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七章：有人告狀
從郭氏的院子離開，秦氿和贏允往梅花小築的方向走去。秦府長廊蜿蜒，花園景色幽美，盛開的花正散發著清香。
“你怎麽會提出讓伯母去城外寒寺？”
秦氿皺著眉頭，一臉不解。
身旁的年輕男子卻是平淡從容，
“秦府在這上京城的日子並不太清淨，倒不如出去避避風頭，看伯母的臉色，這情況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可伯母懷著身孕，萬一……”
“該準備的人手都會從春序山莊調派過去，不必擔心。”
贏允仿佛知道秦氿要說什麽，施施然地打斷她接下來的話。
回到梅花小築不久，秦氿便從清沐口中得知了祖母也同意郭氏去城外寒寺靜養的事情。
而伯父秦禦那邊，不用想秦氿也知道他定然會答應。
贏允提出的建議，秦府眾人倒是都同意了，這其中，原因確實真如他所說的那樣。
梅花小築一樓書房，秦氿撥弄著窗台瓷瓶上的一株花。
“對了，還沒問你，你今日進宮，聖上可有對在餘安城的事說些什麽？”
那些驃騎，是如何處理的。
“那些驃騎都被押入了天牢，聖上下了死令。”
被問的年輕王爺坐在一旁，一席白衣，衣袖間用銀色絲線繡著紫竹，隨著他斟茶的動作流光淺漾。
聽完他的話，秦氿皺起了眉頭，
“就這樣？”
贏允抬眸看她一眼，淡淡頷首，嗯了一聲。
秦氿忍不住嗤笑一聲，隻是將下令將那些驃騎斬首，那剩下的事情呢？
那些上京城的驃騎為何會違反命令，又到底是受了誰的指令封城燒城，聖上難道就真的一點都不知。
還是說，聖上知道，但卻並沒有要追查下去的意思。
不管是哪一種，聖上此舉，都讓秦氿覺得寒心氣憤。
她緊緊地抿著唇，眉眼都是那種沉澱的怒氣。
贏允將一杯茶遞到她麵前桌上，
“何必如此生氣？”
會有如此情況，他早就料想到了，如今早已經淡然不驚，不急不躁。
聞言，秦氿看他，不知為何，見贏允那般從容平靜，仿佛早已經習慣了一般，她便覺得心口難受堵得慌。
“我隻是……為你不平。”
當初餘安城瘟疫橫行，百姓苦不堪言，那人身居高位又何曾了解過？
隻為了解決心頭之患，便至餘安城的百姓生死不顧，如此無情，明明知道幕後黑手，卻不願為自己的手足徹查此事，當做不知。
如此帝王……
“咳咳。”
一聲輕微的咳嗽打斷秦氿的思緒，她猛然間回神，坐在那裏的白衣男子正捂著口咳嗽著，臉色多了幾分蒼白。
秦氿一驚，連忙從窗戶旁邊走開。
“怎麽了？”
她細心地拍著那人的背，去撫那人的胸口，手被卻贏允抓住。
掌心溫涼，聲音輕微，
“沒事，風吹著，嗓子有些癢。”
秦氿看一眼打開的窗戶，即將夏日，吹進來的風清爽柔和，很是舒適。
不過她也沒有想太多，畢竟贏允的體質不必常人，她走過去將窗戶關上。
“進屋裏去吧。”
二人不過剛剛從窗邊的矮榻上起來，門外忽然便走進了玄風。
“王爺，王妃。”
玄風麵色漠然，
“宮中傳來消息，皇後娘娘請王妃進宮。”
皇後娘娘？
二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心中都有困惑。
“皇後娘娘可有說是什麽事？”
贏允道，門外的玄風便搖了搖頭。
“隻是叫我一個？”
秦氿問。
玄風先是看了一眼一旁的贏允，然後點點頭，
“是。”
允王府的馬車從街道盡頭駛近，車門前懸掛的青銅色鈴鐺清脆悠揚。
秦氿看著宮門城牆越來越近，放下車簾便準備下車。
“阿氿。”
手忽然被車廂內的男子拉住。
她回眸，柔光下的贏允眉眼溫和清淺，
“我在這等你。”
秦氿淺笑，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好。”
皇後娘娘派來的宮人早早便等候著，見秦氿下了馬車，立刻便迎了上去，
“王妃娘娘，請隨我來。”
秦氿看了一眼身後的馬車，並未多言，身形跟隨著宮人朝著宮牆內走去。
鳳棲宮。
皇後娘娘正站在花園中侍弄著一株開得正盛的牡丹花，身後站了四五個宮人，手上端著各種物件。
她穿著端莊大氣的皇後服飾，鳳冠上流蘇點綴珍珠，侍弄牡丹的手保養得宜，比起張貴妃，這位皇後娘娘顯然更有國母風範。
秦氿的步伐在這位皇後娘娘身後幾步停下，微微福了下身，行了一禮。
“見過皇後娘娘。”
聽見秦氿的聲音，皇後娘娘停下手中的動作，轉身，目光落在秦氿的身上，靜靜地看了她一會，臉上才勾起了笑容。
