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弱水三千,隻取一瓢
雲曉好不容易能休息放鬆了,結果第二天午後護國寺就派了位小沙彌過來,說容錦來了。
彼時雲曉剛剛被芽兒從被窩裏撈出來,聽到容錦來了本就有些床氣的她臉色登時陰沉下來:“到是來的快!”
芽兒見狀也氣呼呼的把端上來的粥和素包砰地一聲砸到桌子上:“小姐早就該甩開著那狗皮膏藥,沒得惡心人!”
雲曉的壞心情因為她這一鬧到是轉晴了,笑著舀了勺粥喂到嘴裏,含糊不清的說著:“過兩個月再說吧。”
芽兒聞言眼前一亮,她以前也說過好幾回讓小姐甩開容錦那個人渣,但小姐都沒給她回複,這一次卻說了一個準確的日期,是不是就說明兩個月後她就能心想事成了?
芽兒越想越覺得是這個理,登時喜滋滋起來,眼睛都彎成了月牙狀。
她心思都寫在臉上,雲曉看得一清二楚,不免心裏覺得好笑,覺得芽兒比她還厭惡容錦。
“笑夠了沒?”雲曉已經填飽了肚子,見她還美滋滋的在一旁做青天白日夢,無奈:“笑夠了就推我到寺裏去。”
芽兒這才收斂了情緒推著她往護國寺那邊去,一路過慢悠悠的觀賞著沿途的竹林。
容錦已經等了約莫一刻鍾的時候了,卻連雲曉的影子都沒見到,心裏不由的有些惱怒,他特意前來護國寺見雲曉,卻沒想她竟拿喬久不現身。
不僅如此,他想一見源清方丈竟也被拒之門外,這會隻能帶著侍衛在齋房中等雲曉過來,茶涼了也沒人管。
自容錦識得雲曉不斷高走後還未成受過這等待遇,可想而知他此時心情有多陰鬱。
“那女人未免架子太大,竟讓主子等候許久,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人物,不過是個不受寵的瘸子罷了。”身邊的侍衛察覺到他的陰鬱一心想著獻媚,張口就將雲曉貶低到了塵埃裏。
容錦猛地皺眉:“閉……”話隻出了一個頭,門外就傳來了一聲冷笑。
“我卻是不知,在三皇子心中雲曉竟隻是個不受寵的瘸子!”話落雲曉就出現在門前,輪椅後是氣的臉漲紅的芽兒。
容錦心道不好,猛地起身:“混賬東西!”說話間抬腳就踹上了侍衛的腿,直把人踹的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那聲音聽得雲曉都有些牙疼,隻怕膝蓋骨都裂了。
“三皇子這是做什麽,他也沒說假話,雲曉可不就是個瘸子嗎。”雲曉聲音冷清,唇角眉梢俱是譏諷之意,說罷又對芽兒道:“既然有人嫌棄,芽兒你速推我回去,免得巴巴趕過來卻遭人羞辱!”
芽兒立刻就推轉輪椅:“是,小姐!”
容錦又怎麽可能讓她這麽離去,連忙大步過去攔住:“曉兒聽我解釋!”
雲曉偏開臉,眼角微紅:“有什麽好解釋的,我都聽到了還能有假,三皇子既嫌棄雲曉,又作何送那些金貴物件過來叫雲曉誤會。”
說著說著雲曉竟是哽咽起來:“雲曉自知雙腿殘廢配不上三皇子,好在還能為三皇子分憂解難,如此便好,誰叫我的命都是三皇子救回來的呢,如今說開了也好,雲曉日後一定不再癡心妄想。”
雲曉樣貌雖沒有傾城傾國,卻別有一番風骨,尤其她向來冷清寡言,甚少有這樣委屈梨花帶雨的模樣。
容錦乍見到,心中微動,不覺蹲下身來:“曉兒說這話豈不是錐容錦之心!”
“我的心思你還不懂嗎?弱水三千,隻取一瓢!”
容錦這番話情深意重,雲曉卻聽得胃裏翻騰,想著容錦就算不是皇子,單憑好的皮相和這深情話語隻怕就能哄得不少千金小姐為他尋死覓活。
上輩子她不就聽得十分歡喜。
雲曉低著眸,怕一抬頭看到他惺惺作態的樣子惡心的想吐。
她這樣看在容錦眼裏卻被當做是羞澀了,容錦鬆了口氣:“曉兒,這次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受委屈了。”
容錦說著麵露憤恨:“明明是太子惹出來的麻煩卻讓你無辜受到牽連,事後連賠禮也沒有一件,還讓你孤身一人到護國寺來,真真是過分至極!”
字裏行間無不是挑撥之意,雲曉心裏冷笑,麵上卻露出了遲疑,然後才開口:“倒也不是,是我自己身體不好才來這裏修養的。”
容錦不是蠢貨,反而有些小聰明,如今年歲漸長城府也越來越深,更是多疑的性子。
雲曉聰慧是他一清二楚的,一麵的聽信他的話反倒令他生疑,可若是裝出一副思慮的模樣,容錦反而會更加的確信一些。
“你身子怎麽了?我這次來帶來了一些上好的藥材和血燕窩,叫芽兒全都煮了,每日都吃著。”
雲曉聽到他這麽關懷備至的話,麵上緩和了許多,任他抬了輪椅進屋,那侍衛還跪著,容錦臉色一狠:“還不滾出去!”
雲曉視而不見,等那侍衛一瘸一拐的出去後又聽著容錦說了一大堆好聽的話。
“曉兒,這次我過來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想與你商量。”
雲曉手一頓,抬了眼:“什麽事?”
“你也知道太學院的入院試將要舉行了,雲薛如今也十三歲了可有想過要入太學院?”
雲曉聽著他這話眉梢微微揚了揚:“還未聽他說過。”
容錦聞言又道:“這次監考官十有八九就是我,若是雲薛想入太學院,我……”
他沒說完,雲曉卻明白了,容錦這次竟然不知走了哪裏的狗屎運得了監考官的職,他這意思是想幫著雲薛走後門進學。
雲曉看著他的雙目,看似在思考心中卻已經冷笑不止。
雲薛同江攬月都是她一手指導出來的,雲薛的天賦不如江攬月,學了五年也比不上江攬月的三年,反倒是武學方麵開了竅似的。
也因如此即便在京臨時被稱一聲公子薛,雲薛自己卻不太自信,他不自信了平素裏就越發的束手束腳,因此也沒幾個人覺得他能考進太學院,他自己也是這麽覺得的。
雲曉這個‘先生’卻是對他有幾斤幾兩心中清楚,入太學院雖拿不到頭籌卻不止於掉尾,隻是在京臨時她怕雲薛木秀於林便不管他這性子,反正他才十三歲日後折回來也簡單。
到沒曾想,隻這一樁小事也成了容錦能算計她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