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解毒
顧明玨這個人薛淨悟沒有正式見過，但在顧明玨離開了大嶽回到九蠻之後，就有很大的存在感了，特別是他和焚仙門攪和在一起的事情，暗衛從來沒有少過他的消息。
但他也看不出來林眉對這個人有什麽關注的地方，某位攝政王也是關心則亂了，但岑見代君留山開了這個口，也不算什麽太過麻煩的事，薛淨悟在思考過後還是答應了下來。
不就是幫著林眉擋桃花，維護一下攝政王的正宮地位嗎，應該沒有什麽大問題吧。
“顧公子小生並不熟悉，但小生也一定會保護好側王妃的，絕不會讓歹人傷到側王妃，還請王爺和侯爺放心。”
岑見滿意地看著薛淨悟，要說薛淨悟此人也是個妙人，從來不用人費心與他多說什麽，那些事情他就能自己心中有數。
雖然幼時坎坷，但也養出了他一顆七竅玲瓏心，若是在之前就遇見了他，說不定他會動將人收進山海衛的念頭。
不過現在薛淨悟是林眉的至交好友，他也已經投靠王府以換取對焚仙門的絞殺，岑見也就沒有和他提過多餘的事。
“如此，就多謝薛公子了。”
岑見在跨進院門前向薛淨悟感激一頷首，進了院子兩人就分開走了，薛淨悟被暗衛守著送回房間，關上房門之後他才敢背著人嘖嘖搖頭。
“問世間情為何物啊，連攝政王也不能免俗。”
不過這件事情也確實是君留山在信中給岑見說過的，並非岑侯心血來潮插手這些俗事，不過君留山如果不願意認，岑侯爺也得替他家表哥把這個名給背了。
好在的是，自從和林眉兩情相悅之後，君留山在對待感情的時候就坦蕩了許多，這件事上也坦坦蕩蕩的在之後寫給林眉的信上提及了，倒是弄得林眉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鑒於顧明玨此人的心性，林眉也默認了拉著薛淨悟給她當護衛的事，暗衛處理起這些事連薛淨悟十分之一的機敏都沒有，而她自己是不怎麽耐煩再去應付顧明玨的。
看見顧明玨她就會想起那一日王府的景象，想起流民的慘狀，林眉對這些事情深惡痛絕，也對做出這些事情的人厭惡至極。
顧明玨踩在了她的底線之上，而林眉這個人從來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
但偶爾看君留山這樣還是頗有意思的，岑見和薛淨悟也不知道有沒有看出她的心思，反正兩人在那一天之後都默契地不再提那件事了。
孟明開給鍾蒼的藥方在當天晚上就交給了暗衛，第二天就配好了送了過來，莫上先生拿給公道閣的藥方也很快就抓齊，翁葫親自提了藥前來，對林眉等人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製藥的過程並不複雜，有莫上先生在，酒兒也在一旁打著下手，孟明做的也就是提供方子，再放一點自己的血給莫上先生他們。
鍾蒼吃了莫上先生的藥之後精神還算不錯，抓緊了時間讓翁葫將諸位掌門、家主都請了過去，將該說的事情都與他們說好，又同翁葫將事情安排了下去。
諸位掌門一來對他的為人還是信服的，二來那些事鍾蒼也是據實以告的，他們沒有糾結太多就答應了鍾蒼的請托。
“那他人那裏我等也自會去與他們分說，難得能見到莫上先生，閣主這幾日也不用擔心外麵的事，好好治傷休養才是。”
“是極，前麵的事情我等都能代勞，但最後也要閣主出麵來主持才行，現在閣主隻需好好將養身體，其餘的事自有我等在，但凡有事閣主也隻需讓人前來告知一聲便是。”
兩位掌門接連開了口，其餘的人也附和著點頭讚同了他們所言，鍾蒼撐著扶手站起身，向他們長做一揖，諸人都連忙去扶了他起來。
更多詳細的安排鍾蒼推說身體撐不住，都交給了翁葫去做，隻在最後交代了翁葫和眾人一句。
“此事宜早不宜遲，最好今日就能暗中出發，否則本就失了先手，之後想要再贏回也就難了。”
當天等天色暗淡下去之後，果然一行人就暗中出發了，隻留下鍾蒼和照顧他的公道閣弟子，以及林眉一行人在莊園之中等著第二天的解毒。
孟明坐在鍾蒼的床頭，手中拿著那丸製好的血紅色藥丸看著鍾蒼眨了眨眼，沒有第一時間將藥給他喂下。
岑見站在他的身後，莫上先生帶著酒兒坐在外間等著，以防裏麵出了什麽事情他好及時進來補救。
林眉和薛淨悟沒有過來湊熱鬧，薛淨悟在院子裏無聊地吃著水果看著話本消磨時間，似乎半點都不擔心鍾蒼這邊的事，林眉則一大早就帶著暗衛出去了，中午也沒有回來。
