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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章 兵者器

  這一場,由會試第五的關禮關公子開了頭。


  “天下窺我者多,以禮而來,以禮而待,執兵而犯,用兵而誅,此為一國治兵之本。”


  “兵者在人之手,如何用之,則如何安之。”


  “在祭祀則為禮器,在沙場為殺伐之器,在廟堂為威儀之器,各有所歸,而其仍為兵也。”


  出言之人的態度比之上場慎重了許多,大嶽不禁民議政,但他們馬上就要步入朝堂,每一句話都可能對他們影響重大。


  那邊還坐著現任的禦史大夫和刑部尚書,一句不慎,日後的前途皆要葬送在口中。


  “兵者守邊安邦,則為護國之器,使其不自傷,則需有鞘,使其不鈍鏽,則需時時磨礪。”


  “安兵軍之策,需愛護之,常握之,方使用時可如臂指使。”


  ……


  陳顯悉等人微微搖首,看了看不動聲色的岑見,知曉現在出言的這些還是太為謹慎了些,不能讓岑侯滿意。


  這個論題要是被這般拖了過去,這些人之後就算入了朝堂,也不能在王爺當政之時出頭了。


  岑見身邊跟著的那個童子,是正在培養中的暗衛,別看一直低眉順眼的,出來的人全記在了他的腦子裏。


  何況岑見本身就能將這些入眼之人記得清楚,之後報與王爺,就定了他們的政途走得如何。


  “……兵者不詳,蓋因其是殺伐之物,做何而用,其皆有鋒,有鋒之兵,則可奪命。”


  “無鋒而不成兵,故而作何安兵,應看執兵之人。”


  排名第三的周總豐端酒站起,向岑見敬了一杯,頰邊笑出一個小酒窩來。


  “邊軍為戰,而郡軍為安,皆為大嶽之兵,執兵之人需明其用,而不亂其所用。”


  “軍權為兵之柄,軍規為兵之鞘,執符之人,心為兵之所指,非心神清明正身持行之人,不可用也。”


  他這話聽著便像是在奉承如今一手掌握天下兵馬的攝政王,但岑見能看見他眼中並無笑意,隻餘一片肅然和半分醉意。


  但旁人看不見,就有一人嗤笑出聲借著酒意拍案而起。


  “曆來掌兵者不可計數,心正心邪者無人能斷,若天下之兵皆歸一人之手,則無有兵鞘可收鋒芒。”


  “若其變心,動亂天下實為舉手之事,分兵而諸人握,當使其不可大亂。”


  謝長庸輕擱下酒盞,緩然撣袖起身,一身深素長袍,落了三兩灼華,一袖芳香。


  “兄台所言,已然偏離東盛侯所出之題。”


  “廟堂垂治,安兵當以收放有度,不可因其不詳而束之高閣,亦不可言其祥而肆意動兵。”


  他轉眼看向依舊淺笑盈盈的岑見,暗自歎息,拱手一禮。


  “以國而談兵,則計其遠,邊疆非遠,當視疆外之地。以民而論兵,當知其近,近在身側,百姓朝朝得見。”


  “而以軍做兵,將士亦為民,拱手垂治者愛護之意,不當有差。”


  岑見頷首,向亭等人亦是側目,場中諸人驀然想起,在兵之前,尚有廟堂垂治。


  謝長庸一言定論,點到即止,岑見示意童子敲鑼,第二場便是落幕。


  柳丹卿仍是一次未起,謝長庸複歸座之時,偶然同他對上了目光,柳公子似笑非笑地打量著他,帶著一絲捉摸不透。


  謝長庸一怔,遲疑地向他頷首示意,柳丹卿舉杯向他,不等回應仰首一飲而盡。


  岑見沒有急著開始第三場,兩場過去,已然有了兩個多時辰,正當休息片刻。


  他招了童子近前,在其耳邊小聲說了幾句,童子稽首應下,躬身退下席間,不一會便帶了人來,菜肴鮮果點心如流水般送到各個席上。


  新酒亦開壇奉來,傾滿酒盞,岑見挺脊托杯而笑。


  “諸位滿飲。”


  “我等敬侯爺,共飲此杯。”


  眾士子齊齊直身而起,舉杯垂首,抬袖掩麵同飲。


  向亭眼饞地看著他們手中的杯子,那裏麵還有十幾的少年,也是一杯盡下了肚,唯獨他可憐兮兮地喝著牛乳,半點排場都沒有。


  陸柮麵無表情地將人鎮壓下去,換了一杯清透的山泉水給他,再摘落花一朵放入杯中,充作桃花佳釀。


  陳顯悉幾人看著向亭敢怒不敢言,鼓著腮幫子氣呼呼咬著杯沿的樣子,低頭抿唇,忍著笑意。


  幸虧他們的席位和那邊有一段距離,要不然禦史大人這臉,就要丟到還沒入朝的士子麵前去了。


  “不過玉琢也是為了軒音你好,要是在岑侯麵前耍酒瘋了,侯爺怕是又要將你押在家中抄書。”


