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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雷霆響,雨甚冷

  君留山這一次做事確實出乎人的預料,但城中百姓為什麽都沒有異議?林興修為什麽一句話也沒多問?


  攝政王掌管朝政八年,行事還能沒有章法嗎?

  自從王爺來了大漠,又何事不是為他們所考慮?


  況且,君心難測,事事都讓下麵的人猜到,如何立起威嚴,隱秘之事被下屬無意泄露又要怎麽補救。


  不說是百姓了,就算是君留山的親信,也不敢事事找主子問個究竟,一個命令下去,隻要聽命行事便好。


  這才是在軍中行事的準則。


  令行禁止,軍規森嚴。


  老人家常年做活力氣大,氣不過最後又打了副將後腦勺一巴掌,把人打得往前跌了跌。


  “以後把你嘴巴閉上,否則我先回去請家法伺候。”


  副將委屈地低著頭應了一句“是”。


  召集青壯之前,長老就把各家的長輩叫在一起談過話,這些長輩回去又在家中給小輩把道理掰開了說。


  現在城裏其實不止是青壯,缺了人手的活半大的小子也會去幫忙,婦女商量著主動幫忙做吃的,會手藝的老人家們都在工坊和軍府裏忙活。


  鐵匠鋪子的柴火都是大家幫忙一輪一輪往裏送的。


  這都是為了完成王爺的命令,也是為了他們可能會有的更好的明天。


  君留山在林府之中也接到了各項事務的匯報。


  折思還在林眉院子外守著,折寧隻好自己裏外地跑。


  “王爺,林小將軍已經將人手安排得差不多了,還能用的堡壘預計需要五天能清理完畢。”


  “嗯,讓他先忙著。”


  君留山一邊喝著藥一邊頷首,酒兒已經氣到兩天沒和他說話,但一天三頓地過來盯著他喝藥。


  喝完藥,酒兒拉著臉就要把藥碗收走,但君留山叫住了他。


  “折寧,你去叫折思過來。”


  “是。”


  酒兒雖然聽話留下了,但她扭過頭不看君留山,折寧走前還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酒兒,一會你替我把事情告訴折思和折寧。”


  君留山閉上了眼睛,讓這兩天越發受不得光線刺激的眼休息一下。


  酒兒看著他這樣子,一口氣憋在心底。


  “王爺自己和他們說去,我還要忙。”


  這兩日她不但要翻找醫書,還要請教城中醫師們,然後又要研究君留山給她的那一卷東西,試著從裏麵找出養蟲的配方和克製方法。


  每次想要休息一下,但一合上眼,看見的就是君留山毫無生息地躺在棺材裏的樣子。


  她已經熬了兩天,隻睡了不到兩個時辰,還是用藥硬逼著自己睡下去的。


  現在她一刻一時都不想耽擱,君留山留給她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個月。


  “側王妃又不在,王爺還怕自己告訴折思、折寧事實嗎?”


  君留山沉默。


  是,他不想讓林眉知道這件事,然後一直不能忘懷。


  但折思與折寧跟了他許多年,在王府之中就是他半個親人,在他孤身一人的時候是王府裏的這些人在陪著他。


  林眉他可以趕走,因為她本來就是天上的鳥,不該受他的束縛,也不願受他的束縛。


  酒兒還有師父在,還有另一個家,再哀痛總能過去,以後見慣了生死,也就不會為他再傷心了。


  暗衛不一樣。


  折思和折寧是將所有的過去都拋下來跟著他的。


  林眉對他是喜愛和無可奈何,酒兒對他是對兄長的依賴,折思和折寧是忠誠。


  忠誠的人才是最難放下的。


  朝中人還有他們的事情要做,他們的家要顧,便是楚家舊部當初也還有留歌這一個念想。


  他君留山無父無母、無妻無子、無家。


  新帝在他身故之後,定然會清算淳榮王府,還會牽連這許多的人。


  君留山都不知道他能給他們留下一點什麽。


  他們又能否如他所請,自此天高海闊,不再回首。


  他不想親手把刀子插進他們心口。


  “酒兒。”


  君留山垮下肩掩唇咳了幾聲,睜眼看向酒兒。


  酒兒覺得她在君留山眼中看見了祈求,但細細看去,又隻有平靜。


  僵站在原地,半晌,她捏著碗泄氣的垂下頭。


  “我知道了。”


  “王爺。”


  折思和折寧回來了。


  這兩天他們都試著想要在主子們之間調和。


  但林眉閉門不出,連飯都不吃,也從不和他們說話,隻有偶爾房中才會傳來一點動靜。


  君留山則完全不聽他們提上一句,除了處理事情,都不見他們。


  連酒兒都一心埋首在屋子裏不知道在忙什麽,出門也是直奔藥館,看見他們還跑得更快。


  酒兒和王爺鬧矛盾,他們都猜測是因為林眉的事。


  但酒兒避著他們幹什麽?

