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萬幸
秦氿在話說完之後,轉身便離開了房間,她並未看見身後的贏楚,在她離開之後,惱怒地將桌子上的所有茶盞物件掃到地下打碎。
他隱忍,他克製,但是無盡的不敢和恨意此刻還是從通紅的眼睛裏溢出。
出了房間才知道,原來贏楚把她帶到了驛館,這驛館離餘安城至少有幾十裏的路。
秦氿正琢磨著是不是從馬廄裏順一匹馬出來,忽然就聽見了驛館外麵響起了急促激烈的馬蹄聲,好像有什麽人正在朝著這邊趕。
她站在二樓,視野較為開闊一些,一眼便看清楚了為首之人。
一席白衣,隨風獵獵,不是贏允還能是誰?
從醒來一直到現在有些煩躁的情緒因見到那個人一下子便橫掃一空,秦氿眼睛一亮,提著裙擺便朝著樓下跑去。
贏允等人策馬來到驛館,剛剛翻身下馬,目光還未來的及在這驛館的環境中停駐,贏允忽然便聽到了一道熟悉又沙啞的聲音。
“贏允!”
沙啞中依舊攔不住聲音中的歡喜和雀躍。
眾人聽出這道熟悉的聲音,驚喜地朝著聲音來源處看去,果不其然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從樓梯下方奔下,直直地就奔向了贏允。
年輕的王爺下意識地伸手去接,擁抱的觸感滿懷滿檔,盡是熟悉的感覺,讓人忍不住熱淚盈眶。
那一刻,贏允能夠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強烈而有力,仿佛一下子恢複了生命和活力一般。
看見秦氿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是開心歡喜的,他們沒想到秦氿竟然真的在驛館裏,一時間度有種失而複得之感。
而唯獨站在驛館二樓的年輕男子,神情莫測漠然,從秦氿發覺贏允等人的到來一直到她如此不顧形象地奔向那人。
秦氿的歡喜和柔和他都看在眼底,不同於對自己時的冷漠和疏離。
對待那人時,她收齊了自己所有的刺和爪牙,留給那人的,是滿心的歡喜和愛意!
這種強烈的對比由親眼所見更加讓人震撼,贏楚緊緊地盯著空曠庭院裏相擁的二人,整理好情緒,踏步走了下去。
秦氿攬著贏允的脖子,有些驚喜,
“贏允,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贏允鬆開她,麵色平靜無常,從上到下打量了秦氿一眼,見她無恙,微微鬆了口氣,忽然聽見秦氿這樣子問,又皺起了眉。
“你的聲音?”
秦氿本來想說沒事,休養兩天便好。
結果剛一張口,便有一道聲音比她更先,
“大夫說是吸了太多的煙霧才會如此,不過要是再晚點,她這嗓子也差不多廢了。”
話聽起來倒像是在替秦氿解釋,然而贏楚的語氣卻帶著幾分暗諷和責備,
“皇叔的速度倒是快,我剛把人救到這裏你就找來了,之前怎麽不見皇叔的身影?”
贏楚的臉上勾著笑,話裏話外卻是在暗諷著贏允出現的時機不對,
他若是真的擔心秦氿,怎麽會現在才出現。
看著贏楚挑撥自己和贏允的關係,秦氿悄然皺了眉頭,她張口想要發話,身側的年輕男子便將她拉在了身後。
“今日之事,多謝。”
他聲音清冷,聽不出半分感激之意,平平靜靜地,也讓人琢磨不透他此刻的內心。
比起出了力氣救秦氿的贏楚,贏允的態度著實讓旁人覺得過於敷衍冷漠。
贏楚冷笑,
“皇叔不必客氣,隻是昨夜看到皇叔如此著急地跑來找我要人,為了證明清白,舉手之勞而已。
反倒是皇侄覺得皇叔,雖表麵看起來著急,但這找人的功夫,卻比我還遜色不少。“
說到底,他就是要讓秦氿覺得,贏允並未在真心找她。
麵對贏楚如此明裏暗裏的嘲諷,贏允依舊沉默不發一言,反倒是身後的玄風等人看不下去了,暗自握緊了腰側的劍咬著腮幫牙子忍耐著。
王妃娘娘消失的這些時間,他們的主子有多著急他們都看在眼裏,這個二皇子倒還在這裏冷嘲熱諷。
秦氿不喜贏楚的做法,更是不想贏允有任何的負擔,她悄悄地拉拉贏允的衣角,
“贏允,我們回去吧。”
“你剛醒來,身體還弱的很,從這裏回餘安城起碼少說得半個時辰,你受的住?”
贏楚問道。
秦氿瞪了他一眼,想說關你什麽事?就見贏允的目光又落在了她的臉上。
她茫然地看著贏允,忽然就聽見贏允對身後的玄風吩咐道,
“玄風,去開間上房。”
贏允要留宿驛館的這個決定是在讓人驚訝,玄風看向秦氿,顯然就連她都是詫異的。
但玄風還是應了一聲是,然後便去安排了。
秦氿覺得百思不得其解,她雖然被封在棺材裏還被火燒了嗆了,但是除了嗓子壞了其他的都沒什麽問題。
贏允不喜歡贏楚,既是如此,又何必在這驛館停留?
