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線索
如今數年光景一晃而過,過去的情誼早在時光中變淡變淺,又在皇位的誘惑之下,生出了仇視之心。
可是心底裏再如何陰暗,表麵功夫還得做一做。
見到蕭景辰時,蕭景全還假裝關心地問了他近來情況,以及為何隆安帝彷佛對他有意見似的。
蕭景辰歎息了一聲,然後把徐珞之死,蘇菡被懷疑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我舅舅平日裏公正嚴明,此番怎如此糊塗?竟要罪及無辜之人!”
蕭景辰說到氣憤處,忍不住拍了桌子,驚得桌上的茶盞都砰砰作響。
蕭景全深表同情,勸慰道:“徐國公也是悲傷過度,這才遷怒與人。相信事過之後,他心境平複下來後,自然能相通。”
蕭景辰道:“可我不能等到事過之後!事過之後,嘉禾亭主就將被當初替罪羊處死了!我表妹是國公之女,她不能枉死,難道其他人就能枉死?”
蕭景全道:“確實!何況我聽聞嘉禾亭主還曾是你的救命恩人,若是我遇到此事,也難以袖手旁觀。隻是,此事到底關係到你和徐國公之間的關係,還是要慎重些。”
“我心中有數,斷不會因此影響到我和舅舅之間的關係。”
“噢?此話怎講?”
聰明人點到即止,因此蕭景辰並未繼續說下去,而是話鋒一轉,問起了蜀地的事情。蕭景全也是聰明人,見他不再深談,便也沒有再繼續問下,隻順著蕭景辰的話談了些蜀地的風土人情、民間趣事。表兄弟倆倒也算得上是相談甚歡。
到了晚膳時間,蕭景辰特意留蕭景全用膳。席間交杯接盞,很快便都喝得麵紅耳赤。
正在這時,一個侍從匆匆從外走來,在蕭景辰耳邊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麽,蕭景辰臉色頓變,急忙站起身來:“景全,你且先飲著,為兄去去便來。”
說罷匆匆離席。
蕭景辰一走,蕭景全眼眸裏的醉態迷離便都消失無蹤了。他也離了席,悄悄地跟著蕭景辰而去。
蕭景辰一路疾行,最後到了後院的一處側殿前。那裏有五個黑衣勁裝的人,神情凝重的等候著。見到蕭景辰到了,那五個人遂齊齊跪下行禮。
蕭景辰問道:“人可抓到了?”
一人回道:“回稟世子,抓到了。”
說話間,眾人的目光便都落到地上的麻袋上。那裏頭鼓鼓的,看外形輪廓應該是裝了個人。
蕭景辰大概是十分著急,甚至顧不得世子之尊,親自蹲下來解開了麻袋的束口,露出了一個束著雙丫髻,穿著藕色衣服的少女。
蕭景辰拍了拍那少女的頭,沒有拍醒她,卻摸到了一頭的血。蕭景辰臉色頓變,喝問道:“怎麽回事?”
一個黑人回到:“走的倉促,不小心撞到了門柱……”
“混蛋!”蕭景辰站起來,一腳踹了過去:“此人乃是重要的人證,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當如何是好?!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幾名黑衣人被蕭景辰一番訓斥,忙跪下來告罪。
蕭景辰喝道:“還傻愣著幹什麽?把人給抬進去好生照料!”
“是!”
蕭景全因怕被察覺,所以離得有些遠,看不清楚那個丫頭的麵容。隻能借著周圍的燈光,看到她衣服的顏色,以及打扮,好像是富貴人家的丫鬟。
蕭景辰好端端的為什麽要綁個丫頭回來?而且看起來還十分著緊的樣子?方才依稀中似乎還聽見他說什麽重要的人證?難道和最近的事情有關?
蕭景全一想到有這個可能,神情頓時一緊。等他回到席間不久,蕭景辰也去而複返。堂兄弟兩人繼續飲酒,隻是對剛才發生的事,一個閉口不提,一個也裝作不知。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一般。
等到蕭景全酒足飯飽出了襄王府後,第一時間向手下打聽:“可知哪一家府裏的丫鬟穿藕色衣服?
富貴人家最是講究,就連府裏的下人們著裝也都要統一。尤其是京都的貴族們,一般會在建府初期擇定一個顏色作為府內下人們統一的服飾顏色。顏色多以素雅清淡為主,即可避免搶了主子們的風頭,又顯得美觀協調。
手下略作思忖,回道:“徐國公府上的下人們,男人隻穿灰色衣服,丫鬟們則著以藕色衣裙。”
一聽此話,蕭景全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他們蜀王府籌謀多年,在很多朝中大臣身邊都安排了內線。而在徐國公府的內線就是徐珞的貼身丫鬟鈴兒。
而蕭景辰那麽巧,突然綁回來一個丫鬟。莫非就是查到那丫鬟和徐珞的死有關?
若是真叫他問出了什麽,不但前功盡棄,且還可能連累到蜀王府。
思及至此,蕭景全急忙吩咐下屬:“速去和徐國公府的那個內線聯係看看。”
隻要那個內線依舊安全,那麽蕭景辰抓了什麽人就和他沒什麽關係了。
第二天,手下前來回複:“世子,安排在許國公府的那個內線鈴兒聯係不上!”
徐國公老奸巨猾,在他身邊安排人可並不容易。蜀王這些年來也沒少下功夫,但是能真正在徐國公府潛伏下來的也就隻有徐珞的那個貼身丫鬟鈴兒。
鈴兒入徐國公府的時候才八歲,因為饑餓誤打誤撞求到了蕭景全的馬車前。
當時蕭景全也還是個半大的孩子,還會心軟,便隨手拿了一塊帕子包了幾塊自己吃剩的點心給鈴兒。
哪知那鈴兒吃完之後便一直尾隨著馬車到了蜀王府外。侍衛驅趕她,她跪下不走,磕頭求蕭景全收留。
恰好蜀王看見這一幕,又因他正好想送一批人到京都去,便讓人將鈴兒帶進了王府,調教了幾個月後送去京都。
此後數年,蕭景全都忘了自己當初的一點好心換得了一個少女的一生。
甚至於,他在啟用鈴兒這個內線時,都不記得當年的事。其實即便記得,也無法在他心頭激起一點水花。
他隻是奇怪,蕭景辰到底是怎麽懷疑到鈴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