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失明了
知紅吃的肚皮圓潤，也不知道這麽多血它那小小的身子是怎麽裝下去的，現在正懶洋洋的趴在盒子裏動也不動，雲曉眯了眯眼睛微微嫌棄的遞給陸九拿著。
陸一見狀推著輪椅向前一點點，雲曉俯下一點身子：“你感覺如何？”
傅容玨身子一顫一顫的，眼睛餘光瞥到自己青黑幹癟的手臂，目光裏閃過一絲嫌棄，他其實完全感受不到這條手臂的存在，隻是體內金絲蠱還在作祟，他痛的有種連魂都要嘔出來的感覺。
聽到雲曉的聲音，她的聲音有些冷清，夾含這星點的關懷。
他覺得很奇怪！
他心裏明白這是一個冷漠的小姑娘，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屢屢對他縱容，可他清楚絕對不是為了那勞子救命之恩。
他忽然想起來第一次見到雲曉的時候。
她才九歲，趴在地上昂著腦袋看他，眼裏的東西他就沒看明白過。
傅容玨這才驚覺，自詡識人無數，也曾覺得自己將小姑娘看透了幾分的這種自我感知，實在是愚蠢之極。
這個名為雲曉的小姑娘啊，她有另外的名字，叫秘密。
她藏著很多的秘密，她是秘密本身！
“不太好。”傅容玨扯了扯嘴角，笑不出來，他翻過身癱在床上，眯著眼看她。
雲曉聽著他這麽直白的話不禁一愣，傅容玨此時是極為狼狽的，臉色白的好像隨時都要死過去了一樣，雲曉看著卻忽然想到了上輩子這人英年早逝的事。
那時候傅容玨的死訊傳了出來，整個金都的姑娘都哭紅了眼，那些讀書文人向來尊崇傅容玨的才情，也各個都悲痛萬分。
雲曉不曾見過，可她這幾年為了研製出金絲蠱的解藥，手底下死於金絲蠱下的蠱奴不少。
他們一定不知道向來如玉樹蘭芝的神仙人物，死的時候飽受蠱毒折磨，瘦的隻剩餘一把骨頭，死相是極難看的。
她看著傅容玨，是怎麽也無法將他和那些蠱奴死去的樣子聯係到一起的。
平白的，她就是覺得像傅容玨這樣的男子，應該是活的好好的，活的瀟灑至極，一生都平安喜樂的。
她知道傅容玨的死跟她其實沒多大的關係，被她害了的是安平侯府和蘭家，可她還是心存愧疚，於是她腦子一熱，她說：“你放心，我不會叫你不明不白的死在蠱毒之下的！”
傅容玨愣住了。
芽兒和陸一陸九愣住了。
雲曉……也愣住了。
然後不動聲色的偏開視線，她冷清慣了，從不曾許過什麽重諾，可對著傅容玨她先是許了一隻能提三個要求的玉鐲，現在又許諾保他安平。
她敢肯定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了肯定是有東西的，而傅容玨也肯定是看清楚了的。
“我自然是相信四小姐的。”傅容玨好似什麽都不知道一樣，咧著嘴角扯出一個笑來。
雲曉看著他半晌抿唇：“陸九，將世子的雙目蒙上。”
傅容玨沒在開口任由陸九用黑色的布條將他的雙目蒙上，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後他聽到幾聲腳步聲，然後身邊有一絲溫度，應該是點了燭火。
過了好一會，原本沒有知覺的左臂忽然灼痛！
傅容玨猛地倒抽了一口冷氣，手死死抓著床單，他腦子裏隻大約的感覺出來是被燒紅了的匕首，而這匕首正緩緩的沿著他手臂劃開皮肉來。
傅容玨的手臂已經沒有血了，劃開來也見不著紅花花的肉，隻看到發黑甚至帶著異味的骨頭。
芽兒梗著脖子有些反胃，她雖然是學醫的，卻從沒見過這種惡心的狀況。
陸一和陸九也都微微眯起了眼，他們兩個也是頭一次見到雲曉弄蠱，這般惡心的事物，他們小姐也不知道為什麽偏喜歡了。
傅容玨的手臂被劃開來一道一指長的口子，雲曉又接過玉盒子把知紅拎了出來。
興許是又問了血肉味，知紅蹬著爪子有些躁動，雲曉眼裏劃過一絲不忍：“你喝了血，吃了個飽，如今也要付些代價。”
話落她竟是直接從知紅身上擰了它兩隻腿下來。
知紅痛的連掙紮的力氣也沒了，蔫蔫的被雲曉放回了盒子裏，發出吱吱的聲音，可憐巴巴的。
芽兒幾個都看的一抖，沒想到雲曉愁了多日，琢磨了多日居然這般劍走偏鋒。
雲曉撚著知紅的兩隻細腿兒，隻輕輕一碾，便成了泥狀，盡數填進了傅容玨的手臂裏頭，雲曉便不管了，隻叫芽兒幫他看著傷口什麽的。
陸九給他端來一盆溫水淨手。
“如今什麽時辰了？”
“小姐，已經快寅時一刻了。”
雲曉聞言點了點頭，她原本到不覺乏，現在一聽已經寅時一刻了卻突然疲乏起來，接連打了兩個嗬切，眼角都泛了淚花了。
“世子現在什麽感覺？”芽兒已經給他收拾好了傷口，卻沒把蒙著眼睛的黑布取下來。
“隻覺渾身疼痛，手臂更甚，且……”傅容玨抿了抿唇：“且雙目好似有些奇怪。”他原先不知道為何要蒙上黑布，可現在卻有些明白了，他應該是看不見了。
雲曉自然清楚他這症狀：“知紅的毒性有些厲害，雖能壓製住金絲蠱，卻也走的極端之路，所以你這眼睛失明個兩日你應當不會太介意吧？”
傅容玨本痛的開個口都覺得難受，聽到她這話卻差點笑了出聲。
他都已經這樣了，竟還問他介意與否，難不能他說介意還能時光倒流還是怎麽？
“不介意。”
雲曉聽他聲音，總覺得傅容玨有些委屈了。
可她實在困得很，懶得管這麽多了，又打了兩個嗬欠：“世子的人既然來了，那就讓他們過來伺候著吧，我這幾個人到底照顧不周。”
沒等傅容玨再開口，雲曉便讓芽兒和陸九推著她出去了。
陸一留下來：“陸一這就去把世子爺的人請過來！”
傅容玨雖然痛，可腦子還清楚的很，他現在這幅德行又看不見自然要有人伺候著，這幾日都是陸九和芽兒照看著，已經很麻煩了。
既然現在雲曉已經知道他的人過來了，也開口說了，他也沒有推脫的道理：“有勞陸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