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勢終於出現了轉機。
紀庚辰倚在水幕上,轉過頭對著敖啟虛弱地笑了笑。
他以自身元氣鎖住水魂道人,這樣的損耗已幾近將他拖垮。
敖啟看向紀庚辰的眼中泛著冷光,沒人能看得出他心裏想的是什麽。
就連與他朝夕相處的敖樂,此時也無法看透他的心事。
敖樂道:“先從哪裏入手?”
敖啟道:“張家的人何在?”
幾個黑衣少年飛身跪在敖啟身邊道:“屬下在。”
敖啟道:“蛟借水勢,有大雨助陣,這些水人就交給你們對付。”
為首的少年應道:“是!”
與應和聲同時響起的,是黑蛟的嘶吼聲。
樓蘭看著黑蛟騰空而起,笑道:“看來妖師家也要換主人了。”
紀庚辰道:“你也看出來了?”
樓蘭笑道:“敖啟已經能隨意指揮妖師家的人,而敖克卻還未發覺自己大權旁落,事態都已發展到這種地步,我還看不出來的話,就不配做你的對手了。”
紀庚辰笑道:“你想做我的對手,隻有等到下輩子了。”
樓蘭道:“這輩子還沒完,我為什麽要等?”
紀庚辰看著樓蘭,一字一句道:“你的這輩子,已經結束了!”
雨水透過水幕滴落進來,這些水一旦進了水幕就會被其束縛。
眼下雨水已沒過了三人的腰。
樓蘭道:“你確實讓我吃了一驚,但你卻做錯了一件事。”
紀庚辰皺眉道:“什麽事?”
樓蘭道:“你不該給我時間!”
他看著慢慢上漲的雨水,哂笑道:“你本可以直接殺了我的,但你卻用了如此緩慢的辦法,現在,你已經失去了殺我的機會!”
紀庚辰道:“眼下我們豈非還被困於水幕中?”
樓蘭道:“眼下被困,不代表我會一直被困。”
紀庚辰道:“妖師已經來了,沒了水魂道士的水鬼還有什麽手段可耍?”
樓蘭道:“你以為我指的是水魂道人?”
紀庚辰道:“除了他還有誰會幫你?”
樓蘭笑了起來,他笑得自己直不起腰。
樓蘭道:“還有誰?當然是時節!”
天空忽然傳來一聲驚雷,紀庚辰被雷聲擾得岔了神。
樓蘭繼續道:“我來問你一個問題,煉丹需要多少時日?”
煉丹需要多少時日。
時節也提到過這個問題,為此狐妖還要去三祖山偷竊法器。
可紀庚辰卻身在衍生堂。
沒有了紀庚辰,誰來操縱那件法器?
樓蘭看著臉色逐漸蒼白的紀庚辰,大笑道:“時節為什麽還沒有來?他是不是在等你!”
時節確實沒有來。
他還在狐侃那間破舊的小屋裏。
狐侃也還在喝酒,它的酒壇已快見底。
就在它起身要去再拿些酒時,時節忽然走了出來。
狐侃打眼望去,卻覺得自己看見的並不是時節,但它很快又晃了晃自己的腦袋。
它一定是喝多了,這裏除了時節,哪裏還會有別人?
走來的人的確是時節,這一身白袍狐侃再熟悉不過。
狐侃道:“你怎麽出來了?”
時節輕笑道:“因為紀庚辰走了。”
狐侃坐了回去。
紀庚辰離開的事,它並沒有告訴時節。
它看著時節,緩緩道:“你知道了?”
時節笑道:“看你的表情,一定是我猜對了。”
狐侃道:“你猜到……”
時節擺擺手,打斷道:“我與紀庚辰逃到此處,樓蘭又怎會甘心?他一定會拿手中人質的性命與花落的婚事要挾我。煉丹是頭等大事,紀庚辰一定不會打擾我,要想阻止樓蘭他也隻有一個人去。”
狐侃歎道:“可惜他這一去,你們從此就要陰陽兩隔了。”
時節也坐了下來,他拿起酒杯,笑道:“他不會死。”
狐侃道:“他除了死,還有什麽辦法?”
時節道:“他在你這兒定然說了番豪言壯語,能騙過狐狸也算他厲害。”
狐侃皺起眉頭,它覺得時節似乎變得有些不同。
時節道:“他的命如此金貴,怎會為了衍生堂的幾條賤命賠上自己?他這樣做,隻不過是為了做給我看,如果他對此事坐視不管,那待我出來後,我們之間的合作就會告吹。他並不傻,裝裝樣子,損耗些體力,就能換來我們之間更長久的盟約,這筆交易他並不算虧。”
狐侃道:“你真的這樣想他?”
時節麵無表情道:“他就該是這樣的人。”
狐侃道:“他這一去可就沒有退路了。”
時節嗤笑道:“沒有退路?妖師家豈甘居於樓蘭之下?他們很快就會趕到,他們一到,水人就會被除盡。”
狐侃道:“但他會先一步到達,妖師趕來時或許見到的隻是紀庚辰與樓蘭的屍骨。”
時節道:“所以他一定會用一個發動起來十分費時的法術,這法術足以替他等來妖師。”
狐侃道:“如果妖師不來呢?”
時節笑道:“敖啟與紀庚辰已背地裏勾結起來,妖師怎會不來?”
時節又道:“妖師會來救他,他此行不僅會博得我的好感,也會讓不服他的同門師兄弟們刮目相看,往後他在三祖山也能過得揚眉吐氣,這一手算盤打得是真好。”
狐侃道:“可他法術已經發動,又怎能輕易撤手?”
時節道:“煉丹需要多少時日?”
這句話,樓蘭也同樣在問紀庚辰。
狐侃當然不會忘記自己派人偷來的法器,沒了這個法器時節當然沒法及時出丹藥。
時節笑道:“一旁有妖師家替他把控局勢,他眼下當然可以為了人質的性命而撤去法術。他是為了救人而搏命,也同樣是為了救人而放棄與樓蘭同歸於盡,誰又能說他不夠偉大?”
狐侃盯著時節端詳了半晌。
這個救了它性命年輕人,似乎突然變得冷漠起來。
在他的眼中一切似乎隻有算計,而沒了人情。
滿懷一腔熱血去與樓蘭搏命的紀庚辰,到了他的口中卻變成了一個功於心計的陰暗小人。
難道衍生堂中的變故,對他的衝擊竟然這樣大?
狐侃正色道:“你真的相信紀庚辰是這種人嗎?”
時節看著狐侃,淡漠道:“他必須是這種人。”
這一刻,狐侃的酒醒了。
它也看清了,眼前的人無疑是時節。
但時節,卻已變得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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