知道手裏的東西是用來刷牙的,隨後終於忍不住狂笑起來,待笑聲落下後才說道:“憑借一隻牙刷便將樂某誣陷成遼國奸細,豈不讓人笑掉了大牙!”
原來,這田威手中所拿的所謂證物,正是一隻牙刷,而且還是樂天在客棧裏用的那一隻。
田威一聲冷哼,目光冷冷的盯著樂天,喝道:“手拿番邦人用來潔齒之物,還說你不是細作!”
“憑借一隻牙刷便將樂某認作細作,當真是可笑之至,難道大宋的官員都如你這般昏聵?”樂天也是一聲冷哼,冷冷的盯著田威。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田威冷哼一聲,看著手中的牙刷說道:“若是別人看到你用此物潔齒便也罷了,卻瞞不過田某這一雙眼睛!”
這是什麽邏輯?樂天也是有些不大明白了。忽然想了起來,前世看史書記載,有些官員為了博取功名而殺良冒功的,莫非今日自己遇到的這田威便是這類人物。
說話間,田威站立起來,踱了幾步來到樂天身邊,臉龐上的線條變的有些扭曲起來:“為了探聽遼國的情報,田某曾隱性埋名在遼國南院大王的府邸中蟄伏三年,遼國人什麽樣的生活慣不道!”說到這裏,田威揚了揚手中的牙刷:“田某曾親眼所見,那番邦貴族皆是以此物潔齒,而我大宋上至皇家貴族下至黎民百姓,皆是以柳枝潔齒。”
聽田威這般說話,樂天心中也是驚愕起來,看這田威說話時的神態與語氣並不是在開玩笑,而且其的身份來曆頗為神秘,更不像是捉拿自己來冒功領賞的,難道在宋朝這個時代真的就有了牙刷不成?
看樂天一眼的驚愕又沉默不語,田威心中不免得意起來,猛然提高語氣喝道:“你若不是番邦的細作,又哪來的這等番邦貴族才有的潔齒之物?”
一旁的黃通判諂笑著,連忙捧哏道:“田大人的意思是,此人在北國的身份頗高,極有可能是遼國的貴族?”
“不錯!”田威點頭道。
聽了一連串的奇葩推理之後,樂天哭笑不得。自己為了刷牙尋匠人製了幾柄牙刷,怎麽到了田威的嘴裏就成了遼國貴族專用的潔齒之物,這也太奇葩了罷。自認為自己穿越以來,做出了一種自認為後世才有的稀罕物件,抄襲的居然與古人的創造撞車了?
事實上,後世在遼國墓葬中真的發掘出過骨製牙刷,這隻能怪樂天太不走運,碰到了那如若雷同純屬巧合的事情。
見樂天半響不語,田威得意的笑道:“田某且問你,你可還有何話說!”
“樂某還真的無話可說!”樂天心中又急又怒又感到可笑,歎著氣說道:“隻是樂某又不明白,一柄牙刷不過由半戴牛骨、幾簇馬鬃製成,隻要動些腦子就可以想的出來,怎麽就成了番邦之物!”
黃炳輕哼一聲,在一旁為田威捧哏道:“我泱泱華夏地大物博,自盤古開天至三皇五帝治世,再到我大宋太祖太宗皇帝安邦定國,三千餘年來也未見過有人用此物來潔齒的,隻有番邦未曾開化之人才用此物潔牙,然為何我大宋獨有你會用此物!”
說到這裏,黃炳直視著樂天,猛然加重了語氣:“說,你究竟是何人?來到蔡州為何目的?”
“庸才!”看著黃炳這般狐假虎威的模樣,樂天口中輕吐二字,反駁道:“這世上巧合之事眾多,莫非我大宋但凡有人無意用起了或是想起了與番邦有關的事物,在你的眼中都成了細作?”
“田大人,莫要聽這廝狡辯!”黃炳見識過樂天胡攪蠻纏的厲害,忙對田威說道。
“嘴倒是挺硬!”望著樂天,田威一臉的冷笑:“你大遼通事局審問犯人的手段,田某也曾聽說過的,今日田某便來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用你北朝對付細作的手段來拷問你如何?”
“大人,此子素來喜好吟弄風月,又貪|花好|色,如若不肯開口,不如閹了讓他先法再行那敦倫之事!”黃通判在一旁獻計道。
樂天被驚得出了一身的冷汗,黃炳這混蛋居然連這麽歹毒的辦法也想得起來。
聞言,田威忙擺了擺手否決:“此法太過歹毒,我朝與北國互派細作,捉住之後最多是一頓嚴刑拷問,若實在問不出結果來再砍頭便是,卻從來沒有實施過這般刑罰的,此例若開後果不堪設想!”
