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仍舊沒有醒來,孿月守在他的身邊,安靜得替他擦拭著身體上不斷流出來的鮮血。
這樣下去子墨一定會死的。
“女娃娃,你閃開些。”子薑果精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臉嚴肅得說道。
她一臉茫然,乖乖讓到了一邊。
子薑果精雖然好吃懶做,沒有什麽法力,但是好歹也有萬年的修為。
這個時候如果他能夠忍痛割愛,用修為為他治療傷口。他的這些傷口應該能夠愈合。
孿月在一旁緊張的看著他,生怕一個不小心他們兩個都會有危險。
畢竟子薑果精是魔族中人,和子墨等修為差了一些,不知道會不會引起反噬。如果這樣的話,他們兩個都會走火入魔。但事已至此沒有別的辦法。
孿月緊張的站在一邊看著他為他渡修為,漸漸的,子薑果精的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她的心也不由自主的跟著緊張了起來。成敗在此一舉,稍有差池將會萬劫不複。
她眼睜睜的看著天黑到天亮,再到天黑。子墨身上的傷口漸漸愈合,但子薑果精卻變得越來越透明。
終於,他身上的傷口全部都愈合了。
孿月大喜過望,抱起癱軟在一邊的子薑果精,小心地為他擦拭著額頭上的汗,他的肚兜都被汗水浸濕了。
他虛弱地說道:“對不起,我已經盡力了,剩下的就要看你了。”
“放心,我一定會把你們帶到藥穀,讓他救你們的。”
子薑果精微微一笑,放心的睡了過去。
子墨身上的傷口雖然已經愈合,但是臉色依舊蒼白,沒有生機。
大概是失血太多的緣故,她心神一動,拿出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上劃開了一道淺淺的口子。
鮮血順著傷口慢慢的流了出來,她將自己的手手遞到他的嘴邊,讓鮮血流進了他的嘴裏。
就像久旱的大地遇到了甘霖,他皸裂的嘴唇漸漸變得濕潤。
孿月的鮮血慢慢流進他的口中,她不知疲倦,沒有包紮自己的傷口,任由鮮血流動著。
不知過了多久,她眼前漸漸變得有些昏暗,她吃力得包紮好手腕上的傷口,看著沉睡的子墨,將他的腦袋放在自己的肩頭,尋了一個舒服的地方,讓他睡著。
漸漸的,子墨似乎看見當初單純可愛的她光著腳丫在草地上奔跑著跳動著,回頭向他微微一笑,向他招手,“你快來呀,快來呀,我們一起玩啊。”
他心神一動,剛想牽住她的手,卻聽到身後有一個聲音在喊,“你快回來,不要過去。”
他一愣,認出那是孿月的聲音。
身前身後出現兩個孿月,他迷茫的看著他們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往哪邊去。
阿澤的聲音突然響起,“小兔崽子不回家幹什麽呢?”
他一愣沒有回話,身後仍舊有著她的呼喚。
“你不要死,快醒過來。”
他一愣才想起來自己在魔族,受到了人的追殺。
而他受了很重的傷,她一定很擔心,他必須要馬上回去。
他轉身欲走,卻被一雙手抓住了。
他抬眼看去,是孿月。
她水紅色的雙唇輕啟,撒嬌道,“你怎麽還不過來呀,我還在等著你和我一起玩,我們現在就去玩吧。”
他震驚地看著她,呼喚聲,在耳邊一聲一聲的響著。
不行,他必須回去。
他猛地甩開抓住他的那雙手,向著聲音傳來的地方跑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大片的光亮忽然將他籠罩住,周圍一片白茫茫,他看不清任何東西。
他輾轉醒來,躺在一個溫熱的懷抱裏。
緩緩抬頭看去,是孿月。
心裏的最深處像是被什麽敲擊了一下,突然變得特別柔軟。
他的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餘光瞥見她手腕上滲出鮮血的紗布。
感覺到嘴裏有濃重的血腥味,他心神一動,知道發生了什麽。
身上的傷口已經愈合,隻是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背後的傷口已經腐爛沒有愈合,這是為什麽呢?他來不及思考。
抬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她應該是昏睡了過去,到現在都沒有醒來。
他強撐著想要坐起來,但是沒有成功。
他沒有一點力氣,隻能躺在她的懷中,不知不覺又沉沉睡了過去。
孿月醒來的時候,外麵已經大亮。幸好追殺他們的人沒有再追上來。
子薑果精也昏睡在她的懷中,她輕輕歎了一口氣。
洞口有一個小小的可愛的姑娘,正眨著水靈靈大眼睛疑惑的看著她。
她心中警鈴大作,但卻表現的很淡定,“你是誰?”
