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劍指河陽（五）（二更...
“啟稟段副使，懷州派人求援，說是昭義唐軍出太行陘，已兵臨懷州城下！”
正在河陽三城的段凝一早起來就聽聞這個消息，說不慌張那是假的。
段凝顧不上衣服都沒穿好就急忙跑出來追問，“昭義唐軍？確定不是唐軍主力？”
段凝能上位，主要靠他把妹妹嫁給了朱溫。
然後他就被封為懷州刺史。
朱溫死後，他調任鄭州刺史，結果在朱友貞這邊占領開封後，立即歸順。念及其歸順有功，朱友貞占領洛陽後，就讓其擔任河陽節度副使。
朱友貞也不信任張全義，雖說讓其擔任著河陽節度使，但又讓段凝擔任副使，明顯是削權。加上張全義平時在洛陽，所以河陽事務基本是段凝在負責。
“回段副使，懷州方麵匯報是昭義澤州的兵馬，領兵之人是澤州刺史陳宏。”
“澤州的兵馬？有多少人？”段凝眼珠一轉，頓時生出一些其他想法。
“大約有五六千人左右，具體人數不詳。”
聽到隻有五六千人，段凝臉上露出異樣的笑容。他連忙讓人去把手下的幕僚請來，他則是去穿衣服。
等幕僚來後，他跟幕僚商議了一下，‘一致’認為這是唐軍的聲東擊西。認為唐軍為了不讓河陽軍隊增援魏博，所以才出偏師做出攻打河陽的姿態。
對於求援魏博，段凝並不敢興趣，他也不喜歡囂張過分的楊師厚，後者是死是活跟他無關。他想的是若能趁機把這幾千昭義軍留下來，可就是大功一件。
於是他便親自率領六千兵馬浩浩蕩蕩朝著懷州而去，也沒跟張全義匯報什麽的。
當他抵達懷州地界後，的確跟之前預料一樣，那幾千昭義唐軍根本不堪一擊，幾個回合下來，被他斬殺兩三千人，殺得昭義唐軍潰不成軍，狼狽朝著太行陘撤退。
嚐到了甜頭的段凝哪肯善罷甘休，便率領大軍追殺而去，想要一舉攻下澤州。
可才追出二十幾裏，便遇到了讓他恐怖的場景。
騎兵，密密麻麻的騎兵，有可能是幾千人，也有可能是上萬人。
“撤，快撤！是沙陀騎兵。”
看到那些騎兵麾下都是精良的戰馬，哪裏還不知道這是唐軍主力騎兵。
在偽梁境內，他們很多時候還是喜歡稱呼唐軍騎兵為沙陀騎兵。這也正常，如今大唐的騎兵基本是脫胎於沙陀騎兵，眼前的左神威軍更是有著比較濃的沙陀色彩。
也隻是有沙陀色彩，卻不是李克用時期的沙陀騎兵。
李存勖承襲王位後，先後跟李克寧、朱溫、劉守光等人率領的大軍大戰，沙陀騎兵損失不小。
天佑八年的那次動亂，大量的沙陀騎兵戰死在太原城。雖說如今禁軍騎兵中仍有數千沙陀人，但分散在各支禁軍，早已不成氣候。
右神威軍看似沙陀血統濃厚，沙陀人也不多，隻是受李嗣源這個沙陀人節製而已。
雖說禁軍騎兵中的沙陀人很少，但沙陀騎兵的那股彪悍習氣卻是留了下來，配合優良的戰馬，即便是不如李克用時期的沙陀騎兵，也不會差太多。
而且如今禁軍規模不小，武器盔甲這些也得益於冶鐵技術的增長而更精良。
在野外，步兵遇騎兵，結果可想而知。更別說段凝的軍隊為了追殺陳宏部，隊形並不整齊，麵對突然殺出的唐軍騎兵，短時間無法結成軍陣反擊。
“殺！”
“殺光梁軍，活捉梁軍統帥！”
“活捉梁軍統帥！”
聽到要活捉自己，段凝想也不想，直接拋棄大部隊，帶著親兵策馬逃離戰場。
主帥逃跑，軍隊也陣型大亂，這樣的結果就是梁軍慘敗。
氏叔琮率領騎兵殺得十分過癮，最後視線內沒有反抗的梁軍後，他這才下令結束戰爭。
僅僅這次遭遇戰，就有超過三千梁軍被殺，還有兩三千梁軍放下武器投降。剩下的梁軍，一部分跟著段凝逃走的方向往河陽三城逃去，一部分則是退回懷州城，想要據城而守。
可當看到數萬唐軍兵臨城下後，城內隻有千餘守軍的懷州刺史直接開城投降了。
實力相差懸殊，加上己方士氣大跌，拿什麽去守？
唐軍很順利的攻占懷州，然後兵鋒直逼河陽三城。
河陽和洛陽就隔了一條黃河，所以當段凝逃回河陽城的當天，洛陽城內就得知唐軍攻陷懷州，並且正朝著河陽三城而來。