  屋內的氣氛明顯不太對勁,王爺倒是一派淡然,酒兒……


  折思和折寧收回了視線,看著腳下的青磚。


  “本王先進去休息了,有事讓酒兒和你們說。”


  君留山在一陣的無言沉默之後,不等變得更加凝重,先起身走了。


  前廳離臥房有一段距離,折思和折寧估摸著王爺都要走回去了,酒兒還是沒有說話。


  兩人在視線都交流了三個來回後,實在忍不下去了,折思輕咳了一下主動出聲。


  “酒兒,王爺叫我們來是……?”


  酒兒今天表情太可怕,連他們兩個都不敢多看。


  酒兒撇著腦袋把大腦放空,眼睛隨意盯著一處,語氣平板,話含混著說得僵硬又快速。


  “王爺讓我告訴你們,他快要死了。”


  “什麽?”


  饒是以折思和折寧的耳力,都沒能聽清她說的什麽。


  但憑空出現的心悸落在了兩人的心頭,不知為何,他們有一種不要再問下去的直覺。


  仿佛,會揭開什麽要命的東西。


  心髒瘋狂地鼓跳起來。


  “我說,王爺,活不過一個月了。”


  酒兒紅著眼轉回頭,明明眼淚都滾出來了,她還在冷笑。


  “現在,你們已經能為王爺準備後事了。”


  “……什麽……?”


  “酒兒,你說的……是什麽話?”


  折思和折寧表情一片空白。


  “人話,聽不懂嗎?我說,王爺,快死了,你們聽不懂嗎?”


  酒兒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問他們。


  折思差點和酒兒動手了,但折寧死死地抓住了他。


  “酒兒,這話不能亂說!”


  折寧上前一步,眼眶也紅了,盯著酒兒的目光就跟要把人剝皮拆骨挖開心來看一樣。


  酒兒把藥碗往地上一甩,碎片飛散在三人腳下。


  折思喘著粗氣,無意識地跟著一塊碎片轉動著眼睛。


  折寧任由臉上被炸開的陶片劃出一道口子。


  “上一次,王爺本來就隻有兩年的壽命了,隻是王爺不讓和你們說而已。”


  “哪一次?”


  折寧似乎沒有半分動搖,語氣冷靜得可怕。


  “‘碧落佛枝’,我師父之後就是出去找為王爺延長壽命的藥去了,本來如果好好調養,還能在兩年之上多撐一年的。”


  酒兒被那一下卸去了全身的力氣,踉蹌著向後退去,後背抵上了門,她緩緩滑坐在地,捂住了臉。


  惶恐驚懼這隻惡獸被放了出來,她突然泣不成聲。


  “……王爺他,本來也隻剩最多三年的時間了……”


  “……可是他又受了這麽重的傷,師父說過要好好調養的,都是我沒用,才會讓王爺……”


  她說不下去了。


  折思已然完全聽不進去她說的什麽,目光茫然又憤怒地在屋中逡巡,但又不知道自己想要看見什麽,急躁堆積著難以發泄,比酒兒更大的惶恐占滿了他的心神。


  折寧站在原地,搖搖欲墜,但他還有一絲理智,還抓著折思不讓他發狂。


  別人都以為他們是在九年之前才跟著君留山的,至於來曆,一直沒有人能探尋到。


  但其實,他們是君留山的父皇,對自己這個小兒子最後一點的彌補。


  一直到九年之前,君留山才動用了他們,然後有了淳榮王府的暗衛統領。


  他們從很小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主子是誰,也發誓過一輩子效忠於君留山。


  所以,哪怕是在先帝的時期,他們也沒有和其他的皇室暗衛一樣,被移交到先帝手中,而是依舊隱藏起來。


  酒兒的話足以讓他們發狂。


  “折思,是我們沒有保護好王爺。”


  折寧說得十分地直接了當,他雙手按著折思的肩,強迫折思的眼看向自己。


  但他更像在喃喃自語。


  “是我的錯,我當時應該和你一起護送王爺回來的。”


  折思安靜了下來,他抬手,扣住了折寧的手腕,用力將這隻手拉下。


  皇室培養暗衛的手段並不算殘忍,他們倆因為根骨極好,所以被當時的首領選了出來親自教養,從小一起長大,親如兄弟。


  但今天,折思生生折斷了折寧的一隻手。


  清脆的骨斷聲,驚醒了酒兒,也驚醒了靠在後門沒有真的離開的君留山。


  “折思,放開。”


  君留山從門後進來,沉著臉看著自己的兩個暗衛統領。


  折寧的左手以扭曲的姿勢垂了下去,兩個人向著君留山跪下。


  君留山深吸了一口氣,胸腔隱隱作痛。


  酒兒被這一變故驚得跳起來,君留山看了她一眼。


  “給他看一下。”


  酒兒扯著袖子擦了把臉,不知所措地上去查看折寧的手。


  折寧不論是被折斷手還是酒兒給他接骨,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隻是沉默地跪在那裏。


  折思找回了意識,但也對他的傷勢絲毫不為所動。


  君留山都不知道該和他們兩人說什麽好。


  酒兒連哭都顧不得了,握著折寧那條斷臂雙手沾滿了鮮血,折思是下了狠手,骨頭差一點都要刺穿皮膚露出一點猙獰來。


  臨時之下隻能讓折思拆了椅子的一條腿作為固定,正骨之後用腰帶勒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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