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交代
“那時自有你舅舅去應對，畢竟那是他的女兒。”蕭光裕走過來拍了拍蕭景辰的肩膀，繼續開解：“拋開親戚關係不提。徐珞並非一般人家出身，徐國公在朝中是何等 地位你該明白。我們雖為王族藩王，看似位高權重，實則遭君王猜忌。其他藩王更是處處都想撲過來咬上一口。這些年若非有徐國公的朝中為我們周旋，我們在襄城也不會如此平靜。總而言之，徐國公乃是我們有力支撐，不可隨意得罪。”
蕭光裕作為襄王，所思所想皆從大局考慮，自然無可厚非。可是蕭錦辰站在蘇菡的角度來看，當然心中不憤。
直到此時，他方才明白為何蘇菡寧可冒險，也沒有事先知會自己一聲。明明證據確鑿，母親還要偏袒。而他的父親也一直冷眼旁觀，放任母親的偏袒。若是在沒有實據的情況下，隻怕還要追究蘇菡一個誣告吧？
原來，這就是高門大戶的好處。哪怕犯了再大的錯，一句不可隨得罪，便能蓋過所有。
“是，兒子明白了。”蕭景辰縱有百般不甘，卻也隻能屈從。
“母親一直希望兒子能於徐珞定親，但經此一事，父親您也應該看清那徐珞到底是何品行。”
蕭光裕揮了揮手：“此事你母親自當處理。她雖然不夠精明，但於大事上卻不糊塗。”
襄王妃執了徐珞的手腕便一路疾行往內宅而去。
“姑姑，您快鬆鬆手，珞兒的手腕都被您抓疼了。”
襄王妃卻不理會，一路上都沉默著。徐珞察覺到襄王妃的怒火，不敢再叫嚷。一路憋屈著，好不容易到了徐珞居住的院內，襄王妃才鬆開了手，又曆聲趕走了周圍的奴仆。
“姑姑……”徐珞還想解釋一下以挽回姑姑的好感，襄王妃不等她多說揚手一個巴掌打下。
那一記很重，徐珞的臉頓時就紅了一片，腦子也一下懵了。自她記事以來，姑姑對她寵愛有嘉，別說打了，重話都不曾說過一句。
突然被打，疼在臉上，委屈在心。她的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一樣吧嗒吧嗒直掉。
襄王妃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厲：“先前當著辰兒和王爺的麵上，姑姑給你留著麵子，但你莫以為你姑姑就是那麽糊塗的！你再如何驕縱跋扈，姑姑都念著你年紀小，又是兄長寵著長大的，處處忍者慣著。可卻不知道如此嬌慣，居然會養出你一副惡毒的心腸！我早已與你說了，蘇菡再如何，將來最多給辰兒做個妾。你隻需好好抓住你表哥的心就是了。可你倒好，居然在我的王府設下此局，且連本王妃都差點被你利用了！”
徐珞委屈之後卻又是不甘，大著膽子道：“姑姑，你怎能說我惡毒呢？是表哥先對不起我的啊！我千裏迢迢為他而來，他是怎麽對我的？處處冷淡不提，就因為我讓姑姑你把永悅送人，他就對我惡言相向，還，還要趕我回去！他的心都被那個賤女人給勾走了，我再如何他都看不見我的好。即便將來，他真能依言娶我，但隻要有蘇菡在側，定然不會對我好。姑姑，你叫我怎麽甘心？”
襄王妃聲音冷冷：“既然不甘心，那就另尋高門！”
徐珞滿臉震驚，不敢相信地看著襄王妃：“姑姑您說什麽？什麽叫另尋高門？”
“事情原委本王妃會告知你父親，王爺已經開口明日送你回京都。你今晚就收拾一下，準備啟程。”
襄王妃說完揚長而去。
徐珞愣愣地站了好半響，她怎麽也想不明白，明明自己與表哥青梅竹馬，兩家長輩都有意撮合。怎麽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蕭景辰從蕭光裕那裏出來後，遣散了身後的隨從一路徐行。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一抬頭，便看到了蘇菡。
月華如煉，照得廊下庭前一片清明。可惜這片清明太弱，怎麽也化不開深濃的夜色。
一襲紫衣的蘇菡就站在這片月色下，眉目溫潤，唇角含笑。
蕭景辰走近了兩步：“蘇姑娘，這麽晚了你怎還未歇下？”
很明顯，她未歇下是在等他，等他給她一個交代。而他也承諾會給她一個交代的。
可是現在，他心虛了，感覺有些對她不住。以至於都不敢去看她清亮如星子般的烏眸。
“我父親、母親對事情的原委已經知曉。至於郭清兒如何處置，由你決定……”
隻提了郭清兒，卻沒有提徐珞，便是不會處置的意思。
蘇菡何等聰慧，自然也能聽明白。
她卻沒有多說，隻道了句：“好。”
“永悅怎麽樣了？”
“睡得很好，應該可以一覺到天亮。”
“恩，她一向很乖。”
默了半響，他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為何不問問徐珞？”
蘇菡道：“她是國公府小姐，於公於私都不能隨便動。”
蕭景辰先是驚訝於她的聰慧，後又有些內疚，“明日她就會被送回京都。蘇姑娘，我答應要給你一個交代，但是……很抱歉。”
他想解釋，而是話到嘴邊，千言萬語卻隻有一個“抱歉。”
蘇菡粉色的唇角一勾，露出一抹微笑，格外溫柔，彷佛能蕩開夜色的深農。
“其實我已知道。無論有無實據，王爺王妃都會維護國公府的體麵。我隻是希望你們能看清徐珞的本性，王爺要將她送走，已經算是公允了。若是換了其他人家，為防止事情泄露有辱貴女名聲，估計都要把我滅口了。”
也是知道襄王為人忠義，多年之後依然還會記得蘇茂之當年的恩情，所以蘇菡才會坐等此事發生，讓徐珞在襄王夫婦麵前原形畢露。
蘇菡雖然和徐珞接觸的不多，但是從她看蕭景辰時的眼神，就不難看出她對蕭景辰的心思。更何況，如今的風氣，長輩都喜愛親上加親。
在她的眼裏，蕭景辰芝蘭玉樹，心懷大義，將來也會是受民眾尊敬的一方賢王。絕不是徐珞那樣一個心底惡毒，囂張跋扈的女人能匹配的。
隻是這些話，她是萬萬說不出口的。畢竟，她與他隻是以友相交，沒有立場去幹預他的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