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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9章 君難為

  人咳著咳著就沒了聲,看向亭一路垂著頭沒有動靜的樣子,腳也軟綿綿拖在地上,再加上侍衛嚴肅凝重的臉,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向禦史惹怒了皇帝,被打暈了不說,還要被拖出去不知道怎麽收拾。


  借著來往內侍的口,這件事短短時間就傳遍了各個衙門,其中以禦史台最為惶恐,這才三個月不到,難道皇帝又要拿禦史台來開刀?


  要用禦史台殺人的是皇帝,拿禦史台殺雞儆猴的也是皇帝,就算言官曆來不算討喜,但他們也是正正經經的朝中天官,皇帝對他們連半點的尊重都沒有嗎?


  “就連攝政王都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如此行事,何以得稱仁明!”


  “朝官雖奉天子,但也不是天子家奴,可以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隨意打殺!”


  一時之間,禦史台上下兔死狐悲之感油然而生,盡管他們對向亭不那麽看得慣,向亭也喜歡拋開他們自己做事,但都是禦史台的人,連坐之時可不管你們平時的關係如何。


  “君威難測,伴君如伴虎啊。”


  “誰說不是呢,攝政王去大漠治理蟲患才多久,朝中就起碼不見了一半的熟麵孔,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要輪到咱們了。”


  君後辛把兒子交給了林善帶回年元殿去,渾然不覺自己頭上憑空飛來的一口大鍋,就這麽被扣得穩穩當當了。


  馮喜出去聽了小內侍轉達的侍衛的話,又連忙進去在君後辛的耳邊說了,主仆兩個一起摸不著頭腦。


  剛剛人從殿裏離開時不是還好好的嗎,還從皇帝手裏硬敲詐了一副字畫走,內侍都替他送出宮去了,怎麽人還沒到衙門就倒下了?

  “馮喜,你親自領了口諭去太醫院看一看,不行了就用步輦把人送回府去歇著,太醫也帶著回去。”


  “軒音與朕情義非同一般,讓太醫小心看顧著,萬不可出了事。”


  “是,奴婢這就去。”


  馮喜給在暖閣裏伺候的長隨聽事囑咐了兩句,就匆匆帶了兩個人往太醫院趕去。


  情義非同一般,這句話要是傳出去,向禦史的地位又要往上再升一升了。


  這句話不但是告訴太醫院的人,也是告訴他們這些近身伺候的,以及朝中上下的人,對待這一位爺的時候,都要多斟酌一下才行。


  君後辛和向亭之前在暖閣裏說的話隻有什麽也不懂的冬奴聽見了,但不妨礙馮喜看出君後辛對待向亭更加的看重了。


  在宮中賜步輦代步,哪怕是因為病了事出有因,也沒見過六部有誰有這樣的待遇。


  “你們先跑太醫院去看看,要是情況不好立馬回來給咱家說。”


  “是,公公。”


  兩個小內侍應了一聲,快步近乎小跑地往前走去,馮喜也加快了步子。


  向亭最後還是被抬回了家,不過好在沒有什麽大事,就是出來吹風受了寒,自己開始又沒注意到,一下被風激了一下,才會咳嗽發熱。


  醫正背起藥箱跟著太醫,隨向亭的馬車回了府,馮喜沒領口諭不敢隨意出宮,一直看著人上了馬車才折返回去。


  “太醫說向禦史這是受了寒,人又瘦弱了一些,勞累久了身子本來就有些受不住,估計要躺上兩天休息一下才行了。”


  君後辛看了看自己永遠批不完的折子,沉默半晌撐住額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吐出來。


  所謂的勞累,難道就是天天在他忙著批折子的時候,在他耳邊喋喋不休嗎?

  “罷了,你去朕的私庫裏挑點滋補的藥材,給他送過去,告訴他好好養著身體。”


  那一次的病被向亭說成是為了朝廷勞心勞力,連著幾日日夜不休才病倒了,至於他日夜不休做了些什麽,沒有人知道,而他和君後辛在暖閣的對話也被他守口如瓶,連陸柮都是不知道的。


  禦史台的人聽了消息,特別是見了馮喜親自往向府送藥之後,心終於放回了肚子裏,對於自己那天的諸多猜測也絕口不提了,更別說他們當時悲憤得連該怎麽死諫都想好了的事了。


  想來,能當禦史的,都是有一些共同的特性的。


  禦史台沒了事,向亭那次之後暫時看著也沒有要對付誰的意思,每日在朝上都是光明正大的打瞌睡,連暖閣都去得少了。


  等會試放榜之後,使團到京城五十裏之外的消息飛馬送入了宮城,君後辛和群臣都是一樣的想著,人終於是回來了。


  似乎是去年十月多就接到了使團入關的文書,卻一直拖到了現在三月下旬才入了京,這群人中間借著大雪封路,可是去了不少的地方。


  “還有多久能入京來?”


