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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他傷了你麽

  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的摩挲著那傷痕。


  突然間,眼色一凝,他仿佛一不小心將她唇上的藥膏給抹去了一些,連忙又有些手忙腳亂的補上了一些,夏之意滿腦袋黑線的看著他的動作,卻偏偏又覺得有些甜蜜。


  他不追究下去這件事,讓她有些鬆了口氣。


  背靠著車門,整個人縮在那小小的角落裏,屁股都仿佛要從椅子上滑下去,而他的手,卻仿佛黏在了她的唇上,不願意離去的帶著淡淡的不舍,抬眸對上那漆黑的眸瞳,坦然無比的望著他,不再躲閃,腦海中卻陡然浮起陸齊銘那張滿是痛楚的俊顏。


  不由自主的歎了口氣,說到底,她也做不到風過無痕。


  “天要黑了,我今天得早點回家。”語氣僵硬的開口說道,緋紅著雙頰,她是真的不很懂這樣的處境該怎樣處理。


  邵瞿就這樣靜靜的望著她微微躲閃的纖細身影,仿佛看出她眼底的窘迫。


  突然,莞爾一笑,重新啟動了車子,這一次車子開得平穩無比,仿佛剛剛那個在路上狂奔的車不是他一樣。


  車內溫熱的空調讓她的心情有些沉悶,肩膀靠著車門,伸手將車窗打開一條細縫,冰涼的冷風從那條縫隙往車子裏麵灌進來,正好吹到她光潔的額頭,原本有些混沌的思想被這冷風一吹,頓時清明了不少。


  “還疼麽?”突然,安靜開車的人開口問道。


  夏之意微微一愣,以為他是在問自己的唇角的傷,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搖搖頭:“還好吧,破皮了哪裏能不疼。”


  邵瞿趁著紅燈,轉頭怔怔的望著她,眼底劃過一絲心疼:“我說的是你的臉。”


  陡然想起早上被母親打了一耳光,不是他提醒她都快忘記了,伸手輕輕的撫上臉頰,紅腫幾乎已經全部消了,就連洛明朗和薛梨都沒有看出來的傷,此時他卻關心的詢問著,頓時心底湧上一抹熱意。


  搖搖頭:“不疼了,我媽也沒用太大的力氣,別看她這樣,也不會真的打我的。”


  隻是恨鐵不成鋼罷了。


  邵夏兩家的恩怨到底是什麽她不太清楚,好像還涉及到小舅舅的樣子,恐怕,唯一能解答清楚的人就是田慕嶺了,又想起薛梨今天說薛橙和田慕嶺結婚的事,夏之意隻覺得有些失禮,舅舅結婚這麽大的事情,她竟然一點都不知道,這樣一想,有空還是要給他打個電話才好。


  幽邃的鳳眸瞥了她一眼,才說了一句話思想又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一看她這樣,邵瞿就閉了嘴,不去打擾她的思路。


  車子緩緩的開進大院的門,兩邊站崗的兵哥哥一看車牌,連忙立正站好就行了個軍禮,眼神中滿是肅穆與敬佩,仿佛隻看見了一個車就看見車裏麵的人似得,從來沒有在大門口受到這待遇的夏之意有些受寵若驚。


  也不知道這個軍牌有什麽特殊的,她爸夏雋也開著軍牌車出入,那些人也沒如今這般恭敬。


  “天龍營的車牌。”淡淡的解釋了一下,不知為何,落在夏之意耳中卻有些得瑟的意味。


  沒有將她送到她家的門口,而是在前麵的一個岔口就停了下來,邵瞿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俊眉微挑,手下暗勁一帶,將她的身子朝這邊托了點過來,欣長精幹的身子朝她傾了傾,涼薄的唇在她的腮邊落下輕輕一吻:“不要擔心,我很快就可以解決這些事,如果都解決了,之意,我們在一起吧。”


  本來一臉詫異的俏麗容顏瞬間爆紅,瞠目結舌的望著那堅毅俊朗的俊顏,仿佛沒想到邵瞿竟然就這般輕而易舉的將這句話說出了口,張口欲言又止,終究沒有說出什麽話來,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的轉身飛速下了車。


  隻留下一個纖細俏麗的背影,小跑著很快飛奔出了他的視線。


  邵瞿眯著眼目送著她遠遠離去,嘴角溫暖的笑意慢慢歸寂於平靜,隻那雙眸中的掠奪卻瘋狂湧出,整個人懶散的靠在椅背上,慵懶無比。


  半晌後才重新啟動了車子,方向卻不是邵家的方向,而是不遠處大敞的院門,麵色平淡,絲毫看不出剛剛才告白的樣子,一雙銳意沉沉的眸子靜靜的打量著從門口走進來的中年男子,麵無表情的將車緩緩滑出院落們,絲毫看不出那中年男子微瘸的腿,是他的傑作。


  “老邵啊,剛剛那車是你家老二的車吧。”一個拄著拐杖的中年男子走到他旁邊,一臉爽朗的拍了拍他精壯的肩膀,卻在看見他臉上的傷時愣了愣。


  “……”


