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底牌

  蘇菡苦笑一聲：“您是世子，而我隻是一個丫鬟。旁邊又一直有人盯著，我若是貿然開口，你要是信了倒還好。若是有一丁點的懷疑，那我連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命隻有一條，而奴婢很惜命。他們隻是想頂我的功勞，便要毒死我，若非我懂些醫術，及時為自己解毒，隻怕早就死透了……”


  蘇菡將郭清兒怎麽謀害自己，又為什麽會留自己一條命，而自己為求自保隻能裝啞的事情統統說了一遍。一方麵揭露郭清兒的虛偽惡毒，一方麵道明自己的無奈，免得讓蕭景辰以為自己真想為郭清兒做嫁衣裳。


  蕭景辰聽完之後，隻覺得郭清兒的狠毒遠超想象。也虧得蘇菡聰明，又有醫術傍身，否則早已死透了。心中既覺得這個少女遠比想象的聰明，又暗自慶幸她有驚無險。


  “雖然那時我重傷之下意識昏迷，可並不是全無感知的。尤其是命懸一線之時，若非是你，我今日絕不可能好端端地站在這裏。當時我心裏便想著，定會報答。卻不曾想到，會讓你因此陷入險境……你且放心，有我蕭景辰在，今後沒人敢傷害你！”


  得他如此鄭重的保證，蘇菡自知那懸在頭上的刀算是落下了，心頭頓鬆一口氣。


  “我在襄城有座別苑，地段尚佳。若你願意，我即刻送你過去。”


  這是要庇護與她的意思了。如果蘇菡還是當初的高門貴女，貿然住到別家男子的別苑去，定然不妥。


  可是如今的她，卑微如螻蟻。郭清兒抬抬腳，就能不費吹灰之力地踩死她。


  她別無他選，向蕭景辰福身一禮：“奴婢多謝世子眷顧。”


  “今後你不需要再自稱奴婢。莫說你本就已是自由自身，便是賤籍，我也會予你榮華與自由！”


  就在這時，郭清兒匆匆忙忙趕回來。她本還在東挑西選衣裳和配飾，劉嬤嬤如火燒屁股一般衝了進來，拍著大腿喊：“哎呦，我的大小姐，都這個節骨眼上了您怎麽還在挑衣裳？！世子留了蘇菡單獨說話，可萬不能叫那賤丫頭露出端倪來！”


  郭清兒立馬變了臉色，雖一直暗暗告訴自己，蘇菡是個啞巴，說不出什麽來的。即便能說出什麽來，世子明明對自己有好感，定然不會相信。可她還是不由得心虛緊張了起來。隨便套了身衣服，發髻都沒來得及重梳，便一路小跑著出來了。


  遠遠地就看到世子似乎說了些什麽，蘇菡那賤丫頭臉上浮出了一絲微笑，屈身福禮。


  “世子！”郭清兒不顧儀態喊了一聲，幾步跑近，氣喘籲籲地道：“清兒換衣耽誤……耽誤了些時間。累……累得世子久候，抱……抱歉！”


  蕭景辰巴不得她不再出現在自己麵前，可看她出現，再思及她先前種種惡行，不由得怒從心起。


  他冷哼一聲：“好一個大家閨秀，郭知府真真是養了位好女兒！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蕭景辰想來教養良好，再惱怒也不太習慣對女人惡語相向。這一番話，已經他平生難得的。


  郭清兒聞言一驚，再看蕭景辰，眉眼裏哪還有一絲一毫的溫和笑意，盡是一片冰冷怒氣。


  難道那蘇菡真的賣主求榮？可是不對啊，她有沒有紙筆，地上也沒有寫寫畫畫的痕跡。


  嗯，一定是自己方才更衣時間過久，世子等得不耐煩了。


  “世子，方才是清兒失禮了，讓世子等得不耐煩了。清兒給世子賠罪，隻求世子千萬莫要生清兒的氣。”


  她的語氣軟糯，眼含熱淚，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可惜，再怎麽樣楚楚可憐，蕭景辰也不會忘記她的蛇蠍心腸。更不想在和她多做廢話，隻道：“請轉告郭世榮，你們父女倆的所作所為，本公子早已知悉。若要榮華富貴，自己去拚去賺，莫要想什麽奪人功勞再殺人滅口的事！還有——”


  他指了指蘇菡：“蘇姑娘我帶走了，從今往後她與你們郭家再無關係！”


  話已說到這個份上，郭清兒再蠢笨也反應過來了，一記眼刀飛向旁邊的蘇菡：“賤人，你居然敢出賣主子！”


  抬手就是一個巴掌要甩過去，蕭景辰搶先一步，擋在蘇菡身前：“放肆！”


  那一聲低喝叫郭清兒的手僵在半空中，她的眼淚瞬間就奪目而出，“世子，你，你為了一個奴婢對清兒疾言厲色？你之前明明不是這樣的啊？你分明那麽溫柔，分明……”


  這個話說得，蘇菡都覺得自己有些不忍心聽了。明明是她自己的真麵目被拆穿，怎麽還弄得好像是別人負了她似的？

  “蘇姑娘早已不是你的丫鬟了。”蕭景辰不想理她，對蘇菡道了句：“走吧。”


  郭清兒卻不依不饒，擋住在蕭景辰麵前：“世子，我知道你怨我，可是再如何你也得給清兒一個機會解釋吧？蘇菡是我買來的丫鬟，丫鬟本就是主子的私有財物。丫鬟救了你，立了功勞，算在我這個主人的頭上，豈非天經地義？我唯一錯處，不過就是未曾對你道明實情。可，可我這段時間裏來，也在努力的學醫醫術，投你所好啊。即便你生氣，也不能真的惱了我！”


  蕭景辰聞言，忍不住笑出了聲：“不錯，奴仆立功，主子可以沾光。但是並不代表可以無恥的搶占功勞！何況與奴爭光，本就為人所不恥。過往之事，本公子尚且沒有問罪，你倒先強詞奪理。稍後我自會去問問郭知府，他為官之時是不是也這般欺上瞞下，黑白顛倒？”


  言下之意，卻是準備要去問罪郭知府了。畢竟他一個大男人，無論在不在理，和閨閣女子為難，說出去都不太好聽。但是要找郭知府的麻煩，那就太正常，太容易不過了。


  蘇菡默默地在心裏郭世榮點了根白蠟。他蠅營狗苟半生，就這麽得罪了世子，後半生的仕途也就斷送了。


  偏偏郭清兒卻沒聽懂蕭景辰話裏的意思，隻顧著氣惱蘇菡。自己得不到的，蘇菡這個賤人也別想得到——好在自己還留有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