  “回稟陛下,可趕在今日午時之前入京。”


  君後辛屈指敲擊著膝頭,在朝中諸人的等待中沉吟了片刻,之前雖說諸事都安排過,但那些都是年前的安排了,放到現在來看就不再合適。


  馮喜看著皇帝不語的樣子,想了想年前君後辛吩咐他備宴犒勞使臣的樣子,暗暗一歎將頭低了回去,這也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了。


  “禮部。”


  “臣在。”


  禮部尚書跨步出列,躬身行禮。


  “禮部和司禮監領禁軍,共同前去迎接使團,引正、副使前來見朕。明日於典輝殿設宮宴,京中五品官員以上列坐,宗室同陪。”


  “使團所帶貢品朝書諸物,皆由禮部同使團交接。”


  “臣領旨。”


  君後辛頷首,目光又在殿中轉了一圈,今日沈士柳和羅有恒雙雙告假,吏部尚書還沒補上,文臣前排空了三個位置出來,隊列之中也並不齊全。


  “命吏部核實使團諸人官職上呈,再列朝中空缺,朕會加以考量。”


  “臣領旨。”


  吏部左右侍郎代表吏部出來領了旨意,無人再有奏事,君後辛幹脆地下了朝。


  回到暖閣,君後辛拿起了新搬來的奏章,打開卻半日都看不進去,閉了閉眼也沒有辦法靜下心來,把人都揮退出去,自己一個人倚在椅子中向後仰著頭,看著殿上粗壯的橫梁。


  他腦中想著的都是今天在最後,他叫出吏部時,吏部兩人恭順的樣子。


  讓他想要撕開揉碎,再給他們喂回去的恭順。


  本來按理來說,雖然使團諸人出使去了,他們的官位都是保留著的,各衙門缺了一兩個人也能正常運轉,並不礙事。


  但壞就壞在,君留山走後,他將朝中人事大幅度調動了一遍,不是前些日子翻出文書來看了一遍,他險些忽略了這個問題,有些位置已經被人占了,一些職位上,現在掛著兩個人……


  這也是他那天對付吏部對付得這麽爽快的原因之一,吏部負責核校百官,這樣的事不可能沒有發現,卻一聲都不吭,由著他亂來。


  吏部,或者是他背後的沈士柳這是要做什麽?要看著他這個皇帝出醜,好告訴他政務一事不適合他插手?

  君留山是明著把控朝政,沈士柳這就是要暗著給他插刀子了,而且這樣一個貽笑大方的事,放在皇帝身上,一個昏君的名號都足以給他壓下來!


  等到君留山回朝知道此事,還不知道會怎麽看待他這個皇帝。


  攝政王是否會想,果然不還政是正確的,短短幾個月就能出現這樣的事,他怎麽放心把天下交給他?


  便是以前覺得攝政王把控朝政是欺君罔上的臣子,之後想到這個問題也要猶豫了,這樣的皇帝,即便是正統,又真的該將政事歸到他的手上嗎?


  經過臘八的事情之後,又遇上了這樣的失誤,這個疑問怕是會在他們的心裏無限地放大。


  不受控製的、會舉起屠刀的、又不能明理主事的皇帝……


  哪怕身在暖閣,君後辛都感覺如同置身在三九寒冬,手腳都被凍在厚厚的冰層中,不能動,不能掙紮。


  隻有頭能扭動,眼睛能看向四方,但能入眼的,隻有綿延無邊的冰原,和一鬥鬥傾瀉下來的雪,以要將他活埋的勢頭,漸漸堆滿了他的口鼻,讓他眼睜睜看著自己怎麽死去。


  呼呼的風從窗戶的縫隙之中呲牙咧嘴地鑽進來,消退的溫熱已然阻擋不住它們了,無形又囂張地占滿了殿中的上方,安靜蟄伏著,就等著下麵的地龍徹底熄滅的時候,再一擁而下。


  一股亂跑的風撲到了臉上,激得君後辛打了個冷戰,他驀然倒吸一口氣,如同溺水的人兀地從水中冒出了頭來,拚盡了全力呼吸著空氣,胸口像是要被剖開一樣的疼,依舊控製不住地往裏麵塞著空氣。


  茶盞被打翻在地,落在厚厚的地毯上麵,隻無聲地浸濕了地毯。


  但馮喜還是耳尖的聽見了一絲不尋常的動靜,他心下一緊不顧君後辛的命令,第一次違背了無令不得擅動的規矩,闖進了暖閣中。


  同樣在外麵候著的內侍麵麵相覷,不敢像馮喜那麽大膽,殿門被重重的關上,他們收回視線隻能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繼續一動不動地守在殿外。


  馮喜進去時隻見君後辛一動不動趴俯在禦案上,對他的闖入也沒有反應。


  他下意識地就反手關上了門,提心吊膽地硬著頭皮往君後辛身邊走去,走得近了,就聽見了不規律又粗重急促的喘息聲,穿著常服的身影似在打著抖,被背上的陰影壓得起不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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