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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二仙傳道(上)

  “先生再造之恩,有如再生父母,從今後我張彪的這條命便是老爺的了!”


  剛回到家中,樂天被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隻聽得撲嗵兩聲,一大一小兩道身影硊在自己麵前。


  細看原來是菱子與其兄長張彪硊在了地上。


  “奴家也感謝老爺的大恩大德,奴家這一輩子都好生服侍老爺!”菱子也是連連磕頭。


  好不容易將這兄弟倆拉了起來,樂天吩咐道:“菱子,你說過好好服侍老爺的,老爺我一天沒吃飯,餓的整個人都發慌,快些給我弄些飯菜來!”


  “老爺,奴家沒做飯!”菱子怯生生的說道。


  呃……樂天忍不住翻個白眼。


  “先生,是小的不讓妹子做飯的!”張彪忙開口道:“今天大老爺賞了小的十貫錢做藥費,小的想請老爺出去吃酒!”


  就在張彪話音落下時,李都頭開門走了進來。張彪自是識的李都頭的,忙和菱子一起見禮。


  應了兩聲,李都頭問道:“為兄今日下午聽說大老爺要將建造福田院與慈幼局的差事與你做?”


  “是的!”樂天點了點頭,又對張彪說道:“去甚麽酒樓,你且去外麵打點燒酒、買隻熟雞切點鹹肉什麽的下酒,便是你的一番心意了!”


  張彪是個實在人,應了一聲忙出去按樂天吩咐的辦。


  菱子忙燒水為李都頭沏茶。


  椅上坐下,李都頭直接開門見山:“為兄來是為了勸你不要接那兩件差事!”


  “為何?”樂天有些吃驚。這差事是自己爭取下來的,指著這點油水養家糊口呢,又怎能拱手讓與他人。


  “為兄便將實話與你說清!”對於樂天的表現,李都頭並不覺的吃驚,緩緩道:“常言道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在這平輿縣衙裏官是官吏是吏,你二郎雖得三位老爺的青眼,可這三位老爺在平輿不過經營數年便轉任它方,這平輿縣衙真正不動的還是我們這些吏員!”


  不想聽自家姐丈說太多的彎彎繞,樂天直接說道:“姐丈將話說的明白些!”


  “你進入衙門時日尚短,對公門中的事務還不大了解!”李都頭開始為樂天細以分說:“這平輿名為官員所治,實則為吏員所治,平輿吏員又分為文、武兩班,文班以呂押司為主,這武班自然以你姐丈我為主!”


  對此樂天心中隻是嗤笑,暗道自家姐丈忒拿自己當回事了,本地吏員最多不過是些地頭蛇而己,若惹惱了大老爺,一個脊杖便打的他現回原形。


  “武班的差伇都是些粗人,也不計較什麽斯文,尋常收些攤位銀與花街柳巷的份子錢,而文班那些吏員們,則是依靠動筆杆子在賬目上動些手腳來撈好處!”說到這裏,李都頭目光直視樂天:“距離收取夏稅還有一段時日,最近衙中甚為清閑,對於文房的吏員來說清閑意味著無賬可做,無賬可做也就沒有油水可撈,眼下這些文吏們都眼巴巴的指望著承建福田院與慈幼局時可以撈取些油水……”


  樂天心有所悟:“姐丈的意思小弟明白了,若小弟接了這差事,就等於與整個內衙的吏員為敵?”


  “雖說你是大老爺一把提起的貼司,不要忘了你是我的內弟,對於這些吏員們來說,依舊是外人!”李都頭認真的說道,隨後眯起了眼睛:“如果為兄沒有猜錯的話,大老爺把你擢為貼司,也是把你當做一根楔子插入到了書吏中!”


  瞬間,樂天似乎明白了什麽,知縣大老爺對文吏早己經不大信任,用自己這個楔子來牽製衙中文吏,眼下自己主動要求接下承建福田院與慈幼局的差事,似乎是正中兩位老爺的下懷。突然間,樂天回憶起來,今天下差時呂押司與幾個吏目,瞧自己的眼神都不大對勁了。


  想到這裏,樂天的麵色凝重起來。


  看到自家內弟這般模樣,李都頭語氣深長的說道:“二郎你初進公門,雖說仗著幾分機緣巧合與些小聰明贏得三位老爺的青眼,但二郎你要記住,衙中這三位老爺都是流水的官,所以在平輿這塊地麵上,還是要穩紮穩打的經營!”


  沒想到縣衙裏看似一團和氣,暗中還有這般複雜的關係,承建福田院與慈幼局的差事上,樂天有些猶豫不定。


  說話間,張彪將吃食買了回來,左手拎著一個大大的酒壇,右手提著用荷葉包的鹵雞與熟肉,興衝衝的說道:“二位老爺今日有口福了,莊屠戶早上宰了頭老牛剛剛鹵出鍋,還冒著熱氣呢!”


  酒足飯飽後,樂天看了眼張彪,問道:“老張以後有何打算!”


