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對薄公堂
衙差在民眾的心裏那絕對是小鬼難纏的形象，是以也無人敢招惹，人群立馬分出一條道來。
一隊腰掛佩刀的衙差，威風赫赫地穿過圍觀的人群，到了國府門前。走在最前頭，穿著五品朱紅官服的正是不久前才接替了郭世榮成為襄城知府的許知府。
“大人，老朽乃是……”郭阿公笑臉相迎，可許知府卻是正眼也不多給一個，直接朝蘇菡作揖問候：“蘇小姐，此間人雜，恐會衝撞了小姐，不如隨本官移駕去府衙？”
蘇菡先前派了管家去和官府打招呼，希望他們能來人維持一下，避免郭氏仗著人多勢眾欺負人。不曾想，居然勞動知府大人親自前來。
蘇菡遂向許知府行了一禮，道：“大人，白姨娘乃是前任知府郭世榮的妾室，遭人汙蔑與人通奸，要發賣出去，母女分離。有勞大人將白姨娘母女倆並一眾郭氏族人都帶去堂上，查明情況。特別是孩子，被嚇得不輕，又鬧騰了這麽久定然也餓了，可否令白姨娘抱回哺乳？”
許知府道：“母女天倫豈可隨意破壞？何況孩子如此弱小，不可任其饑餓？來啊，把孩子抱還給白氏。”
郭氏族人還不想給，可是衙役一亮刀，立馬就慫了。
白姨娘抱著失而複得的孩子，連連道謝。
蘇菡又道：“大人，白姨娘頭上有傷，可否令她與民女同坐一車，也方便給孩子哺乳。”
郭阿公叫嚷起來：“一個淫婦怎配坐車？即便坐車，坐我們的車即可，不可勞動外人！”
許知府道：“本官尚未審案，是否有罪也未有定論，如何就能淫|婦、淫|婦的亂喊？白氏，你就坐蘇小姐的車。旁人休要再多言，走！”
有官府的人在長，那郭氏族人也不敢在張狂。
因為衙門過去還有不少路，步行肯定是來不及的。
所以郭氏的人隻能急忙去郭家裏頭找馬車。可是郭家已經家道中落，找來找去隻翻到了一輛，根本擠不下幾十個人。沒人想走路，都想坐車，便都爭吵了起來。
最後還是郭阿公站出來吼了句：“同為一族豈可因一輛馬車就失和？都給老夫跑著去！”
然後自己轉身上了唯一的一輛馬車。
白姨娘一坐上馬車就急忙揭開衣襟給孩子喂奶。等孩子大口大口地吃上了，她才抬頭一一個勁地對蘇菡道謝，又道：“蘇小姐我是真的真的沒有和那人通奸，我早就把男人看得透透的了，這輩子就隻想守著我的鹿兒過。隻可恨那人言之鑿鑿，且不知從哪裏聽說了我背後有黑痣，叫人百口莫辯。錢財、名聲，我什麽都不求了，隻想把孩子留在身邊。”
林嫂紅著眼睛道：“那些該死的郭氏族人！拿個大頭還不夠，連二小姐未來的嫁妝都想搶，真真是貪得無厭！人心怎能壞成這樣！”
“姨娘不必擔心，相信公堂上定能還您清白。”蘇菡從袖子裏拿出了碘伏和醫用棉花棒，撩開白姨娘的額頭給傷口清創。
白姨娘撞牆的時候幸好被林嫂擋了一下，傷口不算深，清創之後上了止血的藥，再用紗布包好。
沒過多久，府衙就到了。
原本這類的案子是要寫訴狀，交上來之後再等待排期過堂。至於中間等待的時間，可能是十天半個月也可能是一年半載。手續繁瑣，過程又長。很多百姓寧可吃點虧也不願意把事情弄到衙門來。
而這次呢很明顯是特事特辦，到了衙門雙方寫好訴狀，直接就開堂了。
郭氏族人隻派了郭阿公和他們給郭世榮找的繼子叫郭長貴的上堂了，其他的都在堂外和百姓混在一起圍觀旁聽。
白姨娘作為原告，狀告郭氏族人汙蔑誹謗，要求歸還孩子的撫養權、撫養費和未來的嫁妝。
本來白姨娘的意思是隻要孩子就行了，不要錢。但是蘇菡說，官司若是贏了孩子錢都要，沒有不要錢的道理，憑什麽便宜那些壞人？
不過，郭阿公他們準備的證據倒是比預期的更加充分。
首先是人證，乃是郭家的一個賣身奴，叫阿平，平常主要負責看門和一些粗活。無論堂上堂下，他一口咬定和白姨娘勾搭成奸，還能說出白姨娘身上的痣。
而物證，居然是白姨娘的一件肚兜。
拿出來的時候，白姨娘否定是自己的。
林嫂則出來作證，說肚兜是自己的，前兩天曬出去的時候丟了，原還以為被風吹走了，找了一圈都沒找到。沒想到是被人偷了，氣得當堂直罵。
於是，到了這裏就起了爭執。
那阿平道：“肚兜乃是白姨娘與我歡好的時候，親自揭下來贈送與我的。怎麽可能是旁人的，你休要亂認，我才看不上你這個醜婦！”
把林嫂給氣得一個勁地罵他缺德。
底下圍觀的人更是一陣哄笑，感覺簡直比說書還要精彩。
女兒家麵子薄，這種事情說到底，還是女子吃虧。
“咣咣咣！”許知府連拍三下驚堂木，堂下堂外才安靜下來。
蘇菡作為原告親友此時也在堂上，開口道：“大人，可否容民女問那阿平幾句話？”
許知府道：“準！”
蘇菡轉身麵向阿平，問道：“你說那東西是白姨娘贈送給你的，什麽時候送的？”
阿平想了想，道：“一個月前。”
蘇菡笑了笑：“那就不對了。白姨娘如今仍在哺乳期，一天要給孩子喂好幾次，裏外都隻能穿寬鬆的衣服。而你拿出的這件，尺寸明顯小了，且是那種極為貼身的款式。男人或許不太懂，可生過孩子的女人都知道，這樣的肚兜穿著是很難給孩子哺乳的。所以，林嫂說的沒錯，那是她的東西。晾在外頭，被當成是白姨娘的東西給偷了。”
堂外圍觀的民眾裏也有婦人，便也幫著腔：“對對！那種肚兜，奶孩子的女人是不會去穿的。看來白氏真是被汙蔑的！”
郭長貴見狀忙道：“阿平你莫不是記錯了日子？”
“咣！”許知府驚堂木一拍：“被告不可唆使證人改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