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突如其來的好感
大周朝雖然商業開放，可是糧、鹽一類的主要民生物資都是受國家監管的。哪怕像平安侯這樣，有身份有背景的巨商，其經營的糧店也是定量、定價，不可隨意囤積的。
如果遭遇了天災，地方政府則會動用官方儲備糧食進行賑災，以穩定局勢。
不過每個地方的災糧數量都是有限的。像陽城這麽大數量的災民的，一般都是官糧加民間籌集的糧食才能應付一二。並且在此之前，要預估好數量和時間。如果災情持續的時間久，需要的糧食則相應增加。憑一城之力無法解決之時，地方官員便會早早奏報到藩王那裏，掉其他城的守備糧食來賑災。
如果災情嚴重到藩地都無法自行解決，那就需要上報到朝廷。由朝廷派遣官員和災糧來處理。
當然，如果鬧到朝廷上去。對當地藩王的政績會有一定影響，朝廷在事後會進行追責處罰。處罰力度也是可大可小，依據情況不同來定。
也是因為如此，很多藩王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隨意上報到朝廷。自己周轉不過來的時候，通常都會找鄰邦的藩王籌借。等到局勢穩定，恢複生產之後再還就是。
偏偏安王和襄王藩地接壤，卻最為不和。彼此間，除非是在京都帝王麵前才做做表麵文章，私下從不往來。因此，缺糧也不會開口相借。
隻是，蕭景辰最想不明白的是。不找襄地借糧也就罷了，為何也不自己開倉賑災？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藩地的百姓餓死？人口銳減，也就意味著稅負銳減，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當然，蕭景辰也不是全然那麽大公無私真要動用自己家藩地的糧來解安王的燃眉之急。
除了政見不合之外，也是因為賑災並非簡單一句話便可完成的。
首先，籌糧需要時間。若是調用一城一池之糧，則會影響本城的根本。即便從民間調用，也非一時一刻能完成的。再加上路途遙遠，路上運送也需要時間。
其次，襄王和安王不同，還肩負著守備邊境的重要職責。萬事都需要從全局考慮。
周如虎道：“你知道，那你還答應得如此隨便？”
轉念一想，他蕭景辰平日裏也不是這樣糊塗的人啊。周如虎恍然回神，急忙扭頭看了看後麵的馬車——柳葉兒受蘇菡邀請，同乘一車。夜色裏，車內點著燈，隱隱約約可見兩個身形相似的身影映在車簾上。
周如虎確定隔著距離，車裏的人聽不到，方才道：“懂了懂了！你是在騙他們呢！拖著時間，等陽城放糧對不對！也是啊，陽城放糧是早晚的事，沒理由放任百姓死活不管。你壞得很啊，緩兵之計都用到老百姓身上了。”
蕭景辰有點懶得搭理他。
周如虎自言自語了一會兒，又反應過來，“不對啊！你要是騙他們，幹嘛還要巴巴地跑去見羅縣的縣令？不怕縣令將你扣起來換糧食？鼎豐的少東家可還是挺值錢的。還有還有，你光穩住一個黃沿村有屁用？這個村子不過就幾百號人，當不得事。要緊的是整個羅縣……哦不，是整個陽城境內幾萬的災民！”
他一拍大腿，一疊聲地叫道：“哎呀，虧了虧了虧了！十匹馬白白送人，虧了虧了，虧大了！”
後頭馬車裏的蘇菡，撩開了馬車的簾子，問：“什麽虧了？柳小姐奔波了一天，剛想小憩片刻，就被你們的說話聲給吵醒了。”
車裏的柳小姐微笑道：“不礙的，反正也快到了。”
蕭景辰點頭致歉，一側頭，語氣裏帶著幾分警告：“本世子做事自有章法，你把嘴巴閉緊些便夠了。休要呱噪，否則我不介意將你的嘴給縫上！”
周如虎瞪著眼睛道：“你怎就不識好歹?我還不是為你著急！”
馬車靠前了一些，與蕭景辰他們並列而行。柳葉兒問蘇菡：“他們倆是兄弟嗎？共騎一馬，看起來感情頗好。”
蘇菡嗤笑不語。
周如虎笑嘻嘻地道：“我們是遠房表親，又是打小一道長大的，自然算是兄弟。至於感情嘛——當然……”
不等他說完，蕭景辰搶過了話頭：“當然是一般般了！”
說話間，後背一挺，將周如虎震下了馬背。旁邊一個護衛及時將他腰帶一提丟在自己的馬背後，“周公子還是和小的同乘一匹吧，免得惹我們家主子不高興！”
周如虎堪堪穩住了身形，心頭頗有些意難平。一抬眸，便見柳葉兒趴在窗口嗤笑。
少女本就清秀雅致，笑時帶著幾分嬌憨。周如虎看著她忽然愣住了，心裏不由得想著：這小妮子清純可愛的很，卻又不是普通閨閣姑娘那樣嬌柔得經不起一點風浪。
柳葉兒被周如虎直愣愣地盯著，臉色一紅，急忙縮回馬車裏，又倉促地抬起了素手放下車簾。
蘇菡見狀，還以為柳葉兒生氣，道：“柳小姐勿要見怪。周公子向來莽撞，但是人不壞。你若不喜，離他遠些就是。”
柳葉兒搖了搖頭：“並未生氣。他姓周嘛？人看起來莽是莽了點，但性子似乎很直爽。被甩出去來了，也不生氣，看起來像個好相處的人。”
說話間還低頭，露出一絲難掩的嬌羞神色。
蘇菡在那一瞬間，忽然回過味來了：這個柳小姐難道看上了周如虎？
拋開別的不談，周如虎此人外貌生得還不是不錯的，身姿挺拔，容貌俊朗。雖然現在穿著不怎麽華貴，可是二十多年來熏陶的貴氣，絕不是普通人家能養育得出來的。不說話的時候，看起來要比蕭景辰更加沉溫些。
莫非柳小姐被周如虎的外表給欺騙了？該不該告訴柳小姐周如虎的過往豔史？
蘇菡正猶豫間，柳葉兒卻主動問了起來：“不知周公子家中可有妻室？”
蘇菡道：“他倒是未曾娶妻。”
柳葉兒繼續問道：“那可有定親？”
“不曾。”
柳葉兒眼眸一亮，又問了許多。周公子家住何方，父母如何，有無兄弟等等。
蘇菡除了沒有道明他侯世子的身份外其他的都一一道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