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秦瑛
“贏允,你怎麽了?”
為什麽對她生氣?
贏允麵色無常,就是壓了一下唇角的弧度,手一揚,將自己的袖子從秦氿的手中抽出,邁步離開。
“你多慮了。”
柔軟的麵料劃過秦氿的掌心和指尖,像是什麽東西流失了一般,快到她抓不住,秦氿看著贏允孤傲冷淡的背影,心底的困惑越發的重了。
回到允安院的秦氿多多少少有些疲憊,她坐在庭院間的那架秋千搖椅上,還沒緩過思緒來,院落中的一個下人便走了過來。
“王妃娘娘,有人托奴才把這封信給您。”
一封信件橫在秦氿的麵前,她抬眸,目光狐疑地掃過這個下人,確實是允安院的小廝。
“送信的人呢?”
“她把信交給奴才,就離開了。”
秦氿接過信,擺擺手讓這人下去,院子裏安靜的很,隻有一兩個打掃的下人,也並沒有人注意秦氿的方向。
信件到手,秦氿卻並不急著拆,看了看信封的正反麵,又揉了揉指腹,感受了一番信紙的質感,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信是徐寶坤派人送過來的,邀秦氿明天午時在東江城的一座茶樓見麵。
這個時候,徐寶坤找她幹什麽?
贏楚如今出現在東江城,加上徐寶坤的來信,秦氿知道自己應該和他們兩個保持距離,可是,秦氿總覺得著一次徐寶坤找她,會讓她得到一些消息。
第二日午時,秦氿離開了王府,身邊並未帶任何人。
東江城的街道依舊繁華安寧,明媚的陽光從城牆上散落而下,酒肆茶樓的旗幟在半空中搖曳得鮮明奪目,整個東江城沉浸在一片平和的環境中,街道上人來人往,百姓全然不少楚江水患的影響,各自過著屬於自己的生活。
秦氿走進和徐寶坤信上提及的茶樓,朝著店小二說了一聲,後者立刻便帶著她朝著二樓的廂房走去。
“公子請。”
秦氿一身男兒裝扮,麵對小二熱情的笑容,淡淡地頷首,這才推門走了進去。
廂房裏隻有一個徐寶坤,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喝著茶,一把紙扇搖晃,顯出幾分紈絝子弟的浪蕩風範,看見秦氿的時候,明顯眼睛一亮。
“秦氿姑娘這是……”
“不便出門,隻能這樣打扮。”
秦氿言簡意賅的解釋,徐寶坤了然地點點頭,請秦氿在茶幾的另一旁位置坐下。
“你找我有事?”
秦氿伸手阻止了徐寶坤獻殷勤的倒茶舉動,直接開門見山。
她向來對徐寶坤這番態度,徐寶坤也不惱,笑了兩聲,在秦氿的對麵坐下。
“不是我,是二皇子。”
秦氿暗自挑眉,目光在室內一掃,徐寶坤道,
“秦氿姑娘不用找了,二皇子沒在,他讓我給您帶句話,希望秦氿姑娘能幫個忙?”
秦氿冷笑一聲:“幫忙?我上次沒有聽他的話篡改賑災的名單,他竟然還願意找我幫忙?”
“秦氿姑娘,上次的事情你其實做的很好。”
徐寶坤道,秦氿困惑地看著徐寶坤,
“他不怪我?”
“這怎麽會呢,秦氿姑娘不愧心思通透,了解二皇子的心思。”
“什麽意思?”
“其實二皇子早就知道賑災的名單不可能那般容易篡改,他那樣做,不過是放出了一個幌子,轉移了允王爺的注意力而已。”
徐寶坤解釋道,秦氿原本還有些迷糊的疑問此刻忽然茅塞頓開,頓時明白了什麽。
贏楚根本就沒有相信過她能夠成功篡改賑災糧錢的名單!他隻是將她當做一個幌子,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而已。
“實不相瞞,上次在平水縣碼頭的刺殺,其實也是二皇子安排的,不過沒想到會傷了秦氿姑娘,不過這樣也好,至少秦氿姑娘得到了允王爺的信任,對接下來的計劃也有幫助。”
秦氿抬眸,即便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卻還是目光震驚地看向徐寶坤。
“刺殺是二皇子安排的?”
徐寶坤點頭:“不過,本意隻是想讓允王爺受傷無法盤查進入東江城的賑災糧錢,好進行下一步的計劃,沒想到沒傷到允王爺,反而傷到了您。”
“他知道我跟著贏允去了碼頭,卻依舊安排刺殺,他有將我放在心上嗎?!”
秦氿“傷心”地握緊拳頭,一副玄淚欲泣的模樣。
徐寶坤一怔,很快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立刻便想要解釋。
“秦氿姑娘,莫生氣,二皇子自然是將你放在心上的,隻不過如今為了大局著想,你要體諒二皇子。”
秦氿搖頭,麵上一副悲傷的模樣,任徐寶坤說了不少的好話,這才仿佛緩過了神,被安慰動了一般。
“二皇子要讓我幫什麽忙?”
