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熟悉的陌生人
男人的身影還是和以前一樣強勢,一下撞入了毫無防備的她的眼裏,激的她的心也跟著泛起波瀾。
陸齊銘的麵容還是和以前一樣俊美,隻是這一次卻布滿了愁容。
夏之意不由自主往他的方向靠近了一步,想要撫平他眉間的折痕,但理智又很快反應過來,讓她退了回去。
她低下頭,自嘲地笑了一下。畢竟他和她,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再抬頭時,她才注意到他身邊的蘇薔,以及蘇薔手裏抱著的那個孩子。那孩子眼睛水靈,睫毛長長的,模樣很像他母親,隻是額頭一片青腫,想是摔了。
夏之意死死咬著下唇告訴自己不要在意,但還是忍不住泄露了少許情緒。
他們兩人的孩子……
護士見她停下來不走,也頓住了腳步,輕聲提醒了一句,“小姐,這邊。”
這淺淺的一聲,卻偏偏讓陸齊銘注意到了。他抬起頭,疲憊的眼神望向這邊,正對上夏之意慌亂的眸子。
她怎麽會在這裏?生病了?
一向以冷靜自恃的陸齊銘第一次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往她的方向走了兩步,想問個究竟,可是卻被一邊的蘇薔拉住了衣角。
“孩子都這樣了,你還管外人做什麽?”
蘇薔的重音刻意落在“外人”兩個字上,聲音還和以前一樣嬌媚好聽,但在陸齊銘聽來,卻越發不是滋味。
這明明不是他的孩子,可這幾個月來,蘇薔卻沒有了這個自覺,完完全全把他當成了一個正牌父親,所有的責任和義務都落在他一個人的頭上。
她已經不是他記憶中那個溫柔可人的小妹妹,甚至和剛結婚時也相去甚遠。對比起夏之意的沉靜溫婉,更讓他覺得自己當初做了個錯誤的選擇。
陸齊銘遙遙望著夏之意,眼裏的悔意掩都掩飾不住。
離開了之後,才陡然發覺,原來他最愛的人還是她。
夏之意也注意到了他的視線,她趕緊目光一偏,躲了開來,在心底迭聲提醒自己,不可再淪陷了。
剛剛蘇薔拋來的挑釁眼神讓她眼眶不由自主地泛上些熱氣,她保持著最後的氣度笑了一下,轉身要走,卻撞進一個堅實的懷抱裏。
緊接著,身體被一雙有力的手臂騰空抱起,波瀾不興的熟悉聲音傳來,“地板不涼?”
夏之意抬眼看去,目之所及隻有邵瞿性感迷人的下巴。她回頭望了一眼陸齊銘所在的方向,有些呐呐不知所言,“我們走吧。”
現在這個場景著實尷尬,她不想再多作停留。
腳掌忽的一暖,邵瞿接過身邊人遞來的粉色拖鞋替她套上,意有所指,“舊鞋不喜歡就扔了,我給你買新的。”
邵瞿的語氣有點涼,明顯是動了怒。
聽到這話,陸齊銘的身影輕微一顫,張口欲言又止。
夏之意難得見到他生氣,有點慌神,拽了拽他的前襟,“我們回去說。”
那雙眼睛濕漉漉的,含煙帶霧,邵瞿縱是有再大的氣也消了,抱著她原路返回,往病房的方向去。
走了兩步,他又回過頭來,冰冷的目光瞥向蘇薔,話卻是說給陸齊銘聽,“這S市裏,比陸家強大得多的勢力並不少見,陸少,你還是得長個心,把家裏的阿貓阿狗管管好。”
那一眼似乎能穿透一切,根本不像是在看一個活物。蘇薔立覺血液凝滯,幾乎站不住腳。
寂靜的深夜,安靜的病房。