得知這個消息，袁象先自然氣得大罵段凝這個蠢貨，丟了懷州不說，還折損數千河陽精銳，包括一部分龍驤軍，簡直可惡。
可這個時候怎麽罵段凝都無濟於事，關鍵是唐軍就在河對岸，這要是讓唐軍過河，豈不是洛陽危矣？
袁象先是西都留守，有守衛洛陽的職責，當即下令調集周邊軍隊和禁軍入洛陽城防守。
很顯眼，袁象先想的不是北渡黃河支援河陽，而是把本該去支援河陽的軍隊調入洛陽城。
想想也能理解，袁象先是河南府尹、西都留守，河陽節度使是張全義。就算是河陽丟了，也是張全義的責任，跟他無關。
此舉無疑讓張全義很生氣，可他也沒辦法。
做完這些，袁象先這才讓人把這個消息送到開封。
得知這個消息的朱友貞無疑氣得吐血，他這邊剛讓劉鄩率領大軍去攻打徐州，想要一舉把徐州奪回。
這倒好，河陽這邊出事了。
唐軍不是要攻打魏博嗎？怎麽突然攻打河陽去了？
到了這個時候，東梁君臣哪裏還不知道唐軍一開始就沒打算打魏博，就是趁著大家注意力都在魏博身上後，突然出兵攻打防守薄弱的河陽。
如今懷州淪陷，唐軍已經逼近河陽三城，甚至洛陽城裏都能看見黃河北麵有唐軍策馬奔騰的身影。
雖說開封城附近還有幾萬軍隊，可這些軍隊他哪裏敢調動。
於是在趙岩等人的建議下，朱友貞便給楊師厚去信，希望其能派兵支援河陽。
此時楊師厚也不幹啊。
雖說他手上兵多將廣，但要防備唐軍抄後路，還要出兵北伐，哪有多的兵力去增援河陽。
最後也不知道在誰的建議下，楊師厚把張漢傑那兩萬兵力派去增援河陽。
楊師厚並不知道這兩萬軍隊戰力如何，既然是禁軍，想來差也差不到哪裏去。
下達這個命令後，他就不再管朱友貞，而是專心北伐。
對於這次北伐，他並沒有選擇攻打邢洺，也沒有去打很偏的橫海，而是位於正中間的成德。這三鎮中，成德最好欺負，若是把王鎔打怕了，讓其轉投大梁，在河朔之地的梁唐局勢就能扭轉。
。。。。。。
對於楊師厚的謀劃，李嗣源不知道，李柷也不知道，氏叔琮就更不知道了。
他隻知道斥候來報，有兩萬梁軍從東邊的衛州而來。
“可否知道這支梁軍領兵之人是誰？”
對於東邊來的軍隊，氏叔琮下意識就認為是魏博軍隊。若是魏博來的援軍，他就得謹慎一些。
“回招討使，根據我們的斥候得到的消息，梁軍統兵之人叫張漢傑，梁將張歸霸之子，也是偽梁偽帝朱友貞之妻張氏的兄長。”閻寶介紹著情況。
相比於氏叔琮，新近歸附的閻寶對偽梁的人際關係要了解一些。
張漢傑說白了就是朱友貞的內兄，妥妥的頭號外戚。
本來張漢傑該是國舅的，可朱友貞並未冊封原本的王妃張氏為皇後。
倒不是他不想冊封，而是張氏認為行祭天之禮後再冊封要名正言順一些，朱友貞一想也是，所以他登基這麽久，卻還未冊立皇後。
反悔是不可能的，如今張氏一族在東梁朝廷擔任要職，他也是靠張氏的母族才能有現在的地位。若改立他人為皇後，這些張氏族人就不會同意。
如今內有朱友珪、楊師厚這等威脅，外有李唐和楊吳等仇敵，這個時候朱友貞不可能去自毀長城。
“有所耳聞，但其領兵本事如何？”氏叔琮問著周邊將領。
這時無論是陳宏，還是閻寶，他們都不斷搖頭。即便是閻寶，被俘獲之前，朱友貞還隻是均王，不是如今的東梁皇帝，他哪裏知道張漢傑本事如何？
“這張漢傑所率兵馬是哪一支？”見沒人可以回答自己的問題，氏叔琮隻能選擇換個話題。
“回招討使，是左右天威軍，屬於偽梁的禁軍。”
偽梁的禁軍本來也是北衙六軍一說。
原本也是沿用大唐的禁軍稱呼，什麽左右羽林軍、左右神武軍，但為了跟大唐區分開，就改成了左右天威軍、左右英武軍、左右天武軍。
這六軍算得上是偽梁的北衙六軍。
但實際上並不止六軍，還有負責開封皇宮宿衛的左右控鶴都、在洛陽城裏的左右龍驤軍。
不過有一點，這十支禁軍都是新建。左右天威軍是最近一兩個月才成立，都是新兵；左右龍驤軍是洛陽這邊原朱友珪的禁軍改編，也算是新組建不久。
原來的偽梁禁軍，在之前的內亂中基本上打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