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這是不平凡的一天。
這一天,有一個家族迎來了他們最暗無天日的一天。
群狼環伺,他們甚至還要將這群餓狼迎進門來。
這一天,就是衍生堂少主成人大典的日子。
妖師家與三祖山早早就派了人來。
祖霍看著兩旁林列的道士與妖師們,不禁深深地擔憂起來。
他的兒子還沒有回來。
祖霍不知道這是件好事還是壞事。
這麽多年他不教兒子煉丹,也不督促他學習醫術,為的就是這一天他的兒子可以落選。
他已經飽受這家主之位的苦楚,他不想讓自己的兒子也遭受這樣的痛苦。
唯有被廢除,才能夠自由。
他甚至把自己的兒子培養成了一個有些懦弱的膽小鬼,他希望妖師和道士都看不中自己的孩子。
可敖興還是伸出了爪牙。
他真的希望時節不要回來,起碼現在不要回來。
可祖霍又很擔心。
孩子忽然不見時,做父母的就一定會擔心。
一旦新少主確立,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人幫他找兒子。
誰會去費力找一枚棄子呢?
勁風撲麵,旌旗獵獵。
時辰已經到了。
“家主,時節少爺還未回來。”
這下人一溜煙地跑進來,在祖霍耳邊低聲說了這樣一句話。
祖霍走上前去,他的心裏雖不平靜,可他還要將大典主持下去。
可要行加冠禮的時節不在,這大典已變得十分可笑。
“時節他……”
祖霍剛開口。
“來了!來了!”
天上有個聲音在呼喊。
祖霍看著一個碩大的葫蘆飛進院中,時節和一個道士正坐在上麵。
時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敖克。
敖克已經等得十分焦急,此刻看到時節他忍不住站了起來。
可他很快又坐了回去。
他看到時節竟然和一個道士在一起。
時節看著神情疑惑的敖克,卻沒法子走過去和他說話。
因為敖啟正坐在敖克身邊,他現在看起來恭順極了,完全是一副敖克副手的模樣。
“庚辰,你和時節怎麽才來?”
說話的是陳道長,他聲音洪亮震人,生怕在場的人不知道這道士是齊禮的徒弟。
齊禮的徒弟叫紀庚辰,這裏大多數的人都知道。
敖克臉上果然浮現出了防備的神色,他知道齊禮雖不參與這些俗事,可他的徒弟卻和三祖山一眾道士的關係很好。
“路上遇到些小麻煩,耽擱了,抱歉,抱歉。”
紀庚辰笑著走到了陳道長身邊,他笑得近乎諂媚。
時節不懂這個帶著幾十名道士還被宗伋、孫貴打成重傷的陳道長哪裏值得尊重,他也不懂紀庚辰怎麽能在巴結他的時候不覺得惡心。
“父親。”
時節走上前去。
他知道妖師家的人都在猜測自己為什麽會和道士在一起,可他隻能硬著頭皮讓大典繼續下去。
祖霍目光中多了些許擔憂,他點點頭示意大典繼續。
“冠禮開始!”
冠禮本是件簡單的事。
這個過程,絕不會太久。
但這個過程中,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緊張極了。
他們死死盯住時節,每個人心中都在盤算。
當時節再次站起來時,這些賓客間的氣氛就已完全不同了。
“今日家主長子時節成年,為衍生堂……”
“慢著!”
院外忽地有人叫了一聲。
“家主長子不應該是時節,而應當是我!”
一個身著藍布袍的年輕人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這人走路高昂著頭,恨不得叫別人隻能看到他的鼻孔。
“這位是?”
祖霍看著這個年輕人,他沒來由的心頭猛跳。
“我是誰?”年輕人冷笑道:“六叔的記性怕是不大好啊。”
“六叔?”
時節看看來人,又看看自己父親,他不明白這個“六叔”是怎麽回事。
“哦?沒人和你說起過嗎?”
藍袍年輕人笑了起來,他道:“你父親在家排行第六,那你應該有幾個伯伯?”
時節納悶道:“自然是五個。”
藍袍青年笑道:“可你實際上有幾個伯伯呢?”
時節看看下麵的伯伯們,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藍袍青年見他詫異的樣子,笑道:“我的父親是你的大伯,我是不是應該叫你爹爹六叔呢?”
祖霍忍不住顫抖起來,這個孩子不應該還活著。
藍袍青年轉身對著眾人道:“祖霍當年為奪家主之位,害死我父親,如今我在他兒子的成人大典上爭奪少主的位子是不是也屬正當?”
陳道長拍手道:“不錯,這話說得在理。我看此事,理應公選。”
敖克在一旁道:“公選?少把你們三祖山的臭規矩帶過來,衍生堂現任家主活得好好的,他兒子時節也是正當的少主,怎麽能輪到公選?”
陳道長道:“時節這孩子雖然不錯,可我卻聽聞他不學無術,在煉丹和醫術方麵都遠不如他幾位伯伯的兒子,現如今既然有人來質疑他,那當然應該公選。”
敖克笑道:“隻有你們這種掌教生不出孩子的家夥,才會搞出什麽公選,人家好好的世家,兒女雙全,犯得上用你那臭規矩?”
陳道長聞言氣得是須發倒豎,怒道:“你竟敢侮辱我三祖山掌教,難不成你妖師家想向我們宣戰?”
敖克譏笑道:“宣戰?我妖師家早已宣戰了,還不是你們這幫老烏龜縮在山頭不敢出來應戰?”
陳道長喝道:“好!我今天就讓你瞧瞧三祖山敢不敢應戰!”
三祖山的道士們聞言,紛紛站了起來,拔劍出鞘!
妖師家的人未動,可他們身邊的妖怪,已經咧著滿口尖牙蓄勢待發。
時節看著這劍拔弩張的兩撥人,心中無比震驚。
他從未想過這幫家夥會在他的家中大打出手,他一直以為敖興所說的支持隻不過是拉攏他的一種手段。
怪不得敖克要帶一些精明強幹的人手來,妖師家早就知道會發生眼下的這一幕!
時節感覺腦子有些轉不過來彎,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讓他很難明白。
藍袍青年此時回過頭來瞧著時節。
他看到時節驚訝的模樣,忍不住嘲笑道:“真可憐,原來你什麽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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