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節的內心正在瘋狂嘶吼!
沒有人能看得出他有多痛苦。
就在剛剛那股熟悉的麻木之感又將他俘獲,在那一瞬間,他在心中狂吼著不要傷人!可從他口中說出的話卻是——按住她們。
那是他親口說的話,也是他親手喂下的藥。
但這些卻都已違背了他的本心!
他在與自己做著鬥爭,不知從何時起他的心底總是會冒出一些陰暗、冷漠的想法。
這些想法借助那股麻木的感覺漸漸占據上風,不管時節如何抗拒,最後他都會做出與自己本心相違背的事。
他覺得自己似乎被硬生生地撕裂成了兩半,一半是他原本的模樣,而另一半卻是個眼中隻有利益與野心的陌生人。
而眼前這要了姑娘們性命的“傑作”,就是另一個他做出來的。
時節甚至還能聽到他的聲音:“隻要煉出長生藥就能夠拯救天下蒼生,這些姑娘死得並不冤枉,她們為蒼生做出了貢獻。”
“不!”時節歇斯底裏地狂吼起來,“煉長生藥並不需要傷害別人!”
“你需要……”
隨著那個聲音再次響起,那麻木的感覺已徹底將時節困住。
時節感覺到自己,似乎被困在了這具身體中……
“時節?”紀庚辰看著時節坐在地上一直未動,頗為擔憂地將他扶了起來。
時節回過神道:“沒什麽……就是覺得……”
他看著地上已沒了生氣的姑娘們,內疚道:“我……我實在是做錯了。”
紀庚辰安慰道:“試藥這種事,會出差錯也是難免的,就是你祖輩所研製的藥也不見得在試藥時就有那麽神奇的功效。”
時節點頭道:“隻是我還從未親手做過這種事,以活人試藥,這還是頭一遭。她們不同於上次的那個姑娘,那位姑娘本已無救,而她們,她們卻是我害死的。”
時節站起身,木然地看著自己的手,他攥緊拳頭,又慢慢將其鬆開。
這的確是他的身體,也確實是他自己在控製著這個身體。
但一切卻又是那麽的陌生,這股麻木之感,使他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虛幻的,
時節抬起頭,他神色冰冷地道:“她們已經都死了?”
無支祁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姑娘們,道:“一個活下來的都沒有。”
時節忽然道:“不,她們很快就會醒來。”
話音剛落,就有一個姑娘忽地自地上竄起,她也如之前那個姑娘一樣四肢著地,活像個野獸的模樣。
時節命令道:“控製住她!”
無支祁施展法術,將她按在了地上。
其他的姑娘也紛紛“活”了過來,她們醒來時的反應雖不相同,但卻都四肢著地,口中發出嘶嘶怒吼。
時節蹲在她們麵前仔細看去,半晌他道:“她們體內依舊是仙草內的野獸魂魄?”
紀庚辰瞧了瞧,納悶道:“你怎麽知道?”
時節道:“我猜想可能是鳳凰的炎氣燒盡了這些姑娘的魂魄,而後仙草之中的動物魂魄便趁機占據了她們的身體。”
他又掏出藥瓶,對無支祁道:“殺了她們。”
無支祁皺了皺眉頭,它總覺得時節有些不對,但卻又沒有頭緒。
可不管怎樣這丹藥總還是要繼續試的,它發動法術,將這些“姑娘”全部都殺死了。
時節又道:“如果我猜得沒錯,這丹藥確實能複活死屍,並修複凡人的身體,隻不過是仙草的炎氣太過猛烈,魂魄也用錯了。”
他說著就再次取出藥來,漆黑的藥丸散發著怨氣,時節捏開一具屍體的嘴,將其塞了進去。
了無生機的屍體……
睜開了雙眼!
它向時節撲了過去!
紀庚辰眼疾手快,一把將這屍體按住。
這突然複活的屍體也正試圖四肢著地站好,但它試了許久都無法將身子穩住。
它衝著紀庚辰嚎叫,撕咬。
時節緩緩站起身,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道:“果然是這樣,這丹藥確實可以使死人複生。”
他走到桌邊坐下,對紀庚辰道:“將它處理了吧,它已沒用了。”
紀庚辰看著眼下這半人半獸的死屍,伸手扭斷了它的脖子。
無支祁側目道:“你真的是時節?”
時節看著無支祁,笑道:“你在說什麽傻話?我還能是誰?”
紀庚辰撓頭道:“我也覺得你不大像。”
時節站起身道:“你們……”
他還未說完,紀庚辰就忽然衝上前去捂住了他的口。
紀庚辰低聲道:“有人來了。”
無支祁急忙化作人形,坐在了桌邊。
時節會意,與紀庚辰躬身立在一旁。
無支祁忽地變出了兩個碗,放在桌上。
它笑道:“這些尋常貨色確實味道不怎麽樣。”
說話間,屋頂忽然傳來一聲細微的響動。
紀庚辰與無支祁都已感覺到有人悄悄地躍上了屋頂。
無支祁繼續道:“來,讓我享用享用你們兩個。”
紀庚辰低垂著頭,心裏很是不滿。他知道無支祁一定很想嚐嚐道士的鮮血,而眼下便是它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但眼下這情況,他又無法違背無支祁。
因為他現在的身份是無支祁所養的奴兒,他必須要讓無支祁飲下自己的血。
紀庚辰隻得道:“是,主人。”
他走到桌邊,自袖中抽出一把短刀,用其將手腕割開。
鮮血順著刀口流了出來,流入了碗中。
整整一碗鮮血。
時節瞧著紀庚辰的手,忽然自懷中拿出了一瓶藥。
他將藥遞給紀庚辰,又把他手中的刀接了過來。
紀庚辰識得這藥的香氣,他取出些藥瓶中的膏狀物塗在手腕處,那傷口果然立即止住了血。
無支祁笑著拿起紀庚辰的血,一飲而盡。
屋頂上的人看到無支祁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無支祁確實很滿足,痛飲仇敵的鮮血當然是一件快事!
時節也照著紀庚辰的樣子割破了手腕,他看著自己的血液流出卻一點也沒感覺到疼痛。
他淡然地將碗推給了無支祁,然後拿回方才的藥塗抹在了手上。
無支祁拿起碗笑意更甚,無論是道士的血還是火種容器的血,在這世間都是難得的珍品,它不禁在心中感歎自己真是有口福。
兩碗鮮血下肚,無支祁的笑意卻漸漸消失。
火種的威力果然不可小事,時節的血……
無支祁咳了起來。
它在心中暗自提醒自己:“這小子的血,還是少喝為妙。”
屋頂的人走了。
紀庚辰道:“已經糊弄過去了?”
無支祁點頭道:“鄂陘派人來也隻不過是要看看你們兩個究竟是不是我養的奴隸,既然我已喝了你們二人的血,想來也差不多算是蒙混過去了。”
今夜鄂陘派來的人已經離去,但他們卻清楚鄂陘的試探絕不會如此簡單。
他們以後的日子,隻怕會更加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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