大遼與大宋名義上是兄弟之邦,然互派細作都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甚至有的細作己經被對方發現,對方卻按兵不動不予捉捕,或是采取養魚的辦法將這細作當做魚餌,來釣取更大的大魚,或是將這些人當做人質,當做與對方談判的籌碼,這是大宋與大遼的上層情報人活常用的手段。
潛入遼國數載,田威又怎不知道其間內情,這邊隻要對這個樂天做些什麽,遼國那邊定會還以顏色,幾日後北國那邊不知會有多少的潛伏的弟兄為此遭殃,田威惹不起啊。
“黃大人!”田威喚道。
“下官在!”黃通判忙應道。
田威笑道:“有一種叫做繡花鞋的刑罰,你可曾聽說過?”
“下官隻是輔佐一州正印,雖對刑名事項有所耳聞,然州衙刑名自有推官署理,下官不敢越俎代皰,對刑訊事項一竅不通!”黃通判人精般的人物,怎不知道田威這般問是有所意圖,忙在一邊捧著哏。又故做不解道:“敢問大人,這繡花靯又是什麽?”
“繡花鞋麽……”田威笑了起來,目光投向樂天漸漸陰冷了起來,說道:“繡花鞋將是一塊鐵板燒紅了,讓人犯光著腳踏在上邊,那種滋味對人犯來說,定會極其的銷|魂!”
“大人好手段!”黃通判笑道,望著樂天的眼神裏,盡是得意。
“繡花鞋有什麽大不了的?”樂天口中一聲冷哼,傲然道:“樂某做差伇時,還曾聽過梨花雨的大名,不知比繡花鞋要高明出多少倍!”
自家胞弟被樂天整治,連帶著自己也成了蔡州官場的笑話,這黃炳恨樂天入骨,叫道:“那便動用梨花雨!”
“你敢!”樂天上前一步,直視黃炳與田威:“樂某不隻縣衙小吏,還是縣學生員,算得上是個讀書人,在我大宋也是頗有幾分才名的,你們無憑無據編造個細作罪名,便將樂某拿入大獄,更要嚴刑逼供,意圖屈打成招,不怕天下人的吐沫星子把你二人埋了?”
“以為有個讀書人的身份,就可以掩飾你是細作的事實麽?”黃通判反唇相譏。
說是要對樂天動刑,田威隻不過是嚇唬嚇唬樂天而己。朝廷有製,像田威這些秘密人員,沒有刑訊犯人的權力,便是捉拿到了犯人,也是由官府衙門進行審問定罪。
田威己經將捉捕樂天之事飛鴿傳書報與上司知曉,隻等著上司回信處置。隻是田威沒想到,自己剛剛派人拿了有細作嫌疑的樂天,這蔡州通判黃炳便來搶功,自己不得不出麵幹預了。
眼下還未得到上司的命令,田威自然不敢擅自做主,看了眼外麵的天色,說道:“今日天色己晚,且將嫌犯押到獄中,待明日再做審問處置!”
大堂上下齊齊的應了一聲,那押解樂天的四個士卒再次押著樂天向府衙大牢走去。
通判大堂上,田威望著黃通判,又吩咐道:“命州衙守衛加強戒備,大牢更要加派人手,再從淮康軍中調來些兵卒,防止有人劫獄!”
“是!”黃通判也應道,隨即又有些為難的說道:“葉知府不在,這調兵之事小人做不了主!”
通判沒有調兵的權力,黃炳如何做的了主。
調動兵卒事關重大,田威也沒有調兵的權力,隻好說道:“通知府衙的差伇全部當值夜差!”
原以為自己要挨上一通大刑,卻又安然無恙,樂天心裏不知是高興還是鬱悶。
憑借著一支牙刷,這田威就斷定是自己是遼國的奸細,聽起來這推論荒謬無稽,但細想起來似乎還有些合情合理。樂天都不知該自己怎麽說才好,或是自己的運氣太差了,沒事發明什麽牙刷,竟然攤上了這等飛來橫禍。
衙門中的黑暗自己不是不知道,樂天開始為自己擔心起來,這田威若為了自家富貴做起了那殺良冒功的事,自己的這條小命可就真的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