  陳顯悉輕咳一聲壓下了笑意,他年紀最大,放在這裏以他們這些人的關係也能充作兄長,看起笑話來毫無壓力。


  而且他也並非恐嚇,隻是將結果提前告知罷了,這樣的事情又不是沒有發生過。


  剛還氣得臉上白裏透紅的向亭,臉色突然就變了,他眼神顫抖地往岑見的方向看了一眼,見他還在和士子們說笑沒有分心關注這邊,也沒有聽見他們剛才的話,才鬆了一口氣。


  當年他第一次喝酒的時候,他自己不記得醉酒到底發生了什麽,隻記得那酒太烈,一口下去他就陷入了光怪迷離的夢裏。


  但人人都和他說,他那時將王府的花園都要砸了,還試圖爬上王爺書房的屋頂,又摔了岑見很是喜愛的一盆蘭草。


  “那時候明明給你喝的是甜酒,王爺他們喝的才是邊疆的烈酒,誰知道一口甜酒你都能當頭就倒。”


  向亭年紀小,那時剛滿十六,過生辰由君留山親自給他加了冠,本來都已經回去了,但加冠之後興奮到半夜也睡不著,就拉上陸柮去王府裏找岑見,撞上了其他人還聚在那裏喝酒。


  本來想著十六了,也加了冠,小酌怡情也是無妨,還特地從王府的酒窖裏找了新釀的甜果酒,給小孩子當飲品喝都足夠的那一種。


  “結果你閉眼就倒,險些把玉琢嚇了個好歹出來,你說你倒了也就罷了,沒一會又爬了起來,爬起來就開始撒歡,拉都拉不住你,誰要攔著你你就和誰急。”


  君留山都無奈了,本想讓暗衛去把人捉住弄暈了送回去,哪知這人一見著暗衛靠近就開始哭,哭得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是被欺負的黃花大閨女一樣,而暗衛就是那無良的紈絝惡霸。


  十六歲的人,哭得直打嗝,君留山他們都是看著他長大的,對他的哭功深有體會,也不敢再讓暗衛強逼他了,隻能由著他發瘋,發完了就能消停了。


  “你是沒見著當時王爺和侯爺那臉黑的,嘖,我們都擔心你第二天醒來就見不到第三天的太陽。”


  特別是他把那盆蘭花砸了的時候,那盆花可是郡王殿下送給侯爺的。


  “隻是罰你倒背抄書,已經算侯爺手下留情了。”


  沒錯,岑見過後罰了他抄書以修身養性,但不是讓他像正常的一樣抄,而是拿了一本他沒有看過的岑見先祖所寫的手記,讓他倒著抄,什麽時候能背下來了,什麽時候算抄完。


  向亭記憶力好,做不到過目不忘也差不離了,但倒著抄,正著背,背完還要考校。


  那本冊子又是多輩的累積,岑家人偶爾寫上去的是不與前後相連的一時感慨,還有一些天馬行空的設想,折騰了向亭足足十日,他才從抄書中解脫出來。


  “你們是不知道,當時我都能倒背如流了,但就是考校的時候會不小心就把反的背出來,一背錯了就要加上十遍。”


  “而且侯爺還要全篇都用端端正正的小楷來些,小楷寫得差不多了又讓我用小篆,小篆用完用金文,就差用甲骨文了。”


  但偏偏岑見就是把蓄意報複擺在了明麵上,而他理虧,無法反抗,實在是淒涼又無助。


  向亭長長的一聲歎息,道不盡當年在岑見手下的辛酸淚。


  柳丹卿已是微醺,放下竹筷擦了擦唇角,沒有參與進旁邊正在為了“天子當國,國當與民”這個題目的爭論不休之中,那般的口若懸河著實累人了一些。


  他端著酒杯站起身來,噙著懶懶散散的笑意穿過聚成一個個小團的士子書生,到了岑見的坐席前,躬身彎起了眼。


  “學生來敬侯爺一杯。”


  “柳公子請。”


  岑見半倚著小幾,沒有拒絕,輕笑著同他舉杯又垂首淺呷一口,抬起頭來後將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微微眯起了眼。


  “本侯還記得柳公子,在沈相五十大壽時,柳公子曾同家人前來賀壽。”


  “是,沈相是學生叔祖父,自然要來道賀,隻是那時侯爺應該並未前來才是。”


  柳丹卿泰若自然地一挑眉,岑見沒有拒絕他就直接在矮幾對麵盤腿做了下來,一副要同岑見促膝長談的架勢。


  從辯論之中分出心神留意著這邊動靜的人,都不由扼腕被他搶先了一步,也在心中思量著柳丹卿和岑見是否有什麽關係。


  柳丹卿的來曆大家都是知道的,休德縣柳家這一輩的嫡長孫,而柳家是沈士柳的外家。


  按理來說他參加了會試,沈相該做避嫌,不再插手會試一事,但沈士柳裝作沒有此事,也沒有人敢去他的麵前提起。


  “這位東盛侯既然是王府的人,看著和陛下的關係也算不錯,柳公子是沈家的,怎麽會和岑侯走得近呢?”


  哪怕沈士柳在天下人麵前是個完美的丞相,也掩蓋不了他和攝政王並不對付的事實,和新帝也非同路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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