這個困惑,等稍晚些,秦氿便明白了。
玄風開好房間之後,秦氿便從原來的房間換了過來,雖然隔壁就是贏楚休息的房間,但是既然贏允在,秦氿便能無視且忍受。
她坐在窗邊的矮榻上,看見門外贏允正在吩咐著玄風什麽,沒過一會,玄風便騎著來時的馬走了。
贏允進屋時,秦氿問他,
“你怎麽讓玄風離開了?”
“讓他回去報個信。”
秦氿消失了一天一夜,餘安城裏的其他人都擔心壞了,尤其是秦蕭和秦瑛。
想想贏允說的也有道理,秦氿便點了點頭,一時間沉默下來。
正在她糾結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的時候,忽然贏允彎腰將她整個人攔腰抱起。
“哎,你幹什麽?”
“進屋休息,這裏風大。”
贏允道,清冷的聲音和話語還真當秦氿是個受傷病弱之人。
秦氿有些無奈,又覺得有些好笑,但是她攬著贏允的脖子,倒是沒阻止他這一舉動,臉上笑意盈盈,全然沒有發現窗戶外麵正往這邊看的贏楚。
在看見贏允將秦氿抱起,秦氿笑的那般甜蜜歡喜時,贏楚的臉色便陰沉了下來,他憤憤地甩了一下衣袖,轉身離開,來個眼不見為淨。
贏允將秦氿抱進內室放下,轉身去到了杯茶。
“喝水。”
他的聲音清冷又平靜,比起往日來失了幾分柔和親昵。
秦氿端著茶杯茫然又無辜地看他,
贏允為何不問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態度怎麽這麽冷淡?
難不成真像贏楚說的那樣?
秦氿陷入自我懷疑中,全然沒有聽見因為自己發呆而喊了自己好幾遍的贏允。
“在想什麽?”
秦氿回神,看著麵前的贏允,抿了抿唇,想著雖然贏允不問,但自己也要說不是?
“贏允,你坐下。”
她端著茶杯,拍拍身邊的位置,
“我有話對你說。”
“你現在嗓子沒好,有什麽話,等好了再說。”
秦氿:“……”
他變了他變了他變了,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秦氿仿佛受到了打擊了一樣,怔愣在了原地。
贏允並未察覺到她的異樣,轉身準備離開去看看秦氿的藥煎好了沒有,結果步伐還沒有邁出一步,忽然就聽見身後傳來小聲啜泣的聲音。
身形頓住,年輕的王爺轉身,隻看見麵前的女子低垂著頭,瘦弱的肩膀一鬆聳一聳的,看起來好不無辜可憐。
贏允眉心一跳,那小聲的抽泣嗚嗚咽咽,聽的人心裏想被什麽東西撓著一樣。
“阿氿,你……怎麽了?”
為何哭?
年輕的王爺困惑的同時還真是手足無措,秦氿從未在他麵前這般哭過,這種感覺實在難受又異樣的酸脹。
他曾經看過一本書,書上說女子的眼淚是刀具,一落便足以讓人剜心掏肺。
他那時覺得書上所寫未免太過誇張,可如今體驗到,卻也覺得差不多如此。
聽見他的聲音,麵前的女子抬著頭,果不其然眼眶紅紅,眼角還帶著幾滴眼淚,隨著抬頭的動作一下子便順著臉頰滑了下來。
還真是……梨花帶雨,落到她心裏去了。
“贏允……”
她聲音沙啞,卻不難聽出一絲絲的委屈,
“你為什麽不說些什麽?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秦氿道,她成了今天第二個控訴贏允的人,第一個是贏楚。
贏允眉心一跳,他走到秦氿的麵前停下,溫熱的手掌落在她的臉頰,
“阿氿,你要我如何說?”
他道,聲音歎氣又低沉,墨色如玉的眼底是漆黑的歎息,
“能找到你,對我來說已是萬幸。”
秦氿眨眨眼睛,此刻才看見麵前年輕人眼下的烏青之色和比之前更為憔悴蒼白的神色。
他的白色衣袍上還沾染了黑色的燒焦的汙記,贏允……去過那座山穀尋她了。
秦氿輕顫著眼睫,一時間竟然也有些無言。
她忽然揪住年輕人的衣領,吻上了年輕人的唇。
沉穩俊雅的年輕王爺很快便反應過來,反客為主,扣著秦氿的後腦加深這一吻。
二人慢慢地朝著身後床榻倒去,室內安靜又無人打擾,動情的人吻的深刻且忘情。
秦氿輕閉著眼睛,贏允一手同她十指相扣,糾纏的又何止是手?還有垂落的發和二人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