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法會
百姓總是忙碌的，這邊的百姓又脾性更為暴躁，發生口角不算什麽稀奇事，後麵吵起來的那些人都沒有真的動手，但也是讓林眉大開了眼界。
隻是又不能說他們不知禮數不聽教化，在更多的地方他們又能持禮知節地麵對他人，但與人吵架也是興致勃勃，林眉注意到有幾名外來的商人也在街上混在圍觀的人群中看呆了。
這些人吵架的理由也是有趣，大事大家都講理，偏偏都是在小事之上吵個不停，爭著比嗓門大，罵人更是氣勢十足，但細細去聽他們互罵的內容，又是克製的，輕易不會真往傷人的地方罵。
“這也是奇了，吵得上頭了都沒有聽見誰殃及家人的，此地民風格外的與眾不同啊。”
林眉倚在包廂的窗邊，轉著手中的茶杯饒有興致地觀察著下麵的那些人，想要知道他們還有什麽更有趣的表現沒有。
跟著她出來的暗衛見林眉是真的感興趣，上前請示過後，為林眉輕聲介紹了一下這個地方。
“此地屬儀泰郡，原是先帝四弟趙王的封地，後趙王身死，一家被流放，這裏又在陛下登基之後給了陛下的五弟漢王殿下，此處偏遠，處儀泰郡邊界之地，民風從來彪悍。”
“漢王？我記得聽人提起過他。”
作為君後辛最小的弟弟，前麵幾個哥哥的折騰都是沒有他的事的，現在那都還是一個半大的孩子。
君留山說起幾個侄子的時候提起過他，當年諸王分封的時候他年紀太小，生母地位卑下，是被宮中的昭儀抱在身邊養的。
才三歲剛剛啟蒙的孩子，在先帝的靈堂之上都是懵懵懂懂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更不要說要讓他明白他要麵對什麽。
“本王也曾想過將他在京中多留兩年，到入學的年級了再挑好屬官送封地去。”
“但其他的幾個年級也小，留了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要留，他卻顧不上這麽多的人。”
最後漢王被與他的親生母親一起送去了封地，也算君留山額外給他的恩典。
“這位王爺的封地倒是有趣，這邊郡守是何人？”
“回主子，新任郡守是文清文大人，前任郡守蔣大人被王爺調去了邊關。”
林眉看著下麵的街道，文清她似乎有所耳聞，這說明君留山似乎從來不曾放鬆對此地的把控。
“漢王最近如何？”
“據文大人說，漢王殿下近來在跟著西席先生學習策問，騎射也略有小成了，倒是比前麵幾位要聰慧一些。”
暗衛似乎早就準備好了答案，不過近來他們也確實有許多人都在盯著封地上的諸藩王，林眉要到漢王封地上來，他們自然也要多做一些準備才行。
不過也不知道選在這個地方是巧合還是有意，但隻要不往那邊的封地中心去，應當也不會遇見那位漢王，又節外生枝。
林眉也沒有去見一見漢王的打算，她在茶館上看夠了熱鬧，臨近午時茶館內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說書先生也在這個時候上了台，林眉起身領著暗衛離開了茶館。
岑見和孟明找來的時候林眉正拿了一個貨郎擔子上的風車在看，見孟明來了她就順手將那個風車塞到了孟明手中，讓暗衛付了銀子。
“正好，聽說城外有一處佛寺風景極為不錯，今日又有城中的大戶在那邊做法會，我正打算去看一看湊個熱鬧，你們要一起去嗎？”
“一起吧，今日無事，莊中也有先生在照看著，正好四處走走。”
岑見點頭應下，孟明乖乖牽著岑見的袖角，歪著腦袋鼓著腮幫子對風車呼呼地吹氣，但他使的力不對，風車轉不起來，他不怎麽高興地繼續和風車較著勁，對於去什麽地方完全沒有意見。
見林眉他們真的要去那邊的佛寺，收好了銅板的貨郎還笑著給他們指了指方向，也是他告訴林眉那邊有佛寺，今天有熱鬧可以看的。
“從東門出了城，一直沿著路走，看見茶攤子了就往小路上走，不到一裏的路就能到佛寺了，各位騎馬過去，隻用兩刻就能看見茶攤子。”
“多謝你了。”
岑見微笑著同他點頭致意，林眉已經當先走了，岑見也帶著孟明與暗衛趕緊跟上。
但他們也不急著過去，岑見與孟明在莊中用過了午飯，林眉也在城中找了一家酒家吃了一些，但街巷裏有不少小攤子在賣著當地的一些吃食，林眉一邊走一邊看著讓人去買上一些回來。