那個小妹妹到肚子叫了兩聲,有些局促的說道:“我不是壞人,我隻是有些餓了,聞到了血的味道,所以才找了過來,你有吃的嗎?可以分我一點嗎?”
她微微一笑,取出一塊雞腿扔給了她。
那個小女孩立馬撿起雞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看著她天真可愛的樣子,她鼓起勇氣問道:“小妹妹,你知道藥穀在什麽地方嗎?”
“我知道啊,一直往南走就可以看到了。隻是那一個婆婆很凶,不許我們接近。”
她說這話的時候似乎有些心悸,看來所言非虛,但就算那裏是地獄,她也是要去闖一闖的。
“沒關係的。我相信那個婆婆一定很善良,不會見死不救的。”她笑著說著又取出一個雞腿遞給她。
“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她一臉天真地看著她,“幫你的忙有雞腿吃嗎?”
“當然有啦。”
“那好,那你說你要我幫你什麽忙?”
“你幫我去外麵看一些大小粗細相等的樹枝來好不好?”
“好啊。”她幹脆地應著跑了出去,不一會兒抱著很多樹枝回來了,“姐姐,你要這些樹枝做什麽?”
她輕輕一笑,扯下自己的衣服,將樹枝都綁在一起,“我要做成一張床,把這個大哥哥拖到藥穀去。”
“那裏很遠的。”
“沒關係,我一定要去。”
她歪著頭看著她,不知道她哪來這麽堅定的信念。但是她也不打算幫助孿月,拿了雞腿就跑了出去。
孿月輕笑,這麽魔界的人看來也不全都是壞人嘛。
她吃力地將他移到簡陋的綁製的木板上,大概是她用力過猛,子墨緩緩醒來,看到她正準備用匕首,劃開自己的傷口,連忙出聲製止。
孿月一愣,轉頭看著他,“你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他輕笑搖頭,“你不要再割自己的手腕了,沒用的。”
她愣住了,害羞得把手背到身後,不想讓他看到手腕上的傷口。
“我們現在是要去哪裏?”
“去藥穀啊。子薑果精為了救你耗盡了修為。現在昏迷不醒,你身後的傷口也還沒有愈合,得去找人看一看。”
他輕輕點頭,向她伸出了手,“你扶我起來,我自己能走。”
“不行。”她果斷拒絕,“你的傷勢還沒有好,怎麽能自己走?我背你,不對,是拉著你。你放心吧,我一定把你安全送到。”
他輕笑著搖頭,“不是不相信你,隻是怕你受不住,太過勞累。”
孿月蹲下,身子,為他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淺淺一笑像三月裏的春風,和煦溫柔,“你救了我那麽多次,我隻不過拉著你去藥穀,這又算得了什麽?”
他張了張嘴,正欲反駁,她卻又開口了,“如果你有本事自己站起來的話,我就讓你自己走過去。”
他一愣,這分明就是為難他,她明明知道他站不起來。
看穿他的想法,她調皮一笑,“你就安心的睡吧,一切交給我了。不要說話了,保存體力。”
他伸手摸摸她的臉,無奈妥協。
他也確實很累了,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強撐著沒有昏過去。
看著她忙碌的背影,他又漸漸沉睡了過去。
她將自己的衣服撕成長條,做成背帶背在身上,拉著身後的木床慢慢向前走著。
子薑果精被她背在身上,周圍的人都走出來看著她,卻沒有人敢上前。
載著子墨的木床十分沉重,在地上拉出兩道長長的痕跡。就像馬車駛過留下的車轍。
她一步一步的走著,豆大的汗珠往下掉,她的肩膀上被布挑勒出紅紅的印記,火辣辣的疼。
顧不上擦汗,也顧不上讓自己的肩膀放鬆一下。
她仍舊慢慢的往前走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卻沒有一個人上來幫忙。
孿月支撐不住一頭栽進了地上的水坑裏,渾身泥濘。
她已經沒有力氣,隻能癱倒在地,慢慢挪到子墨的身邊,仔細的檢查著他身上的傷口,有沒有因為她剛才的震動而裂開。
看到子墨安然無恙,她長長歎了一口氣。
她慢慢起身坐在路邊靠在樹上,恢複著體力。她知道還有很多路要走。
孿月喝光了水壺裏最後一滴水,才慢慢起身,再一次踏上了路。
陰沉沉的天空似乎積蓄了一場大雨,灰蒙蒙的森林似乎也暗藏殺機。不知道前方還有多少危險在等著她,但是他沒有時間迷茫,躊躇不前,她說能為子墨做的,就是拉著他一直往前。
每前進一米,他生的希望就更多一分。
而她要做的就是無限的增大這一份可能性,從零開始一點點累積,直到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