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紀庚辰整個人跌倒在地。
隨著他這一摔,桌子也被順勢帶翻,桌上的好酒好菜灑了一地。
他本來是要逃的,可在他剛要竄出的瞬間,時節已補在了他麵前唯一的空檔裏。
時節居然擋住了他的出路。
他還有一點時間思考,他要搞清楚時節究竟想做什麽。
時節凝視著紀庚辰,笑道:“少府兄,你看我說得不錯吧。”
管少府點頭道:“的確不錯,就和時節兄說得一樣,即便是湯安也看不出你竟在酒裏下了毒。”
他們兩人在一旁哈哈大笑,那模樣簡直當紀庚辰不存在。
紀庚辰知道自己還能跑,他甚至可以試著抓住時節一起衝出去。
如果能用時節當擋箭牌,雖然速度會慢上許多,但或許成功的幾率會更大。
他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
如果管少府真的在意時節的性命,又何必讓時節站在這樣的位置上?
想必管少府一定是想連同時節一齊除掉,這家夥定然算到了自己會拿時節當擋箭牌,到那時他不僅速度慢,而且還會因為挾持時節而留出許多空門。這樣管少府突然襲來,就很容易得手。
北墟閣主早就流露出想要除掉時節的意思,管少府這招可以說是一石二鳥,不僅可以除掉他們,而且還對相府好交代。
北墟裏有了三祖山派來的內鬼,這內鬼將時節給打死了,這樣的說法相修然一定會接受。
然後相修然就會幫助北墟控製樓蘭,以此來整治將手伸入了都城的三祖山。
可如果是這樣,時節為什麽要來送死?
他難道看不出這其中的陰謀?
紀庚辰神情急迫地盯著時節,他現在要選擇到底相不相信眼前的這個人。
他雖然已經護住心脈,也以調動元氣抑製毒發,但毒藥發作已是定局,他能為自己爭取一些時間,但這時間也不會太久。
所以他必須馬上確定自己是否相信時節看破管少府計策的能力,也要選擇自己是否能相信時節絕不會害他。
他們認識的時間還很短,時節這個人的想法,紀庚辰也並未摸透。
他能相信的,隻有他自己。
“別動!”
紀庚辰剛要躍起,卻聽到了腦中忽然傳來的聲音。
他下意識地停下了正要做的事。
“我是小白,你不要動。”
這喝聲,是無支祁發出的。
紀庚辰看著時節手上的無支祁,對它傳音道:“我憑什麽信你?”
無支祁道:“時節用了你針上的毒藥,為的就是告訴你酒中有毒,早做毒藥入體的準備。”
它瞧著紀庚辰沉思的模樣,繼續道:“他若想害你,早就會換其他藥來,何必在這裏給你留個思前想後的時間。”
紀庚辰不得不承認無支祁說的很有道理,因為他之前也想過時節為何會用他的毒藥。
時節道:“你看,就是湯安這麽厲害的人,吃了這種毒藥也沒法很好的抑製住它。”
管少府道:“確實,如果不是被毒藥製住,湯安隻怕現在要逼問我們為什麽這麽做。”
湯安眼下的反應並不是管少府想要的,因為他看起來已經完全說不出話。
管少府想要看的不是這個。
他想要看到湯安的怒吼,想要看湯安質問時節為什麽害他。
他要看到湯安對時節說他已保護時節多日,時節為什麽恩將仇報。
當然,他也希望湯安說完這些就已咽氣。
就算是湯安還能運功也沒問題,他早已安排時節站在湯安麵前唯一的空檔中,湯安一定會劫持時節來要挾自己。
可湯安一定想不到自己會直接出手,將他和時節一同擊斃。
即便是湯安不挾持時節,他也一定要撞開時節才能逃跑,那時他也可以趁機拍死時節,然後將這條人命算在湯安的身上。
這本是個萬無一失的計劃。
可他卻沒料到時節的毒藥竟有如此強的力量,湯安此時隻能倒地呻吟,竟連一點反抗的餘地也沒有。
如果不能證明湯安就是紀庚辰,那他就無法動手殺了湯安。
他看向時節,時節還是一副淡然的模樣,似乎他一點都不在意湯安的生死。
如果湯安是紀庚辰,那麽時節就不該如此從容,那畢竟是齊禮的徒弟,時節與齊禮一向私交甚好,他怎麽可能看著齊禮的徒弟被毒死卻不為所動?
管少府歎道:“時節,給他服下解藥吧。”
時節驚訝道:“還要給他解藥?”
管少府道:“隻是為了見識下你的奇藥,總不能為此害死湯安吧。”
時節迷茫地點點頭,他和管少府之前說的可不是這樣。
但是管少府既然叫他拿解藥,他當然會拿出來。
時節自懷中掏出一個藥瓶,他蹲下身道:“馬六,來幫我扶住他。”
馬六聞言便也蹲下身子,將紀庚辰穩穩扶住。
時節把瓶中液體倒入紀庚辰口中,他又道:“好了,找個地方叫他靠一會兒。”
馬六瞅瞅四周,看到了附近的柱子,便把紀庚辰扶了過去。
解藥入口,紀庚辰的臉色果然開始緩和,沒多久他就感到體內毒藥已被一掃而空。
一恢複力氣,紀庚辰就氣道:“管師兄,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管少府當然不想惹怒湯安,他急忙安慰道:“湯師弟莫怪,我們隻是想幫時節試藥。”
紀庚辰瞧著他,站起身道:“屋中這麽多人,偏要用我來試?”
管少府道:“試藥自然是要找個功夫高強之人……”
紀庚辰不待管少府說完,便一拂袖,怒道:“功夫高強?這麽說來,管師兄的命好金貴啊!”
管少府解釋道:“湯師弟莫氣,我們……”
他的話又沒說完,因為紀庚辰居然已衝了出去。
管少府驚呼道:“不好!攔住他!”
可眼下連管少府也才反應過來,屋內的其他人又怎能有法子攔得住紀庚辰?
屋外響起一陣叮叮當當的打鬥之聲,管少府聞聲也是衝了出去。
馬六與嚴元龍緊隨其後,但當他們到了門外時,卻驚得愣在了原地。
埋伏在這附近的幾十名暗哨已經躺倒在地,他們甚至還未來得及放出訊號。
而紀庚辰卻站在這暗哨中間,身上沒有一絲受傷的跡象。
馬六此刻才完完全全相信管少府的話,這個湯安的確比自己強太多。
紀庚辰輕笑道:“此事,管師兄又當如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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