“來了，不必多禮。”
她伸手來扶秦氿，
“這個時候叫你進宮，是想找你聊聊天來著。”
皇後娘娘的笑親和，帶著長輩對晚輩的慈祥一般。
秦氿笑笑沒說話，皇後娘娘從身後宮女手中端著的盤子中淨了手，拉著秦氿朝著殿中走去。
正殿中早有宮人點了凝神香，一旁的窗戶打開，整個殿中清幽靜雅。
“你和阿允來了上京城這麽久，本宮還沒有和你仔細聊聊天，結果你就跑去了餘安城那邊。那兒瘟疫橫行，你這樣不管不顧地跑過去，真是讓人擔憂。”
拉著秦氿坐下，皇後娘娘便感歎了一聲。
秦氿低垂著眉眼，看起來乖巧又安靜，
“當時聽說要封城，我擔心贏允，便顧不得那麽多。”
“你這孩子，聖上當初下令封城，也是迫不得已，你可要體諒。”
“阿氿明白。”
見秦氿如此聽話，皇後娘娘臉上的笑容便深刻了一些，
“聽說你們在餘安城發生了很多驚心動魄的事情，能不能和本宮說說？”
“都過去了，不提也罷。”
沒想到秦氿會拒絕，皇後娘娘臉上笑容一怔，卻很快恢複如常。
“是，過去的事就不提了，還好上天保佑你們平安無事，阿允能娶到你，也真是有福氣。隻可惜阿允的身體……”
皇後娘娘說著說著，忽然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眼角餘光打量了一眼平靜的秦氿，話鋒一轉，
“說起來，你和贏允成親，也該有一年多了吧？”
秦氿點點頭。
皇後娘娘又道，
“贏允的身體雖說有些虛弱，但當初禦醫說了，這開枝散葉是沒有問題的，你們……”
“皇後娘娘想說什麽，不妨直說。”
皇後欲言又止的話被秦氿毫不留情地打斷。
女子神色淡然平靜，隱約間竟然有那位年輕王爺的影子和氣度，安靜從容中卻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皇後娘娘語一滯，從秦氿清冷明亮的眼神中察覺到一絲冷漠。
她心中一驚，雖有一點心虛，但到底身居高位主持中宮多年，這點定力還是有的。
被秦氿打斷，想來她也知道了自己今天叫她來的真正目的。
皇後娘娘也不再兜圈子，直接笑意盈盈地開口，
“阿允不比普通男子，他身份尊貴，三妻四妾是正常的事情，你既然作為阿允的王妃，也該為以後允王府的家業著想。”
“皇後娘娘是想讓我勸贏允納妾？”
秦氿直接開口，皇後娘娘臉上笑容不變，顯然是默認了。
秦氿卻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贏允若是想納妾，不必我說他也會提，可他若不想，連聖上也無可奈何。皇後娘娘今天找我來說這話，莫不是擔心贏允會拒絕那日聖上的賜婚，擔心你的侄女嫁不進王府？”
她如此直接明了地揭穿皇後娘娘的心意，笑意有幾分嘲諷，皇後的臉上便有幾分尷尬。
但也隻是片刻而已，皇後唇角弧度一彎，那尷尬之色便很快消失不見，
“若是聖上真的賜婚，阿允又豈敢抗旨。”
“那日在宮宴上，聖上承諾會聽取贏允的意見，若是贏允真的不想去，聖上想必也不會強求，壞了二人之間的情分。畢竟，君無戲言不是？”
聖上雖然忌憚贏允，但好歹贏允也是和聖上同父異母的兄弟，若是聖上真的強行賜婚，不用贏允說，那些朝臣們對這位帝王，自然也會有不少意見。
眼看著皇後娘娘臉上的笑容要堅持不住了，秦氿淺笑彎唇，從座位上起身，
“皇後娘娘要是沒什麽事情，阿氿就先告退了。”
她並未看皇後娘娘什麽臉色，直接從宮殿中離開。
也許皇後會因此記恨她，但是對秦氿來說，這又何方。
鳳棲宮門逐漸落在身後，秦氿目光清冷，跟著之前帶自己來的宮人一塊離開。
二人走到宮道上，忽然從另外一扇宮門前走出來一人。
“秦氿。”
陰冷漠然的聲音，秦氿的步伐很快便一頓，抬眸警惕又困惑地看著麵前的男子。
贏楚。
贏楚看了一眼她來時的方向，詢問道，
“你剛從皇後宮中出來？”
雖然不知道贏楚為何會詢問自己來處，但秦氿還是點了點頭。
“皇後娘娘找你，是因為聖上賜婚皇叔的事情？”
他怎麽知道？秦氿困惑地同時還有些詫異了。
贏楚道：“在你進宮前一個時辰，上官歡也來了。”
上官歡？
不知想到了什麽，秦氿終於不詫異了，她總算是知道了為何皇後會讓自己進宮，還說了那麽一番話。
合著，是有人告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