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探監
客套了一句,樂天辭了那程學長,便出了縣學官舍。
在平輿官場混的風生水起,為何到了縣學,樂天弄的滿肚子的鬱悶。這程學長表麵上說的好似師嚴長慈一般,卻是明目的向自己要起了好處,難道真不怕自己到陳知縣麵前告他一狀麽。
這隻怪樂天對宋體的社會體製不太了解,或者說是樂天對這個年代的教育體係一竅不通。
有了縣學生員的身份,除可以免身伇以外,平民子弟也是入仕的正途。
縣學學官除管理縣學生員外,也要受到上一級學官的管製。所以這程學長除了要受陳知縣的指導考核外,還要受蔡州府衙學官的直接領導,實際上程學長受到蔡州府衙學官的管製要更多一些。
正因為這層體製,將縣學官員與一般縣衙佐官區別出來,而且能夠擔任擔任縣學主官的大抵都是科舉出身的人物,正因為如此,便是太學上舍出仕的陳知縣也不能將縣學學長當做尋常佐官對待,在應酬交往中,時時也要尊稱對方一聲老師。
學官每年也是有考績的,縣學裏雖說有二百多名生員,除了花錢進學的生員外,也需要一些有真才實學的生員來充點門麵,若不然每年向州學推舉秀才,選了一群草包送上去,這程學長怎能與上級學官交差,又通過考核。
很不幸,樂天被程學長當成了草包中的一員。事實上程學長也清楚樂天的底,除了做兩首詩詞外,對於經義幾乎是一竅不通。這樣一來,程學長將樂天當做肥羊來宰也就不奇怪了。
縣學考試,如同一座大山壓在樂天的身上,令樂天有些透不過氣來。
一臉鬱悶的來到縣衙,樂天喚來等候使用的尺七、塗四、張彪三人,吩咐三人想辦法去尋那程學長不為人知的短處,隻要能拿捏到這程學長的一些把柄,還怕什麽個縣學考試不成。
將事情安排下去後,樂天徑直走進縣衙大牢,眼下還有另外一件事要辦。
牢子見樂天走了進來,忙行禮道:“樂先您這身子如何來的了這肮髒的地方!”
聽到牢子說話,那管製縣衙牢獄的節級與押獄齊齊的走了過來施禮,節級笑著說道:“樂押司怎得來了,有事著人傳屬下去便可以了,怎勞得您的大駕!”
那押獄也討好的說道:“屬下按著樂先生的吩咐,不曾讓那秦員外吃半點的苦頭!”
樂天笑著還禮道:“辛苦二位了,改日樂某請二位吃酒!”
二人口稱不敢,等待著樂天的指示。
客套完畢,樂天道:“將那熊二押來見來!”
當下有牢子將那押熊二押了過來,節級與押獄知樂天有話要問,極識趣的尋個借口退去。
“樂先生,小人是吃了豬油蒙了心,才冒犯了您,你大人有大量就饒了小的這一次罷!”看到樂天,那熊二雙膝脆地,以頭觸地連連求饒。
樂天冷哼了一聲:“當日在縣衙大堂,你誣陷樂某的那般威風哪裏去了?”
“樂先生,看在你我兩家姻親的情麵上,您就放過小的這一次罷!”熊二求道。
聽熊二這般說知,樂天更是麵帶怒容:“你若念及樂熊兩家姻親的情份,又何必設局算計樂某!”
“都是那黃家的管事唆使小人,小人見利忘義才做下了這等糊塗之事!”熊二一臉苦相的說道。
“黃家?”樂天一挑眉頭,有知故問:“哪個黃家?”
熊二忙回道:“就是黃達黃員外家喚做黃財的管事!”
“你不是說唆使你的是秦員外麽,怎麽成了黃家的管事,為何你當日在公堂上不說清楚?”樂天眯起了眼睛。
熊二為難的說道:“樂先生,那黃家的厲害您也是知道的,小人雖拿了銀錢辦事,事情暴露也不敢攀咬,而且全縣與先生您有隙的就黃、秦兩家,秦家在縣衙沒有什麽根基,小人隻好攀咬後者了!”
樂天冷笑了一聲,冷冷道:“你可知道,攀咬了秦員外,也得罪了樂某?”
秦員外與樂天幾乎水火不容,這是全縣都知道的,熊二聽了樂天的話,立時迷惑了起來。
樂天一笑,不屑道:“想來你不知道,這秦家小娘子是樂某人的小妾,這秦員外也就是樂某的嶽丈大人,你說是不是得罪!”
輕飄飄的一句話,落在熊二的耳中,卻如同五雷轟頂一般。
熊二知道黃家自己是得罪不起的,所以才攀咬在平輿幾乎沒有什麽根基的秦家,沒想到這秦家也攀咬不起了。
樂天輕笑:“以你誣陷的罪行,徒三千裏、杖刑八十的是跑不掉的!”
聽到樂天的話,熊二連連打了幾個咆哮,杖刑八十,撐不住的話一條小命都交待在這裏,便是僥幸撐過了這八十杖刑,被流放到邊關做苦伇,也是注定十死無生。想到這裏,以頭觸地磕的嘭嘭直響,哭求道:“求先生放小的一條生路!”
