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未停,也未變小。
雨水不斷地衝刷著大地,也不斷地湧入水幕中。
衍生堂裏的水鬼此時已被除盡,所有的人都將目光投到了紀庚辰的身上。
他們不想讓紀庚辰犧牲。
即便是陷入絕境時他們也從未想過要犧牲紀庚辰,更何況眼下他們已經平安!
所有人都緊張地屏住了呼吸,他們實在不願見到這樣一個正直的年輕人就這樣斷送了性命。
樓蘭看著紀庚辰,笑道:“時節煉不出丹藥,就隻有我能救得了那些中毒的人。你殺了我,就等於殺了他們。”
紀庚辰道:“沒有法器時節也隻不過是要多花些時日。”
樓蘭笑道:“你想必已經知道這毒藥會取人性命,你覺得那些中毒的人沒有我的解藥還能撐多久?”
這毒藥的凶狠紀庚辰已是深有體會,他不僅知道毒藥會要人性命,他也知道毒藥發作起來要不了多少時間。
這短短的時間內,時節是不可能煉好丹藥的。
所有人質的性命,眼下都被掌握在了紀庚辰的手中。
他是為了救人而準備犧牲自己,又怎會反過來害死他們!
水幕驟然散落。
在場的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樓蘭仰天大笑道:“紀庚辰!你贏不了我!”
樓蘭張狂的模樣定然會引起他人的不爽。
敖克吼道:“樓蘭!你休要猖狂!”
他吼聲一出,人就已晃身就到了樓蘭麵前。
帶著炎勁的掌風呼嘯而至!
紀庚辰大喊一聲:“不可!”
這距離之近,敖克已來不及撤掌!
紀庚辰唯有迎身而上,用自己替樓蘭挨下這一掌。
他早已損耗了太多的元氣,這一掌直將他拍得飛了出去。
樓蘭說得很對,他原本有機會直接與他們同歸於盡的。
同歸於盡的辦法有很多種,其中自然不乏一些能夠直接將對手擊斃的法術。
但他早已身中劇毒,全賴時節的靈藥才能勉強壓製毒性,如果他用了更為極端的法術,隻怕自己還未施完法術,就會將毒性再次誘發!
為了穩妥,他才會失去了製勝的先機。
而敖克的這一掌,無異於雪上加霜。
紀庚辰落地後,猛地噴出了一口黑血。
敖克連忙追過去將他扶起,他急道:“庚辰兄,你這是為何!”
紀庚辰無力道:“解藥……時節回來前……還需要他的解藥……”
敖克道:“隻是些瘙癢,他們如何忍不得!”
紀庚辰喘息道:“不……那毒藥……會要人命……”
樓蘭忽然鼓起了掌。
他笑道:“這真是一出好戲,實在是精彩極了。”
紀庚辰指著樓蘭的方向,顫聲道:“快製住……水……水魂道人……”
這件事,已不用他說。
就在紀庚辰飛出去的瞬間,敖啟就已閃身到了水魂道人身邊,眼下水魂道人已被妖師家獨有的縛妖索給捆了起來。
眼下水魂道人就是想用個普通的劍訣都做不到。
隨行而來的妖師們都不禁對敖啟默默點頭。
這個敖啟,確實沉穩冷靜,遇事不慌。
而敖克……
他們已試圖盡量不想敖克。
隻有不想敖克,才能夠無視他做出的蠢事。
也隻有不想敖克,才能真正的原諒敖克那火爆的脾氣。
可他們這樣做,無疑也會掩蓋住敖克的優點。
但有了敖啟,誰又需要去尋找敖克身上那為數不多的優點呢?
人群中,忽然擠出來了一個人。
花落穿著一身的嫁衣十分惹眼,她推開人群,朝著紀庚辰大步地跑了過去。
眾人都被紀庚辰被擊飛的一幕所震驚,但花落還沒有。
遭遇了如此災難,她雖已害怕極了,但還是一直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相信自己隻要保持冷靜,就一定會有發揮用處的地方,
現在需要她的時候到了!
她衝到了紀庚辰的身邊,嫻熟地將手搭在了他的脈上。
祖霍幾乎不敢相信花落會做出如此舉動,他從未讓自己身染重病的女兒學過醫術。
他總是覺得女兒活著已是不易,他不想再給她添加任何負擔。
他隻希望她能無憂無慮的活著。
但花落卻不這麽認為。
她一直偷偷地找四伯懷正學習醫術,還叫時節從家中拿過許多靈藥給她。
眼下,正好是這兩樣東西發揮作用的時候。
花落解不了樓蘭的毒,但她至少可以暫緩紀庚辰的傷勢,她能做的雖然不多,但卻已足夠。
紀庚辰費力地扯了個笑容道:“多謝。”
人們看著紀庚辰漸漸恢複了氣力,他們看到他在敖克的攙扶下漸漸站了起來。
每個人的臉上都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
天放晴了。
樓蘭被陽光刺得眯起了眼。
他並不習慣這樣麵對著陽光,在相府裏他養成了站在陰暗處的習慣,即便是處於陽光之下,他也一定會背對著太陽。
因為他覺得自己已沒臉麵對他人,他也已經沒臉麵對自己。
為了複仇,他付出了太多。
他早就已暗下決心,即便是失敗他也要拉著這幫劊子手陪葬!
明明已經大勢已去,但他卻體驗到了從未有過的興奮。
他比任何人都要期待時節的到來,他比任何人都盼著時節能煉出丹藥。
他無比期盼自己的死亡。
因為事情遠沒有結束,樓蘭永遠都會為自己留下後手。
驀然風起。
春風吹拂在眾人身上,使渾身濕透的人們感到了徹骨寒意。
風吹皺了地上的雨水,也吹起了時節白袍的下擺。
時節回來了。
沒有法器相助,時節不可能在短短的幾個時辰裏煉出丹藥。
既然沒有丹藥,他又為何要回來?
時節走到紀庚辰麵前,淡淡道:“看來……你就是能回來,也不能助我煉丹了。”
樓蘭大笑道:“原來你還沒有煉出丹藥!”
時節溫和地笑道:“煉丹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如果陳道長願意借我些道士,我想還是能很快製出丹藥的。”
陳道長道:“你要借多少人……”
他還未說完,就聞得“嗡”地一聲。
這是北墟袖中弩箭獨有的聲響!
如此勁弩之下,哪裏有人能反應得過來?
樓蘭已經露出了笑容,這些人似乎都已忘記了他北墟弟子的身份!
這一箭確實沒人能料到,也沒人能阻攔。
但這裏還有妖怪。
一道棕色的身影在弩箭聲響起的瞬間竄了出去!
敖樂笑道:“阿耿,可不許亂叼東西。”
樓蘭那還未展開的笑容就這樣僵在了臉上。
他似乎已沒有繼續笑下去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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