夏之意靜靜的躺在病床上,身體的疲憊比不上心頭的疲憊。
與陸齊銘的重遇是預料之外,那內心突如其來的悸動,仿佛像螞蟻一般噬咬著她自以為已經沉寂的心。
每次當她覺得自己已經將那個男人忘卻的時候,他都仿佛一柄利劍,輕易的擊碎她所有的防備動作,暴露出她柔軟的內心。
也許,她還不該回來,她的心還不夠靜。
疲憊的闔上雙目,掩去眼底那一片酸澀。
醫院外不遠處的一處籃球場上,靜靜的站立著兩個高大的男人,隻見其中一個靜靜矗立,站在籃球場的邊緣,一身合體剪裁的長風衣,將他的冷厲氣勢凸顯無疑,另一個男人還有些狼狽,肩膀上裹著紗布,顯然是受了不小的傷,此刻正隨意的靠在籃球架上,把玩著手裏的軍刀。
正是陸齊銘與邵瞿兩人。
邵瞿狀似隨意,一雙眼睛卻陰鷙的釘在不遠處那個冷清的男人身上。
陸齊銘雖然靜靜站立,卻也是全身緊繃,警惕的看著那個男人。
從小,大院裏就他們倆最不合,他看不過邵瞿吊兒郎當的跳脫像,邵瞿也看不慣他自持冷靜一股子精英範兒,可他們卻唯獨有一點特別相似,那就是都特別的狠。
對人狠,對自己也狠,動起手來是不要命的狠。
所以,他們也不知是誰先動得手,陸齊銘拳拳到肉,墨色的眸底是無邊的狠意,仿佛手下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他平日裏訓練時使用的沙包。
邵瞿麵色不改,仿佛落在身上的拳頭不是拳頭,隻是一個個棉花彈,手下也不慢,一招接著一招的拆招,大約是受傷的緣故,動作比起平日裏稍微慢些,隻是手下的狠勁卻不少一分。
“陸齊銘,當初是你不要之意的。”
“陸齊銘,看好你的女人,不要讓他出現在我的麵前。”
“陸齊銘,人一旦做了決定,就該貫徹這個決定,哪怕這個決定是錯誤的。”
邵瞿的聲音陰沉而詭秘,冰冷不帶怒氣,仿佛隻是在陳述著最簡單的事實,可說出的話,卻仿佛片片刀片,切割著陸齊銘的心。
就在他發現自己真實心意的時候,他竟然勸自己放棄?
陸齊銘沒有說話,隻用一雙鷹一般的眼睛盯著對麵那雙冷硬的眼睛,仿佛想從中看出丁點別樣的情緒,但是卻失敗了。
邵瞿為什麽會去軍隊。
整個軍區大院都知道,是為了夏之意。
目光落在那熟悉的肩章上,雙目猛地一窒,眼底劃過不可思議,一般人用十年才能爬到的位置,麵前這個男人竟然隻用了短短三年。
當年的夏之意被他保護的很好,陸齊銘隻能遠遠的看著。
每當他傍晚時期拿著書坐在窗台邊看書時,總能看見他像個小霸王似得,拖著小姑娘纖細的手腕在大院裏到處飛奔,小姑娘一臉為難,還帶著對他的畏懼,而他宛如眼瞎了一般,完全看不見。
當時他就在心裏冷哼一聲,傻瓜。
後來都長大了,他選擇從政,一路從政法大學念到畢業,考了國考在因為家裏的關係很快在政界裏麵混的風生水起,邵瞿選擇從軍,軍事學院特殊級優秀學員,還沒畢業便被選入國家級隱秘部隊,執行特種任務。
可是他為了能夠迎娶夏之意,竟然想要拒絕這份錄取通知書。
軍區大院的人,祖祖輩輩都是當兵的,便是不從軍,也從政。
邵瞿那時候和家裏鬧的很僵,邵家不知為何,偏偏不同意他和夏之意,當時剛剛步入工作的陸齊銘想。
這個叫夏之意的小姑娘,到底有什麽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