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奶娘和幹娘的區別
越說越歪，蘇菡起初還不想多事，可聽到後麵實在是替蕭景辰打抱不平，忍不住開口道：“諸位夫人想象力頗豐，實在叫人驚歎。卻不知道這樣一番話，傳到襄王妃耳中，會如何？”
那幾位閑話婦人這時才注意到蘇菡，目光齊齊望過來。因見蘇菡容姿出眾，穿著看似低調，實在貴氣逼人，不由得便以為她是高官家的小姐。
尤其是剛才領頭議論的夫人乃是平安侯夫人，家族早就沒落了，隻因和王府沾點親，所以還在往來。
平安侯夫人怕閑話傳出去，惹惱了襄王妃，便笑了起來：“我等不過就是閑聊幾句，當不得真，當不得真。”
其他的夫人們，也都是小官家的，地位還不如沒落的候夫人，自然也都幫著圓場。
蘇菡心裏著實看不上這種，背後一套當麵一套的長舌婦。須知很多謠言的源頭就是從這些長舌婦人口裏傳來。
“流言似刀，你們一時痛快，隨意說出的話，對別人的名譽傷害極大。還望諸位自重！至於那孩子的情況，你們若是真好奇，大可去下灣縣打聽打聽，她有父有母，隻因天花之災父母雙亡，世子心善故而收養。這本是善事一樁，可經過你們一番議論就變了味。”
一番話說得那些夫人們麵紅耳赤，倒不是覺得自己嚼舌根有什麽錯，而是被一個明顯比自己年輕許多的小丫頭訓斥，麵子上十分過意不去。
“不知這位小姐如何稱呼？”終於有人想起來問蘇菡的身份了。
“小女乃是平民之女，有幸得襄王妃邀請入府。”
簡單的一句話，意思乃是兩層。前半句是表明自己的身份不過就是平民而已，這點瞞不過去也沒什麽好隱瞞的。後半句卻是告訴他們，雖然自己是平民，沒什麽身份，但是襄王妃請來的，能在王妃麵前說得上話。
果然，侯夫人他們雖然在得知了她的身份後，心中不屑。卻也有所顧慮，不敢再說什麽。
正在蘇菡警告完她們，準備離去的時候，忽然一個高揚的聲音傳來，“我還當誰呢，敢公然訓斥侯夫人，原來是蘇小姐。”
眾人循聲看去，便見一身華裝麗服的徐珞大步而來。她依然是一身紅衣，隻是那種紅色上還泛著一層金光流轉，十分貴氣。再配著一套紅色寶石鑲金的頭麵，張揚貴氣。
她的身後還跟了位穿著綠色衣裙，麵紗遮臉的少女。隻是因為徐珞的張揚與奪目，讓人很容易就忽略了麵紗少女。
蘇菡沒想到一來就碰上了徐珞，隱隱有不好的預感，正想避開。可是徐珞好不容易逮到奚落她的機會，又哪是那麽容易就肯放過的呢？
“諸位夫人大概不知道，這位蘇小姐可是前任太醫之女，京都貴女圈裏曾經的傳奇人物呢。”
平安侯夫人聽出了話音，順勢問：“前任？”
徐珞笑道：“後來聽聞蘇太醫畏罪自殺，所以隻能稱之為前任。”
刻意當眾揭人家世，無異當眾打臉。平安侯夫人本就想要巴結徐珞，此時自然繼續幫問：“蘇姑娘能以罪官之女得王妃青睞，也算是頗有能力了。”
徐珞掩唇而笑：“我姑姑怎會青睞一個罪官之女？不過是念在她有照料孩子之功。今日孩子百日，便命人喚她來幫忙咯。”
“照顧孩子？”
“就是喂喂奶，哄哄孩子。”
“噢，原來如此！”平安侯夫人原本麵對蘇菡時還以為說錯了話而心虛，但此時卻仗著徐珞在場，且明顯是要蘇菡當場難看，便立馬又改變了態度，話也說得難聽了起來：“那不是奶娘嘛？原來蘇小姐竟是王府小姐的奶娘。”
徐珞哈哈一笑：“不錯，正如奶娘。”
“可是奶娘一般都是已婚生子的婦人才會做的。蘇小姐你這……嘿嘿……”
徐珞繼續道：“這就是本事了，大概覺得隻要能攀附上貴人，未婚做奶娘也樂嗬。”
你一言我一語的，還故意說得很大聲。此間乃是主道，賓客入府皆從此間過。很快便聚集了不少的目光。
蘇菡淡淡一笑，大方承認：“不錯，永悅小姐近來正是由我照料。至於你們認為是奶娘還是奴仆，都無妨。”
不過就是想打壓羞辱自己，對蘇菡而言，這些根本算不得什麽。流言如果能傷到自己，她早已死了八百回了。這種時候，她沒有太高的身份，隻能用“渾不在意”來降低人言的傷害。
說罷之後，她故作無事正想走。一轉身，便看到了蕭景辰臉色沉得可怕，懷裏正抱著的永悅睜著大大的眼睛，正一臉好奇，待看見蘇菡就立馬笑開了。
徐珞、平安侯夫人此時才發現蕭景辰，臉色都有些變了。不過平安侯夫人很快就意識到蘇菡隻是個奶娘之流，上不得台麵。自己雖然擠兌了她，但也是國公府小姐先挑的頭。他再如何，也不會為個奶媽子惱了自己的表妹罷？
遂笑吟吟地向蕭景辰問候。
蕭景辰卻是連眼角餘光都不給她一個，隻將永悅遞給蘇菡。
徐珞心中嗤笑：果然，一來就抱孩子，不是奶娘是什麽？
蕭景辰將孩子遞給蘇菡後，轉眸看向徐珞，“你說誰是奶娘？”
他的聲音清清淡淡，可不知為何徐珞卻從中感受到了巨大的壓迫之力。她啟了啟唇，卻不敢將方才的話再說一次。
蕭景辰根本也無須她回答。他環顧四周，抬高了聲音道：“蘇姑娘乃是永悅的接生大夫。永悅生於下灣縣中水村，其母在死前將孩子托付與蘇姑娘。數月以來，蘇姑娘對永悅視如己出，悉心照料。方才我聽聞有人說蘇姑娘是永悅奶娘？非也！蘇姑娘乃是永悅的幹娘。”
此語一出，眾人皆驚訝。尤其是徐珞，更是驚呼出聲：“表哥！你瘋了？”
蕭景辰冷冷地瞪了她一眼：“請徐小姐注意言辭。”
也無怪乎徐珞驚訝。
奶娘和幹娘，一字之差，差之毫厘謬以千裏。
奶娘，隻是富貴人家裏地位高些的仆人而已。雖然將孩子奶大後，感情會特殊，但其根本不變。
可幹娘完全不同。幹娘和親戚屬於一類，逢年過節都會相互往來。而富貴人家，要給孩子認幹娘都會選擇家世，否則也不適合做親戚。比如襄王府這樣的人家，最次也是與一品公爵這樣的人家結幹親。
蕭景辰一下子就把蘇菡抬到幹娘這樣的位置上來，那就相當於把蘇菡從平民女子，忽然拔高成了襄王府親戚，而且還是與世子這個養父平起平坐的高度來。
別說是徐珞了，便是蘇菡都驚訝無比。在看到蕭景辰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肯定會給自己撐臉，隻是沒想到這臉撐得有點大，她腮幫子都有點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