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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情深轉薄 下

  我怔怔地望向他,他眸子裏的傷痛和期待比任何時候都清洌、讓人心疼,我驀地攀上他的雙臂,啞聲道:“我願意,我願意!”


  他緊緊擁住我,那樣深刻的力道仿佛生怕一鬆手我就會離去一般,我伏在他的肩頭失聲痛哭:“我好害怕!我怕這一切都是假,都是虛華的夢幻;我怕明天一覺醒來,又會有我意想不到的打擊;可我更怕失去你,我怕我此刻一鬆手,就再也握不到你……”


  陳友諒的身軀輕微的顫抖著,他深呼吸了幾次,一字一句道:“那就不要醒,也不要鬆手,不然我一定會丟下你。”


  淚水浸濕了他的長衫,染成玉蘭花般幽然的水暈,我早已泣不成聲:“我不要醒,也不會鬆手,無論過去怎樣,未來怎樣,我隻有你,隻有你。”


  濕涼的液體蹭著我的耳朵滑過,我知道,他也在流淚。他為我而流淚,他是在乎我的。我不想要過去了,那些可怕的過去,我永遠也不要再記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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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件事後,沈卿憐被幽禁在別苑,春兒在我的袒護下隻被杖責三十,打發到下等房,生命無憂。


  而寧凝再沒有笑過,失去孩子的寧凝,像是一朵失去水分的花兒,在日漸明媚的春風中枯萎、凋零。


  前線戰事正吃緊,不知道誰給趙普勝送去消息,他竟然不顧池州的戰事,星夜趕回漢陽。


  陳友諒對此麵上雖依舊波瀾不驚,實則大為震怒,我還記得那日他去趙府慰問回來後,一臉倦容地躺在我身側。


  他身上濕濕涼涼的,還散著淡淡的沐浴後的清芬,我貪戀地攬著他的手臂,語氣卻擔憂:“他怎麽樣了?”


  陳友諒睜開眼,仰視著床頂繁複的紋飾,語氣聽不出感情:“大醉,醉的不知就裏,不辨東西。他滿嘴胡話,哭哭笑笑的,不像個將軍樣子……他,他大概是怨恨我吧,怨我沒能照顧好寧凝,怨我沒有處置沈卿憐。”


  我將臉貼在他潤澤如玉的胸膛上,輕歎道:“這也怨不得他,他是極在乎寧凝的,喝醉了,難免說些胡話。”


  陳友諒以手作梳,耐著性子梳理著我深垂胸前的青絲,聲音卻蘊著薄怒:“都說酒後吐真言,他是否是真的呢?你可知道,他居然說他想辭官歸隱,帶著寧凝離開!”


  我仰起臉,深深注視著他,寬慰道:“別想那麽多,他隻是傷心過度。”


  陳友諒摸摸我的臉,不再說話,我知道,他也喝了不少酒,此刻必定頭疼的緊,便替他窩好被角。


  聽著他的呼吸漸漸平穩、綿長,我閉上雙眸,腦子裏不斷湧出那夜與寧凝醉酒的情景,那時我還羨慕她的好運氣。轉眼間,世事已變幻如斯,說到底這件事,也有我很大責任。如果不是春兒、如果不是沈卿憐,又怎會……


  我在心底長歎一聲,但願上天不要再折磨這對苦命的鴛鴦。


  睡意正朦朧,卻忽然聽到簾外有聲響,我警覺地睜開眼,陳友諒已握劍坐起來:“誰?”


  “漢王,前線急報!”粗噶的聲音在簾外響起,應是他的親隨康信之。


  陳友諒眸子裏睡意頓去,迅速披上衣服走出簾帷,默不作聲地看著一紙薄書。


  我憂心忡忡地望著他的背影,趙普勝隻回來一天,一天前線就發生急變。春兒投誠、寧凝流產、趙普勝回漢陽,如今看來,這一連串的事仿佛是早就預謀好的。


  我不敢多想,背後那隻操控的手卻已經呼之欲出。


  “明日一早,命朝臣來王府議事,記得早一個時辰叫來趙普勝。”略作吩咐後,陳友諒挑簾進來,挨著我躺下。


  我碰碰他,低聲問道:“怎麽了?池州出事了嗎?”


  “朱元璋已攻下池州。”陳友諒淡淡回了一句。


  趙普勝離開,池州失陷,這不明擺著說明趙普勝怠誤軍機,無視君令。


  我聽得心驚,他的雲淡風輕更令我不解,隻睜大了雙眸望著他胸前的一道長疤,輕輕婆娑著,漸漸出神。


  陳友諒捉住我的手,解釋道:“我想了想,池州本不足為慮,朱元璋無非是想離間我與老趙君臣之誼,他既然給我下了套,我就不妨將計就計。”


  將計就計,是怎麽個將計就計之法呢?


  我正想問,他卻將被衾拉過我的頭頂,輕聲道:“睡吧,什麽都別想。明天醒來,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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