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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至死不渝

  我嚇了一跳,猛然推開他,搖頭道:“我根本不認識你,不懂你在說什麽。這次你雖然救了我,但我被擒卻也是你害的。我們從此相互抵過,誰也不欠誰。”


  我說完,轉身欲走,朱公子卻一把將我拽回,我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來反抗他。


  他將我箍在胸前,錯愕地盯著我憤怒的雙眸,痛聲道:“你不認識我?你怎能不認識我!”


  我拚盡殘餘地力氣踢打著他威猛如虎的身軀,卻在抬頭迎上他眸子的一瞬間失去了反抗的力氣。


  因為那雙眸子裏蘊藏的深刻悲意恰似殘陽如血、秋水如練,令我驀然心軟。


  我垂下頭,低聲道:“你說的話我完全聽不懂。我說過我不認識你,請公子自重,不要欺辱我。”


  “欺辱?”朱公子麵色鐵青,忽然抓緊我的雙肩道:“阿棠,你到底怎麽了?你是我的女人,我怎會欺辱你!”


  我震驚而茫然地望著他,失聲道:“你胡說!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誰!”


  驀地,胸懷一陣冰冷,我領口的衣襟已經被扯開,朱元璋的手無知何時遊離到我的左肩,我雙頰辣紅,反抗道:“你……你別碰我!”


  朱公子長有粗繭的手掌緩緩在我肩上摩挲,我驚恐地盯著他,卻發現他眸光清明,沒有一絲灼熱,不覺局促起來。


  朱公子卻將手抽回,搖首道:“你的確是阿棠,你左肩上的傷疤就是證據。你忘了嗎?那是在濠州我們一起救下郭公時留下的。”


  我下意識地撫過自己的肩膀,後退一步道:“你胡說!你……你明明碰過之後才知道的。”


  朱公子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緩緩道:“你腰間有一個月牙形的紅色胎記,是也不是?”


  “你……你怎麽知道!”我手足無措地不停後退,這樣私密的部位,他怎麽會知道,他怎麽會知道……


  難道……


  心似被冰錐狠狠刺入,我禁不住打了一個激靈,原來是他!原來奪走我清白的那個人竟是他!

  “我當然知道,這世上再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忽然走過來扛起我的身體。


  我緊咬下唇,目光冷冷地掃過他近在咫尺的麵龐,徐徐吐出:“無恥!我寧可死,也不要你再奪走我的貞潔!”


  朱公子的麵色瞬間慘白,這白中又緩緩開出冶麗的梅花,他把我放在地上,手中的力道卻加緊,如鐵鉗般扣住我的身體,俯身死死攥住我的唇齒。我通身沒有半分力氣,恨意卻愈加冰寒,我不能,絕不能再做出任何對不起陳友諒的事!

  他猛然離開我,用手擦卻唇上的鮮血,驚怒交加地看著我。


  我頹然倒在地上,背過身去,冷冷道:“無恥。”


  朱公子眼中的怒火漸消,坐下來從背後環住我,趴在我的耳畔柔聲道:“阿棠,你怎麽能忘了我?你怎麽能對我說出這樣的話?你是我的女人,你懂不懂!”


  我不再掙紮,也不再反抗,輕笑一聲,扭過頭一字一句道:“我是陳友諒的女人,生生世世都是!”


  朱公子麵色鐵青,似是被當頭摑了一掌,冷冷看向我,哆嗦著嘴唇半天說不話來。


  我被他瞧得如墜冰窟,身子下意識的向旁邊縮。


  “好,我就成全你!”朱公子忽然咬住我的耳垂,恨聲道。


  我忍住耳上淩厲的痛意,任由他綁住我雙手,輕蔑地笑道:“我不會怕你。身子髒了,心是幹淨的,才是最重要的。”


  朱公子身軀一僵,扳過我肩膀,讓我正對著他,神情複雜地說:“你真是……可笑!”


  我啐他一口,恨聲道:“你才可笑!我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柔弱不堪、逆來順受的我,我絕不會再屈服!”


  朱公子目光森寒,啞然失笑道:“你想什麽呢?我隻是想帶你去見你朝思暮想的陳友諒,讓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我驚訝地抬頭對上他冷峻的眸子,抿著丹唇不說話。


  把我從徐壽輝手中救出來,再帶回去,這個朱公子,他到底打得什麽算盤?

  不能讓他得逞!我驚呼著反抗,卻根本力不從心。


  這時,不知從哪裏躥出一匹膘壯的赤馬,他將我放上去,又徑自跳上來,那語氣似是威嚇:“你可以叫得再大聲點,把徐壽輝的人都叫來。”


  我輕咬貝齒,不再呼叫,胯下的赤馬開始在山間飛掠,迅疾猶若傍晚燒透的煙雲。


  飛雲掠霧之間,馬蹄的節拍愈發沉悶,我忍不住道:“你究竟要帶我去哪?”


