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望著榻上的孿月,不知心意如何。
可能有萌芽的思慕,可能有好奇引發的窺探。可能都有,那又能怎樣。當初他將她推給楚離,事後卻來後悔,不是太過可笑。但是他確實後悔了,正因為後悔了,才會將楚離的心抽回來。
楚離的心如同是滾燙的烙鐵,好像他和孿月一樣欠了楚離。
霎那間,楚離的心消失在子墨的手中。子墨踉蹌的起身,令人又拿來兩壇酒。提著酒往楚離的住處去了,孿月床頭的輕紗被吹散開來。
剛到楚離住處的院子,便看見坐在廊上的楚離。子墨沒做聲,挑了個不遠不近的位子坐下。不得不說他是佩服這個男人的,感情之事做到心甘情願卻是太難。他不能保證自己可以做得到,因為他自私。
“殿下……”楚離回過神來,方才看見坐在不遠處的子墨,忙同他行禮。
子墨見狀並沒有過多表情,而是站起身來。
同他說了句“跟我進來”便負手進了楚離內屋,楚離還未曾反應過來。待到楚離反應過來,子墨早已進了裏屋。
楚離跟著進屋,步履略慢。子墨見他進屋,將他製服在椅子上,此刻掌中才多了一物。不是旁的,正是楚離的心。隻見那心,慢慢的像楚離靠近,最後消失在他的胸口。楚離的臉亦略顯紅潤;
“心找回來切莫再失,這兩壇酒當贈予你療傷。不出三個月鎮天劍劍氣造成的創傷便愈合,這三個月你不要妄動法術。”子墨將酒丟在桌上,他不是很喜歡楚離。可他知道,如何抓住一個人的忠誠。
“殿下把心還給屬下,是月兒的傷好了嗎?”當初的交易楚離依舊記得,他將孿月送到子墨殿宇的理由他仍記得。隻不過,他要知道她是否真的好了,還是子墨為了不讓孿月在他身邊,捏造的一個幌子。
本想囑咐他好生修養,誰知他第一句就讓子墨的眉頭微蹙,麵露不快。月兒,挺親昵的稱呼。如果他不出麵幹預,他倆能發展成怎樣的關係,他很好奇。生氣歸生氣,終究是他自己造成的局麵。怪不得楚離,隻得打掉的牙往肚裏吞。
子墨正麵對著楚離,眼裏無悲無喜,透露著淡漠,“我可以讓她好,一樣可以讓她不好。你知道我有這樣的能力,她好與不好,全在你一念之間。”
楚離不由一震,充滿了不信和震驚。他,真的會那麽做嗎?他不敢賭,更加不敢想象。他可以放棄孿月,又可以去救孿月,“殿下,實在威脅屬下嗎?”
威脅,子墨沒有把握楚離一定會答應他的要求,所以他打了他一巴掌,又去給他一顆甜棗。可這種局麵,又能持續多久,是否達成所願,“我可以威脅到你嗎?沒想到你會說這個詞,真是讓我頗感意外。”
楚離的手掌不由攥緊,又再鬆開。這場戲他看不透,他不知道子墨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他要確保孿月的安全。別的他都可以去犧牲,未曾擁有一樣要去付出,“意外不打緊,重要的是殿下怎麽樣才可以停止這樣的遊戲。我們是否是殿下您手中的一件工具,必須要按照您的意思生活才行。”
子墨看著楚離的動作,他不懂,從前楚離也算是魔界的一輪大將,現在卻變得感情用事。因為孿月嗎?就算是他自己,一樣如此。他不明白他為什麽會變化,但是他知道,他是因為孿月的緣故,“魔界都是我的,我自私一次又何妨?我不是沒有善待你,我將你的心還給你,準許你療傷。這是我最大仁慈,你還覺得不夠嗎?”
這樣的條件,算是恩賜。可這些恩賜的條件是孿月的性命換來的,楚離又怎會心甘情願。他隻會更加的擔心,加上除次意識到感情的可貴,更加不會放手,“這些是殿下用孿月性命相威脅換來的,這也能算是仁慈嗎?”
“你別忘了,是你自己把她送到我身邊的。既然你隻想讓她活著,痛苦的活還是快樂的活有區別嗎?”
子墨不怒反笑,他看不透他自己的心,所以兜兜轉轉。但是他隻知道,自己是不願意把這個人拱手讓出的。
楚離怔坐在床上,他的確為了孿月的生存,把她送到子墨的身邊。的確是他自己送他的,她是信任他的。可,他背叛了她的信任,“殿下究竟要我做什麽才可以放過孿月?”