“以你的罪責,流放的罪名是跑不掉的,但隻要按樂某說的去做,樂某可以在大老爺那裏與你說情,將你流放的近些,至於杖刑也可以挨的輕些!”樂天說道。
流放的近些,杖刑挨的輕些,意味著自己可以活的一條性命,熊二忙道:“小的願意聽從樂先生安排!”
樂天點了點頭,與熊二說道:“隻需你一口咬定是秦員外是幕後主使便可,與其他人等一概無關!”隨後又安排了幾句。
聽完了樂天的話,熊二一臉驚詫,不由問道:“先生不打算尋那黃家的楣頭?”
“這是你能問的?”樂天橫了一眼熊二,臉上現出幾分戾氣。
熊二連忙說道:“是,是,是,小人多嘴了!”
要來紙筆,樂天寫了份供狀,讓熊二在上麵簽字畫押。
剛剛納了秦家小娘子為妾,樂天哪有空兒去尋那黃達的楣頭,再說陳知縣都不想多過問此事,自己一個小小的押司又怎奈黃家如何,眼下要先將秦員外擺平才好,若不然這秦員外出了大牢,又是一番攪弄不得安生。
將牢子喚來,樂天扔下些銀錢,擺手道:“且將這熊二先押回牢去!”
牢裏自有牢裏的規矩,牢子們全指望著打點錢過日子,樂天自是知道的,那牢子拿錢謝過,將熊二押了回去。
樂天並沒有離開,待那牢子回來,說道:“帶我去見那秦員外!”
來到秦員外監外,那秦員外聽有人來,抬眼望去,見是樂天不由的冷哼一聲,又閉上了眼睛。
“秦員外,久違了!”樂天立在牢外沉聲道。
秦員外隻是不予以理會。
見自己這位嶽父依舊不肯理會自己,樂天冷哼一誌聲,聲色俱厲的說道:“你三番兩次的與樂某為難,樂某不為難你也便罷了,這次居然與人設下如此齷齪凶局,險些使的樂某知陷囹圄,你秦員外好惡毒的用心!”
秦員外脾氣暴躁,怎聽得樂天如此說話,整個人跳了起來,衝著樂天叫道:“樂家小子,你休要胡言亂語,老夫何曾做過如此歹毒之事?”
樂天直視秦員外,厲聲道:“那熊二己然在供狀上簽字畫押,指證是受你幕後指使,難不成是假的?”
說話間,樂天將方才熊二簽下的那份供狀拿在手中晃了晃。
秦員外起身走到囚欄前,借著昏暗的光線看了看,身體內的力量,似乎瞬間被抽空了一般。
被人指認成幕後主使,秦員外窩了一肚子的火,卻絲毫奈何不得,但心中也知道主使熊二的非黃家莫屬,但自己在縣衙毫無根基,黃家勢力強大,樂天又是平輿官場的能人,又如何能翻的了案情。眼下自己成了幕後主使,那秦家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麽能跳出來與自己說話。
眼下落得如此地步,秦員外心中開始有些懊悔,早知這樣自己就不該毀去樂天與自家女兒的親事,以至於自家在平輿如無根的浮萍一般。
樂天歎息道:“罪名坐實,流放杖刑怕是一樣也少不得,不知道您這身體能不能承的住!”
知道自己無法翻身,秦員外隻是長歎一聲,頹廢的坐在地上。
樂天接著說道:“你家秦小娘子前日又尋到我家……”
“芷兒又要怎樣?”秦員外聞言,整個人似條件反射般的跳了起來。
“為了求樂某撤去訴控,救你出獄,你家女兒提出要與樂某做妾!”樂天回道。
此時若是做妻,秦員外或許尚可答應,說是做妾,秦員外如同被馬蜂蜇過一般,再次一蹦三尺的大叫道:“萬萬不可,我秦家女兒怎可與人做妾!”
“樂某沒有答應!”樂天修煉到撒起謊來毫不臉紅的境界,淡淡的說道:“秦小娘子與樂某做妻,你秦員外都攪鬧的驚天動地,你家女兒若與樂某為妾,天知道你秦員外會不會一把火燒了我們樂家!”
“算你識相!”秦員外鬆了口氣,神色隱隱間還有幾分得意。
真能苦中做樂!
樂天又接著說道:“昨日,你家女兒又尋上門來,再次聲稱隻要樂某將你救出大牢,願委身為妾!”
樂天玩起了溫水煮青蛙的策略。
“我可憐的女兒,都是為父害了你啊!”秦員外長歎一聲,老淚縱橫。
隨即樂天又是輕輕一笑:“昨夜你家女兒輕裝簡從,住了進了樂某的家中!”
“啊……”聞言,秦員外如遭雷擊,整個人僵硬在那裏。
“樂某沒有碰令千金,一直到今日樂某上差,令千金依舊留在府上,但隻怕令千金的名聲受損!”樂天繼續說道。
秦員外捶胸頓首,涕淚長流,悔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看樣子,秦員外似乎己經認命。
“樂某還是那句話,你有一個好女兒!”樂天又說道:“方才聽得手下來報,你家女兒己經與人說起,來我家做了妾氏!”
“啊?!”聞言,秦員外呆若木雞一般,不再有半句言語。
溫水煮的火候燒的差不多了,樂天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