秦氿捏著手帕抵了抵鼻子,眼眶有些紅,好像受了委屈一般,徐寶坤打量了她好一會,這才開口說道,
“其實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賑災糧錢被搶,二皇子要讓贏允補上那些被搶的糧錢,贏允已然開始懷疑我了,若是再像上次那樣,隻怕不行。”
“並不是像上次那樣,秦氿姑娘多慮了,二皇子其實是想讓你監視允王爺的行動而已。”
秦氿看向徐寶坤,等待著他後麵的話,
“二皇子需要在東江城待上一段時間,允王爺如今還在調查上次刺殺的事情,若是被他查到什麽,隻怕會對二皇子不利,到時候若是允王爺有什麽舉動,還要請秦氿姑娘報個信。”
徐寶坤道,秦氿心中卻冷笑不止:若真是這樣,贏楚早幹嘛去了,既然敢安排刺殺行動,怎能就怕贏允報複。
不對……
贏楚向來心思縝密,加上贏允如今忙著補上那些缺少的糧錢,根本就無暇顧及其他的事情,即便要查,也會等到糧錢的事情穩定之後再查。
贏楚根本就不是擔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擔心贏允去調查那被河盜搶走的糧錢,若真被他查到什麽,有秦氿通風報信,贏楚自然會先做好準備轉移。
在利用人這件事情上,贏楚還真是不遺餘力。
秦氿眼底的光越來越冷,同時心中也更更加肯定那些被搶的糧錢覺得和贏楚脫不了關係。
徐寶坤還在等著秦氿的答複,見她沉默這般久,不免有些懷疑地看著她。
此時秦氿已然抬起了頭,目光堅定地看著他:“好,我答應二皇子,也請二皇子不要忘記了對我的約定。”
有要求的人,才不會讓人心生懷疑和忌憚。
徐寶坤笑了笑,轉達了贏楚的意思,也沒有多呆一刻,免得被人看見。
“那徐某就告辭了,秦氿姑娘。”
徐寶坤離開廂房之後,秦氿並未立刻離開。
突然,下方街道傳來慌亂和驚呼的聲音,伴隨著馬兒嘶鳴和哀嚎聲。
秦氿低頭朝著下方看去,隻見下方一匹馬被人勒緊了韁繩拉起了馬頭,整個馬的前半身高高抬起,嘶鳴的聲音徘徊在整條街道。
馬背上的女子穿著一身紅衣,鮮豔而張揚,降服馬匹的時候,英姿颯爽,張揚豔麗到不行。
在馬的身前,剛剛離開的徐寶坤正麵色慘白地倒在地上,胸前衣裳一個馬蹄印,顯然是被馬給踩撞到了。
“誰啊!不長眼嗎?”
徐寶坤痛呼道,街道邊的百姓已經各自逃散到了街道邊,中央隻有那個騎馬的女子和一個倒在地上捂著胸口麵色痛苦的徐寶坤。
徐寶坤在喊完了之後,抬眼看向坐在馬背上的那個紅衣女子,原本還憤怒囂張的神情立刻便僵在臉上,即便有再大的憤怒此刻也壓在了胸口。
“是你自己闖出來驚了我的馬,沒有踩死你,已經算好了。”
馬背上的紅衣女子聲色冷淡,一身紅衣飄揚,傲然地像是江湖上驕傲張揚的俠女一般。
周圍的人群噤聲,即便知道在東江城的街道縱馬不合規矩,卻並沒有一個人敢出聲指責她的不對,就連徐寶坤都得乖乖的閉嘴。
其中原因,不僅僅是因為這個女子身份尊貴,而且她囂張跋扈到整個東江城都是出了名的,沒有人敢不怕死地去招惹她。
秦府秦老夫人尚未出閣的女兒——秦瑛。
能在這裏看見秦瑛,實在讓秦氿有些驚訝,她看著秦瑛揚著精致白皙的下巴,一張容顏絕色美麗到極具張揚性,像是山城傲然盛放的紅色玫瑰,而眼底的冷色更是讓她仿佛帶刺一般,銳利又傷人。
秦氿尚未出閣的時候,便和秦瑛不對付,雖然她是秦氿的姑姑,可秦氿看不慣她那囂張的有些目中無人的樣子。
不過如今重生轉了心性,又看見徐寶坤在秦瑛的手下受難,秦氿對秦瑛那種囂張的個性已然無感,甚至有的時候還覺得,秦瑛這囂張的個性,讓她有些喜歡。
不知道是不是秦氿的目光過於直接了,坐在馬背上的秦瑛察覺到了,立刻便抬頭朝著這邊看來。
待看見二樓窗戶露出的一張秦氿的臉之後,詫異之餘卻是狠狠地皺起了眉頭,低頭看著徐寶坤,聲音和語氣越發的冷漠,
“滾!”
徐寶坤敢怒不敢言,從地上起來之後,不忿地瞪了瞪馬背上的秦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