“不如你以後不要再見她,如何?”不見,對他來說是最好的。可他不能讓孿月做到,楚離卻做得到,他會為了孿月活著,做到。
從未想過子墨會如此打算,楚離顯然沒料到他這麽直白,既然這麽看重孿月又何苦當初讓他有機會淪陷,“屬下答應你”
子墨轉身出屋,他要的是結果。旁的不重要,或許會有人追求過程,可他從來不是追求過程的那個人。他曾經迷惘過,時至今日依舊,他不明白他這些日子為什麽會這樣。有一個答案埋藏在他的心底,可他看不見。
從楚離住處出來的子墨,聽到不遠處傳來陣陣慘叫聲,駐足細看原來是千麵郎君。這個時辰她應該才開始飽受業火的折磨,若是不聽到她的聲音子墨或許早就忘記,他對千麵郎君下得咒術。
此刻的千麵郎君還有什麽魅力,不過是在地上打滾的可憐蟲。叫人不想靠近一步,好巧不巧的讓子墨碰上,“殿下,饒過奴家家這一次。奴家家實在受不了這業火焚身的苦,今後奴家家絕不再揣測殿下,求殿下饒過奴家。”
子墨退了一步,才免得被她抓著袍子,“你是自作孽不可活,我早警告過你不要仗著妖王的是勢在我魔界肆意妄為。”
千麵郎君見子墨像躲瘟疫一樣躲開她,難免心裏悲涼難過起來。但苦於業火纏身這樣的心情並沒有持續很久,繼而她又再次哀求,“殿下,饒過奴家。奴家真的知道錯了,求殿下饒了奴家。”
這個女人本身就是妖王藏在魔界的一顆毒瘤,不除是礙著妖界,子墨想借此除了這個禍害,所以不管她有沒有冒犯孿月她都難逃這一劫,“我給過你很多機會,可你都讓它們在你手中溜走了。”
千麵郎君眼裏閃過一絲狠毒,她不再跪地求饒。順著廊柱爬起來,麵色慘白的她大笑。隨即指著子墨罵道:“殿下你以為你很聰明嗎?其實你錯了,你不過是替孿月賣命的傻子。同楚離沒什麽不同,隻不過是她手心裏的可憐蟲而已。”
可憐蟲,從來都不會是他。子墨看著千麵郎君,不知道還能跟這個女人在糾纏一些什麽。或許過不了多久,她就會消失在魔界。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一樣沒有永遠的朋友,“不論我是什麽,你什麽都不是。”
千麵郎君知道子墨是怎樣也不會替自己解開這業火,她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恨孿月。她不喜歡做棋子,可她是棋子。她想要幸福可她總是不幸福,所以她的內心是冰冷的。見不得別人比她幸福。她恨孿月,隻因為她很幸福。
子墨有一刻的動搖,他不自信的是他失去的那一部分記憶。
在那份記憶裏,她是否將自己看的那麽重要。如果不是,那他是否真的如千麵郎君所說。他是被孿月玩弄的可憐蟲,可他又很慶幸,因為他忘記了,不記得,或許就不會太過失望。
千麵郎君感到子墨眼裏的動搖,即使她沒有成功,看到這個也足夠了。
她的目的隻是要讓孿月變得不幸福,就讓所有的人都變得不幸福吧。
“殿下早晚會知道,奴家是對的。那時,就算奴家在痛苦也是值得的。”
子墨不想再聽到千麵郎君的話,以至於讓他自己失去最基本的判斷。他覺得眼前的這個女人實在是可惡。
更何況出來這麽久他有一些擔心孿月,不知她是否醒來。如果醒來,他們又該如何相處。這一切都讓子墨不得不加快腳步往宮殿趕,千麵郎君慢慢被子墨甩在身後。她的臉,越發扭曲。
另一麵,躺在宮殿榻上的孿月逐漸清醒。當她醒來的時候,陌生又熟悉的地方讓她有些難以置信。她記得她在長廊上跟楚離說話,接著回房的時候失去了意識,再次醒來就在這裏。她想了許多種進入子墨宮殿的方法,可沒想到這麽容易就進來了。簡直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她要如何找到女媧石。這個問題如同新的大山,壓在她身上。
她覺著身體比以前輕鬆許多,胸膛內有一顆充滿活力的心在跳動,這跳動的幅度並不是楚離的,讓她莫名的安心。雖然是這麽快,但她卻感覺到一絲的欣喜。為什麽,她自己說不上來。或者是子墨的緣故,可子墨又將她賜給楚離,如同一件物品被拋棄。他會幫她?孿月猶豫了,她不知道改不改去問他,心中的不甘,讓她冒險賭一次。
孿月在殿內轉了一圈,並沒有發現子墨的身影,亦沒有找到女媧石。今天她雖然進入了子墨的宮殿,但諸事不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