  “蹲了半年牢,驛卒的差事也丟了,若先生不棄,小的願意在先生的手下做個幫閑,供先生驅使!”張彪想了想說道。


  看著自家內弟,李都頭嘿嘿一笑:“你與大老爺二老爺走的近,給張彪謀個差事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張彪是自家兄弟,自然可靠!“


  次日上衙,樂天越發的感覺出內衙書吏們眼中釋放出對自己的敵意,那目光與看待殺父仇人都有幾分相似了。樂天心中長歎,古人曾不欺我,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果然說的有道理。


  與任何人也沒有打招呼,索性樂天出了衙不需在看這些人擺出的臭臉。


  出了衙門,樂天在街上漫無目的的閑逛著,見距衙門不遠的街口幾個人圍著一個瞎子,那瞎子手中提著一件貂裘,樂天走上前去細看了一下,隻見瞎子手中的貂裘毛色質地均屬上乘,旁邊正有人與這瞎子談價。


  樂天一聽這價格並不算貴,擠起人群裏用手摸了把這瞎子手中的貂裘,隻感覺入手光滑,著實是上好的貂裘,又想這個年代冬日裏又沒有羽絨服這類禦寒的衣物,自己手中尚有於官人相贈的百貫錢鈔,眼前這貂裘又不算太貴,恰可以用來熬冬。


  不一刻,那個買主與瞎子在價格上談崩了,隨即幾個看熱鬧的也四散而去。樂天故意上前戲耍:“你手中這貂裘賣的這般便宜,莫非是偷來的不成?”


  那瞎子一聽,語氣立時不悅起來:“你這先生好不曉事,既然不買東西,為何用話語來耍弄在下!”


  “聽你的口音不是我平輿本地人?”樂天聽出這瞎子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問道。


  那瞎子開口道:“在下本是山西人氏,去歲江西做些生事,春日歸家不料路上生了眼疾,現下身上的盤纏用盡也沒醫好眼睛,隻好將這貂裘出賣以換取歸家的盤纏!”說以這裏又央求道:“在下聽先生話語,定是個讀過書的好人,請先生憐我殘疾,便將這貂裘買下罷,在下也好早日歸家!”


  說話間,這瞎子將手中貂裘遞到樂天手中。隨即這瞎子又道:“先生,我是個殘疾人,你看貂裘時得讓我扶著您,不是在下多心,先生若是拿走了這貂裘,在下可看不見,又上哪裏去尋您!”


  這時旁邊有圍觀的人附和:“這瞎子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樂天到也不為意,伸手接過貂裘,讓那瞎子扶著自己的臂膀。


  就在樂天拿起裘貂仔細翻看間,旁邊突然躥出一人,伸手搶過樂天手中貂裘,飛一般的向遠處跑去。就在樂天剛想去追,那扶著自己手臂的瞎子將自己的胳臂抓了個牢牢實實。


  見甩不掉那瞎子的手臂,樂天怒道:“你且放開,我去追那人去!”


  “我放了你,我又去哪裏尋我的貂裘?”瞎子牢牢的拉著樂天的手臂,大聲叫道。


  眼睜睜的看著那搶走貂裘之人消失的了無蹤跡,樂天心中無奈至極。


  “你賠我的貂裘!”就在樂天心中懊惱之際,那瞎子緊緊抓著樂天,又大嚷道:“我知道了,你與那搶走貂裘的人是一夥的,你們兩個串通起來一起,玩了一個二仙傳道來騙我這眼睛無用的瞎人!”


  說話音,那瞎子抱著樂天的胳膊大哭大鬧。


  霎時間,樂天的麵前圍了一群人。眾人自是認的樂天,更知道樂天是做過差伇的,聽這瞎子說話,一眾圍觀人中各有揣測,也不好判斷事非。


  “你且賠我的貂裘!”那瞎子抓著樂天手臂不放,越發的凶狠起來。


  樂天滿身是嘴,此刻也說不清。


  “不管你是不是那賊人的同夥,這貂裘是從你手裏丟掉的,你就應賠他的貂裘!”一個旁觀者挺身出來為這瞎子說話。


  又一個路人站了出來,說道“這位仁兄所言不假!”又指著樂天說道:“既然東西是在你手裏丟的,你就該賠與這位眼盲之人!”


  突然間,樂天意味到自己上當了!這個賣貂裘的瞎子與這幾個路人是一夥人,聯手給自己設了個局。


  心中明白過來之後,樂天輕輕一笑:“那這位賣貂裘的老兄,你要多少銀錢才肯願意!”


  “兩百貫!”那瞎子脫口而出報出數字。


  聽這瞎子開口,樂天先是倒吸了口冷氣,又嘿嘿一聲冷笑:“好大的口氣,方才與我談價時才要三十貫,如何在片刻間的光景就漲到了二百貫,這分明就是訛詐?”


  “有詩雲五花馬,千金裘,瞎子我要你賠償二百貫,己經很是便宜了!”那瞎子不依不饒的拽著樂天的手臂,又冷笑道:“我沒拉你去告官,己經是很給你麵子了,你若拿不出這二百貫,那我隻好拉你去見官了!”


  “告官?”樂天的眼中陰森的閃出一抹寒芒,厲聲道:“告官就告官,你方才要賣出這件貂裘張口要的是五十貫,如今又獅子大開口要出二百貫的價錢,如今還要反告於你這瞎子敲詐勒索!”


  聽得樂天言語不善,那瞎子大喊大叫,狠狠拽住那樂天手臂:“且與我去大老爺那裏評理去罷!”


  聽得這瞎子說話,有圍觀者說道:“我等願意為這眼盲之人引路做證!”


  聞聲,樂天立時明白過來,方才說話這三人與這瞎子定是同夥,隨即心中冷冷一笑:去縣衙?誰怕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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