孟明就一路跟著她蹭吃的，不過大多數的口味他都不喜歡，吃了兩口就不想吃了，等出了城上馬走到了小茶攤，他還抱著一堆吃的在慢慢磨著牙。
岑見無奈給他留了兩樣他還能吃的下來，其他的都讓暗衛拿走處理了。
這邊今日確實是熱鬧的，今天寺中辦法會，來跟著祈福禮佛的人就極多，來來往往的人摩肩接踵，他們騎著馬還有人自動讓讓路，要不然今天還不怎麽好擠進這個地方。
他們找了一個人少些的地方停馬落腳，林眉眺望了一下那邊擁擠的人群，又回過頭來看向孟明。
來之前沒有想到會有這麽多人，這個情況看起來孟明就不能過去了，否則容易出事。
孟明也不想去那邊和人擠，這樣的場麵讓他不由往岑見背後躲了躲，麵無表情地咬了一口手中的餅，對人群也是抗拒的。
岑見安撫拍拍牽在袖角上的手，往四周看了看，好在也就是寺廟周圍的人多，更遠一些的地方就清靜許多了，風景不算多麽綺麗，但也算是山清水秀。
“我與阿明便不去了，表嫂帶著他們過去看一看吧，難得遇上這樣的法會，沾沾福氣也是好的。”
林眉也有些不想過去了，但是考慮到近來的事多有危險，剛巧碰上了這樣的事，去祈福一下也是好的，至少是個心意。
“人多，最多半個時辰我就出來了，微之你帶阿明去那邊騎馬走走，之後我來找你們就是了。”
岑見向暗衛叮囑了兩句，將所有的暗衛都留給了林眉，自己帶著孟明上馬從林中隨便挑了一條小路離開了。
往前走也不好騎馬了，暗衛牽著馬，兩人在前麵開路，簇擁著林眉走進了人群之中。
今天來這邊的似乎也不止是一個城鎮的人，還有許多其他地方趕過來的，富家抬了轎送太太小姐們趕過來，吆喝著讓人讓出個道來，也有不少書生打扮的人擠得滿頭大汗地往裏走著。
普通百姓也多，但沒有那麽急切地想要往裏擠。
林眉這行人的氣勢在其中格外的不同一些，暗衛手中牽著的幾匹高頭大馬就讓人不敢靠得太近，以免擠著了驚了馬，被踢一蹄子可就受不了了。
不過到底人多，兩旁還有趁機來擺攤的小販，也有些算命的、賣法器的混在其中，各自招攬著生意，還不時互相擠兌兩句拚比一下，好不熱鬧，但也把路擠得更加狹窄了。
短短一段的路，林眉他們被擠得頭暈眼花，越靠近山門越是人群密集，完全就是被人流攜裹著往前走了。
饒是林眉被暗衛們護在中間，也感覺自己快要腳不沾地是被架著往前走了。
若隻有她一個人在，以她的身法完全可以做到在這樣的人群中也穿梭自如，暗衛要做到也不難，但是他們現在是一群人還要加上幾匹馬，隻能體驗一下人擠人的感覺了。
山門口有不少穿著灰布僧衣的僧侶在維持著秩序，裏麵的人流被控製著好歹人能正常地走路了，林眉一行好不容易過了山門，幾個暗衛背上的衣服都被汗給浸濕了。
山門之後還有一塊空地，專門拿來供香客停轎拴馬，林眉留了兩個暗衛在這裏守著，帶著其餘的人繼續往裏麵走。
從前殿開始燒香的人群又密集了起來，正殿之外擺了法壇，法會已經開始了一會，幾十個僧侶身披袈裟圍坐法壇，手拿各自的法器齊聲誦經。
在那裏人群的喧鬧一下消失了，隻能聽得梵唱聲聲，中間坐在法壇之上的老和尚法相莊嚴，林眉站在偏僻角落看著，未見他口誦一聲。
暗衛去替林眉請了香過來，林眉擺了擺手沒有接，既不打算去上香也沒有去各殿參拜，看著法壇那邊的表情也不像其他的人那樣虔誠。
在許多人突然伏跪下去口中念著想要請求的東西的時候，她也站著一動不動，好在她那裏是個角落，又有一群看著就不好惹的暗衛守著，沒有人往她那邊多看兩眼。
“主子？”
暗衛留意著時間，見林眉在那裏出神站了小半個時辰了，視線也一直盯著那邊的法壇不曾錯眼，猶豫片刻還是上前輕聲提醒了一句。
林眉恍然回神，突然又從暗衛手中抽出了三支香來，走進人流中跟著去到大殿之前焚香三拜，接著來到大殿之外，隨著其他香客一起跪在了拜墊之上。
磕完頭後她沒有起身，而是拿過了放在供桌旁的簽筒，閉上雙眼口中默念著什麽地一下一下地晃著簽筒，想要求一隻簽出來。
暗衛默然看著自家主子的動作，垂首立在後麵靜靜等著，心中的警惕已經提到了最高。
事出反常必有妖，要說若有什麽要求神問佛的，那還不如去找岑侯算上一卦，比在這裏跟著其他的人求簽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