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節 汙蔑
經過一番思量，郭阿公的心神定了定，道：“此乃我們郭氏族內之事，蘇小姐即便與襄王府掛著些許親戚關係，也不宜胡亂管人家世，否則傳出去也有損襄王府的名聲不是？來啊，將白氏送走！”
“誰敢！”蘇菡曆喝一聲，擋在白姨娘身前。她一開始抬出襄王府的名頭來，隻是希望他們看在襄王府的麵上行事不要過分，該拿的錢可以拿走，但是該白姨娘母女的也不知道私吞。沒想這老家夥居然油鹽不進，襄王府的招牌都鎮不住他。
郭阿公將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搗，“老夫好言相勸了，蘇小姐您既是外人，還是不要多管閑事！”
蘇菡冷笑：“你們既敢當眾搶人，我這個外人也一定要管到底！”
郭府臨街，人來人外。此時裏三圈外三圈的圍滿了看客。
那郭族長人雖老，惡名卻很大。圍觀中有既認識蘇菡的，又聽郭阿公惡名的，便好心勸蘇菡：“蘇大夫，他們一貫橫行鄉裏，如今又占著理，您還是莫要管了，免得惹禍上身。”
也有不明就裏的圍觀群眾多嘴問道：“這搶人孩子，賣人家妾還叫占理？郭世榮雖然也不是個好官，但是孩子總是無辜的。”
那曉事的群眾解釋道：“這你就不知道了，郭家老爺夫人都死了，嫡女也不在，家產不能由小妾繼承的。按大周的律法，無子者可以從旁支過繼一個子侄做兒子，好繼承香火。這不，郭阿公就打著這個主意來搶人財產。”
世人都喜愛兒子，也是因為現在的律法如此。若白姨娘生的是兒子，哪怕庶子都能繼承家業。而庶女則完全不同。
郭阿公被說破了目的也不以為以，還笑嗬嗬地對蘇菡道：“聽見了沒？我們大周的律法便是如此！即使襄王在此，也不能公然違法！”
蘇菡道：“可是據我所知，郭世榮並沒有繼子。”
“怎麽沒有？”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站了出來，得意洋洋地道：“今後我就是這家的繼子，當家人！我們郭家的事皆由我說了算！”
郭阿公笑眯眯地撫著胡須道：“世榮賢侄生前未能誕下麟兒，可老夫卻有八個孫子，所以就從中挑了最出色的長貴過繼給世榮，讓他們夫婦倆死後也能得享後世香火。”
蘇菡嗤笑：“真可笑，為了謀人家家產，給死人當兒子，也不嫌棄晦氣！”
“住口！”郭世榮新鮮出爐的繼子郭長貴道：“你現在弄明白就趕緊走，別在這裏礙事，不然我們郭氏可不是好相與的。”
蘇菡斜了他一眼，道：“郭世榮沒兒子是不錯，可人家有女兒還有妾室。大周律法規定，已生育的妾室無過不得隨意趕出，更不能發賣。即便你們要搶人家的財產，還需一份給白姨娘和孩子贍養費，待孩子大了也有一份嫁妝。”
郭阿公故作痛心疾首地道：“原本理應如此，但是白氏與府內下人通奸，按照我們盧縣的風俗本該沉塘，老夫心有不忍，才將其發賣留她一命，已算仁慈。至於白氏之女，族內自會撫育長大，將來也會備好嫁妝送她出嫁。如此，你可算明白？若明白了，就不要再胡攪蠻纏，管別人家的私事了。”
這個老東西，明明貪得無厭，連白姨娘的賣身錢都想要，卻還說自己仁慈。蘇菡聽得直犯惡心。
白姨娘被公然汙蔑又氣又惱，“我沒有通奸！是他們買通了那個下人汙蔑與我！蘇小姐，你相信我，我可以用死來證明清白！”
蘇菡道：“死什麽死？你死了鹿兒怎麽辦？”
鹿兒還在哭，那抱孩子的女人也不哄孩子，任由孩子哭的都快要岔氣了。
蘇菡看著也有些不忍，道：“既然事有爭論，不如對薄公堂。過堂之前，誰也不能定白姨娘的罪。還有孩子，你們就任由她那麽哭？哭出可好歹是誰負責？”
抱孩子的女人這才哄了哄孩子，孩子哭聲雖小了些，但還在抽噎著，看著白姨娘一陣心疼。
郭阿公沒想到半路殺出個蘇菡來，有些後悔沒有趁半夜行事。但是到臨頭了，也隻能強勢下去。
“事情清清楚楚的，何必報官？”郭阿公指了指旁邊一個下人打扮的男人，“你來說！”
那男人噗通一下跪在郭阿公腳邊，大聲地道：“自從老爺去世之後，姨娘耐不住寂寞便勾引了我。姨娘背後有顆黑痣，我與她親熱的時候看得清清的，以此可以證明我沒有說謊。”
此話一出，人群立馬炸開了。有人對白姨娘指指點點說她不守婦道，也有人可憐孩子，總之話都不好聽。
白姨娘還在一個勁的搖頭：“沒有沒有，我真沒有！這人我隻見過幾次，連他的名字都叫不全。”
林嫂則朝那男人啐了一口，罵道：“姨娘一個人照管二小姐，時常連飯都吃不上口，哪有閑工夫想旁的？你這個挨千刀的，怎能如此害人？！”
蘇菡道：“隻以一顆黑痣不足以定罪，誰知道是哪個丫鬟服侍姨娘更衣時看了去，再傳出去的？閑話休說，去公堂！”
往常遇到這樣的事情，弱勢一方的根本來不及去伸冤就被打死或者發賣了。而民間一貫秉持的就是民不舉官不報。郭氏的人本也是仗著人多勢眾，欺負白氏母女倆無人撐腰，此時自然不肯去過堂。
郭阿公道：“此事乃是家醜，不宜張揚。何況上堂要遞狀子等衙門排期，還不曉得要等到何年何月，那時我們郭氏的臉都要被這個淫婦給丟盡了！”
說完便轉過身，招呼族內子弟把白姨娘送走，好關門閉戶。在他眼裏，蘇菡即便真是襄王的親戚，此時也就隻帶了五六個人，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先用強勢的手段把局勢穩定住，大不了私下把白姨娘給弄死就是。那賣身錢不要就不要吧，總不能因小失大。
蘇菡擋著白姨娘身邊：“不許把人帶走！”
眼看兩撥人就要起衝突了，忽然聽得一個聲音突兀地傳來：“知府大人到，閑雜人等都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