屋內遲遲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動作，鍾蒼掩唇輕咳兩聲，試探著往孟明的方向伸出了手。
“孟小公子，在下這就服藥了？”
孟明神遊歸位一樣眨了眨眼，遲了片刻才將藥丟進了鍾蒼攤開的手掌中，從旁邊拿了溫水，咬破自己的中指擠了兩滴血進去，黑紅夾雜的血絲在水中擴散開來，將溫水也染成了暗淡的紅色。
“拿這個喝下去，喝完了就看你能不能熬過十二個時辰了，熬不過去明天也就給你收屍了。”
鍾蒼笑了笑謝過他最後的提醒，在拿過杯子後很是幹脆地就將藥送進了嘴裏，又一口氣喝完了杯中的水將藥吞服。
前麵幾息還沒有什麽感覺，他還笑著將杯子要遞還給孟明，下一瞬他就直接倒在了床上，杯子從他手中砸到了被麵上，又咕嚕咕嚕滾下了床，在摔到地上摔碎之前，孟明撈回了杯子。
他捏著杯子神色怪異地看了眼麵前在床上蜷縮成了一團，身上像是起疹子一樣紅了一片，但也遮不住陡然麵白如紙的痛苦的鍾蒼，又回頭去看了岑見。
鍾蒼果然是像他說的那樣沒有絲毫的力氣去掙紮或者痛呼，他沒有抿緊雙唇的力氣，聲帶也沒有振動的力氣。
他在一瞬間就已經痛到了昏沉，反而痛覺沒有那麽真實了，他的魂魄和肉體被疼痛切斷了聯係，他對著自己在冷眼旁觀。
隻似乎聽見自己在痛苦地嘶吼、呻吟，但事實是他沒能發出除了倒在床上的那一聲之外的任何聲音。
岑見溫和地揉了揉孟明的腦袋，鍾蒼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已經快要不省人事，但又維持著那麽一線清明，蜷縮起來的身體不自覺地抽搐著，氣息微弱到恍若死人。
“阿明，他是十二個時辰都會維持這樣的狀態嗎？”
“我也不知道，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吃這個藥，但是大概就是十二個時辰的事吧。”
孟明摩挲著手裏的杯子，他擠在水裏的兩滴血是促發藥性的，鍾蒼的反應要比他預想中的更大，但之前岑見也沒有阻止他這麽做，他也就隻有一點點的心虛。
“如果運氣好的話，也就是這麽昏迷著就過去了，不會有其他事情的，鍾閣主武功高強。說不定還會提早醒過來。”
莫上先生讓酒兒從屏風邊緣探出頭來問一聲怎麽樣了，岑見憐憫地看了鍾蒼一眼後，把孟明拉起來帶著走出了裏間，外麵莫上先生也在好奇地張望。
“已經吃了藥了，現在人在半昏迷著，先生可以進去看一看可有什麽不妥之處。”
“藥方是老夫與孟小公子一同推衍出來的，應當沒有什麽太大的問題，為了以防萬一，老夫會帶酒兒守在這邊，侯爺若有其他要事，可以放心離開。”
岑見見他隱隱有些急切，眼睛的餘光不斷往屏風那邊斜，酒兒也扒在屏風那裏探頭探腦的，失笑點頭當真拉著孟明走了。
孟明自覺自己今天做了一件好事，出了院子之後就向岑見討要獎勵，他要的獎勵很簡單，就是一顆糖而已。
岑見一邊拿糖出來，在一顆之外還多給了他一顆，一邊好笑地問他。
“平日裏也沒有短過你的零食，怎麽就隻要這麽一顆糖就夠了？”
“這是獎勵，和平時吃的那些糖是不一樣的。”
孟明理直氣壯地握住了放在手裏的他最近最喜歡吃的蜂蜜牛乳花生糖，高高興興地將兩顆糖一起喂給了自己，岑見隻覺得他近來越發是個孩子脾氣了。
“好了，既然這邊沒有什麽事了，小叔叔帶你上街去玩一趟吧。”
“表嫂今天出去就是去街上四處走，說不定還能發現一些好玩的東西。”
這邊的莊園在一個不大不小的城鎮的郊外，騎馬過去也就是三刻的時間，岑見說著就讓暗衛去備馬了，又讓人先去稟報林眉。
林眉今日去城鎮之上隻是想要散一散心，近來諸事繁多，她得了空就喜歡出來在百姓之間走一走，在元城之時便是如此了。
大嶽大部分地方的百姓生活即便算不上富足也是太平的，諸郡之間民風各有不同，此地與吉淮郡不同，百姓性情爽直，許多的人都是尚武的。
林眉早上出來已經看見兩撥的人打架了，但不論是圍觀的百姓還是巡城的衙役都是習以為常了，百姓還會圍著拍手叫好，衙役來也輕易就將人分了開去。
林眉看著那些人的樣子，長眉一挑幹脆找了一家茶館，要了二樓的包廂就在裏麵坐了一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