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出城
贏楚勾了勾唇角,沒有否認,但也沒有承認,他隻是看著秦氿,一字一句緩緩地說道。
“明日,楚南地區的驛報便會傳入上京城,解決不了的瘟疫,你猜他們會怎麽做?”
秦氿羽睫微顫,縱使心中不安惶恐,麵上卻還是一番鎮定。
她對著贏楚冷笑一聲,
“你和方子珍,還真是絕配。”
話說完,她轉身,背影淩厲地離開了雅間。
身後的年輕皇子緊緊地盯著她的背影,原本平靜的目光逐漸變得陰戾憤怒了其起來。
目光在觸及上手中信件上的字時,越發暗沉。
娘子親啟……娘子!
“嘭!”
他狠狠地拂袖,將身後矮幾上的茶盞盡數揮落在地,精美珍貴的瓷器立刻便摔成了碎片。
秦氿回到了秦府,任憑何人都能夠看出她的臉色不善。
“小姐!小姐不好了!”
清沐在此時忽然跑了過來,驚慌的喊叫聲打破了梅花小築的凝肅的氣氛。
“噓!”
紅袖趕忙攔住慌裏慌張的清沐,責備道,
“夫人心情不好,你這是幹什麽?”
“出……出事了,大老爺從軍營回來,說……說楚南那邊瘟疫橫行,解決不了,地方官員準備封鎖燒城!”
清沐喘著氣對紅袖說道,縱使中途有些結結巴巴,卻還是將意思完整地傳到了出來。
“什麽?”
紅袖和青釉再也端不住鎮定沉穩的神態,大驚失色。
清沐點頭,正想要說些什麽,一道清冷的聲音忽然響起。
“何時的事?”
緊閉的房門被打開,站在門口的女子目光冷冽,也是一副嚴肅的模樣。
清沐緩下急促心跳。
“大老爺剛剛回來,他和大夫人說起這事,奴婢在大夫人院子裏幫忙,聽到的。”
婢女的話音還未落下,房門口站著的女子便提著裙擺,急匆匆地朝著郭氏的院子跑去。
其餘三人相互對視一眼,連忙跟上。
而此刻郭氏的院子裏,秦禦和郭氏的臉色皆是沉重。
郭氏撫著已經六個月的肚子,秀麗的眉頭凝著一層愁緒,她的丈夫在自己的麵前踱步,眉頭皺成了山川模樣。
庭院中氣氛比剛剛的梅花小築好不到哪裏去,反而因為無人說話而變得更加的沉寂。
郭氏一臉欲言又止地想要打破這種沉寂,嘴剛剛張開,聲音還沒有發出,一道熟悉的聲音便在院子外麵響起。
“伯父,伯母。”
是阿氿。
屋子裏的二人聽見這道聲音,齊刷刷地抬頭看去,隻見秦氿的身影急匆匆地出出現在院子的門口。
沒一會兒,便來到了二人的麵前。
“伯父,伯母。”
“阿氿,你怎麽來了?”
秦禦困惑地問道。
後者認真地看著他,問道。
“楚南那邊,是不是傳了驛報過來,他們要燒城?”
聽完秦氿的話,秦禦的臉上有片刻的驚訝,他沒想到秦氿竟然也得到了這個消息。
“誰告訴你的?”
“伯父,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秦氿答非所問。
秦禦見她焦急卻又堅定的模樣,知道瞞不住她,便點了點頭。
“驛報還沒進京,但也快了,想必明日便能傳開消息。”
秦氿後退一步,沒想到贏楚和方子珍說的竟然是真的。
“那贏允呢?還有姑姑和小叔叔,他們可是都在楚南,要是燒城……那他們……”
“阿氿,你先別著急,允王爺還在那座城中,他們自然不敢輕易燒城,隻是,楚南的瘟疫如今尚且為找到解決之法,而且傳播的速度越來越快,為了防止其他州城受到傷害,他們隻是說要封城而已。”
秦禦寬慰著秦氿,秦氿卻並不能放下心來。
當初贏允明明說過,商陵又辦法解決這場瘟疫,如今怎麽還會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
若是一直找不到,難不成便讓那座城一直封著嗎?裏麵的人出不去,和坐以待斃有什麽區別。
“是啊,阿氿,你伯父說的對,你先別擔心,允王爺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郭氏也跟著一塊安慰秦氿。
秦氿搖搖頭,她清楚贏允的性子,若是那裏的百姓得不到救治,隻怕他也不會離開。
但這樣下去,遲早出事。
秦氿沉思了一會,忽然對秦禦說道,
“伯父,我想去楚南。”
“這……”
“阿氿,你在胡說什麽?”
“伯母,我實在放心不下,楚南不僅有贏允,還有姑姑和小叔叔,我得去看看,我一定得去看看。”
“你現在去楚南也無濟於事,等你過去,那座城指不定早就被封了,你進不去的。”
“就是,阿氿,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我怎麽放心的下。你們不也是放心不下嗎?”
秦氿反問道,秦禦和郭氏相互對視一眼,然後沉默下來。
“即便如此,你進不去城,又能如何?他們若是要燒城,你又能如何?”
“贏允離開前,給了我一塊玉牌,有這塊玉牌,我指不定能夠進城,伯父伯母,這件事情,先瞞著祖母吧。”
秦氿心思堅定,郭氏和秦禦也知道勸她不動,便不再堅持。
“你去那邊,萬事小心,我給你安排一些護衛。”
秦禦道。
秦氿點頭,
“謝謝伯父。”
繁華的上京城街道,一輛不起眼的馬車悄然從人群中穿梭而過,朝著城外駛去。
在城外的十裏亭,早已經栓著幾匹上好的汗血寶馬,等待著馬車內的人到來。
金陽餘暉散落長汀古道,浩浩蕩蕩的馬蹄聲漸行漸遠。
上京城的某家酒樓裏,得知馬車出城的人來到其中一處雅間。
“主人,人已經出城了。”
臨窗的年輕皇子未發一言,他陰沉墨黑的眸光靜靜地落在下方的街道上。
百姓來往,絡繹不絕,遠在千裏之外楚南的困頓與生死,並未影響到上京城片刻的繁華與安逸。
身後的侍衛並未離開,恭敬地低垂著頭等待著這位心思深沉不定的皇子的吩咐和命令。
“既然都出去了,等他們在了一起,就動手吧,是生是死,也不必來過問我了。”
“是。”
得了絕對命令的侍衛轉身離開。
雅間內的年輕人靜靜地遙望著城門的方向,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向來陰戾的眸光染上片刻的彷徨和迷茫,卻又很快變得堅定毒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