  天龍營的車牌,在這個大院裏,能用那個車牌的除了邵瞿就隻有莫家的老二,但是莫家的老二如今還在訓練,什麽時候能開車回來,還是個未知數,所以不用想也知道那車是誰的。


  邵城眯了眯眼睛,想起早上那宛如尖刀嗜血的詭秘身影。


  每一次出手都是殺招,那一張臉上沒有絲毫的猶豫,仿佛他根本不是他的老子,而是他的敵人一般,若不是冷梅最後猛地撲上去,恐怕他如今已經在醫院裏了。


  這哪裏是對著自己的老子啊。


  冷哼一聲,瞥了一眼拄著拐杖的中年男子,不言一語徑直越過他走向不遠處的邵家。


  拄著拐杖的中年男子冷嗤一聲,朝著他搖搖晃晃的背影啐了一口。


  “好兒子不要非要那個扶不起的阿鬥,以後有的後悔的。”眼底的鄙夷清晰可見,最後看著那消失在拐彎處的車尾眼底滿是豔羨,隻恨自家兒子不爭氣。


  回到家的時候,田慕宸正坐在客廳裏看電視,看見她回來也隻冷冷瞥了一眼沒有說話,仿佛不願意跟她言語什麽,關於昨夜一夜未歸的事情,也不曾罵她,卻也不像對她有好臉色的樣子。


  夏之意抿了抿唇,換了鞋對著田慕宸喊了一聲‘媽’便徑直上了樓,直到走回自己的房間,這才雙膝一軟,整個人癱坐在地毯上,隨手將門帶起來,被靠著門板,想起下午在市政中心與陸齊銘的見麵,心底一片煩躁。


  猶記得當初第一次在F國見到他時,那時的她眼底滿是驚豔,幹淨清澈透明的男孩子,捧著一本書,淡漠而疏離的坐在圖書館的窗戶邊,溫暖的陽光披撒在他的身上,仿佛為他渡上一層聖潔的光,眉宇間隱隱約約的輕愁,簡直讓她的心都跟著融化。


  她曾經以為自己是特別的,能夠將他的輕愁全部抹去,可事實卻仿佛給了她一個很大的耳光,那抹輕愁隻隨意一個電話,就將她全部的幸福全部擊碎。


  如今他卻反過來重新說愛她。


  終究,隻是生命中的過客罷了。


  須臾,晃晃悠悠的從地板上站起身來,看著熟悉無比,卻空蕩的沒有人氣的房間,又看了看那熟悉的書桌,心中的煩悶再一次的加深。


  等過了年還是找時間去重新租一套房子吧,等去了師兄那裏上班,來這裏就不方便了。


  至於原來的醫院,還是早點賣掉好了,畢竟那裏的回憶並不是很好。


  正了正神色,夏之意說做就作,連忙從口袋中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給洛明朗,說明想要賣房子的意思,洛明朗倒是一百個願意,畢竟她原來的公寓離市區有點遠,雖然很幽靜,卻不是很適合她居住。


  他們找她也不是很方便,拍著胸脯保證找個好人家,洛明朗笑嘻嘻說要給她表哥打電話,看新醫院準備開到哪裏,到時候直接在周邊租房子。


  放下手機,輕輕的籲出一口氣,心頭的一塊大石頭這才好像真正的放下了。


  從衣櫃邊的箱子裏拿出換洗的衣服,垂著眸看著毫無人氣的房間,幽幽的歎了口氣,走進浴室,曾幾何時,這滿是溫暖的家,也成了她臨時歇腳的地方,而無法讓她產生歸屬感。


  想了想還是走出去將手機拿了進來,抿了抿唇,還是狠心將那熟悉的電話號給拉進了黑名單。


  既然想要斷,就徹底的斷幹淨吧。


  ……


  車子穩穩的停了下來,修長的長腿從駕駛室裏邁了出來,邵瞿抬頭看了看那碩大的招牌,無奈的搖了搖頭,還是信步走了進去,跟著服務員小姐身後拐了幾個彎,終究走進了一個小巧的包間,包間裏隻有一張桌子,此時桌子上正有幾個人在等著他。


  隻見他剛推門走進去,就看見成軍醫一臉苦色的從桌邊走到了旁邊的廁所。


  正好和進門的邵瞿撞了個滿懷,成軍醫臉色苦哈哈的對著他點了點頭,咧了咧嘴,提醒道:“你小心點,菜還沒上,我都喝了三杯酒了,這要是突然有個手術啥的,我得把動脈當靜脈割了。”


  抽了抽嘴角,邵瞿還是有些受不了成軍醫的惡趣味:“你沒事割靜脈幹什麽?”


  成軍醫猛地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上下打量著他,仿佛要看清楚眼前的是不是他認識的邵瞿。


  這個會跟他開完笑的人到底是誰?到底把那個嚴肅的邵上校藏哪裏去了?


  “瞿哥,快進來啊,站在門口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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