  身後的人輕笑一聲,聽不出語氣:“我說過,我會帶你去見你朝思暮想的那個人。”


  我心中大凜,幾乎脫口而出:“我不去。”


  朱公子奇道:“怎麽?難道你不想見他?”


  我冷冷道:“我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你竟然敢蹚入天完兵變這灘渾水,就決計不是什麽善與之輩。你帶我去見陳友諒,不曉得又想怎麽害我們!”


  朱公子緩緩貼近我,燥人的熱氣撲朔在我生疼的耳畔,語氣卻徒然軟了下來:“你為什麽不肯相信我呢?”


  我側頭避開他蓄意的接近,冷冷道:“你會相信一個綁著你的人嗎?”


  下一刻,他已經鬆開了我雙手上的腰帶,他解釋道:“我是怕你一時衝動,做出什麽無謂的事。相信我,我並不打算傷害你。”


  我怔住,遂即又輕蔑地笑道:“你覺得我可能相信你嗎?你和徐壽輝分明是一夥人,不,也許你有更加不可告人的秘密!你想故意迷惑我,讓我成為你分裂二人的工具嗎?哼,不要癡心妄想了,我絕不會相信你。”


  朱公子一手猛地揚鞭打馬,另一手卻抓住我的肩膀,怒氣衝衝道:“這些日子你一直跟陳友諒在一起嗎?他到底跟你說了什麽花言巧語,讓你對他如此死心塌地?”


  我本來已經打定主意不管他說什麽,都決計一言不發。聽到這話,我卻忍不住冷哼一聲,心中暗自道:你自然不會懂,我和他的感情,根本不需要語言,而是出於一種自然而然的本能。


  然而,他接下來的話語卻令我心神震顫:“你為什麽不說話?我和你在一起整整三年,你隻在他那裏呆了三個月,就把我忘了嗎?”


  什麽?他居然將我劫持了整整三年!


  這三年,陳友諒又是怎樣過來的呢?三年過後,我重新回到陳友諒身邊,他不曾有過一絲一毫的嫌棄和厭惡。


  想到此處,我胸中恨意更濃,終於耐不住叫道:“假如你真的擄走了我整整三年,那麽,我好慶幸自己能夠忘記你,忘記那段不堪的記憶。”


  朱公子聞言虎軀微顫,轉而箍禁我的腰肢,一字一句道:“你記住,我叫朱元璋。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許再忘記!”


  我縱聲大笑,笑得淚水都嗆住了呼吸,傲然道:“你記住,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我的生命中都隻會有一個陳友諒!”


  “你……”朱元璋鼻尖上有滴晶瑩的汗,他一低頭,汗水落到我的頸窩裏,癢癢得令我渾身不安,他嘶啞著聲音道,“你會後悔的。”


  後悔?


  從我愛上陳友諒的那一刻起,此生就再沒有後悔。


  樹木和山巒都在我的眼中迅速倒退,猶若溫存的往昔。


  諒,我寧可死,也不會讓你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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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陽城外十裏亭,斜陽淒淒,野草凋零。


  亭子裏,徐壽輝閉目而坐,身旁還綁著一個被蒙上雙眼的女子,遠遠望去,身形容貌竟與我十分相肖。


  亭外戰著一圈拔刀警立的士兵,那都是徐壽輝的親信。十丈外,則有鐵甲森森的重兵布下軍陣,陣中,袞金龍旗隨著獵獵風聲而飄揚飛舞,那上麵寫著一個大大的“漢”字。


  此刻,陳友諒站在漢陽城的城樓上,我焦急地探著身子,卻苦於彼此遙遠的距離怎樣也看不清。朱元璋將我拽回草叢中,低聲道:“這樣就迫不及待了?”


  我側頭別了他一眼,努力平複自己的波瀾四起的心,垂頭思索著:徐壽輝既然已失去了我這個交易的籌碼,為什麽還敢來?難道是靠他身邊那個女子做冒牌貨嗎?這手段未免拙劣了些。再者,朱元璋打得又是什麽主意?

  金鼓擂動,號角齊鳴,陳友諒揚起手中一物,高聲喝道:“全軍聽令,見玉璽如見君王,斬殺徐賊者擢升三級!生擒徐賊者封萬戶侯!”


  玉璽,我偷偷瞟了朱元璋一眼,心中訝然,難道說他是為了玉璽?


  陣列前進,靴聲震天,數萬鐵戟齊齊對準前方,朝十裏亭的方向推進。


  徐壽輝霍然睜開雙眼,猛地站起來大喝道:“漢王妃在此,誰敢造次!”


  這一聲猶如雷鳴,重重擊在眾人心頭,一時間,全軍嘩然,沒人再敢踏進一步。


  我驚奇道:“漢王妃是誰?”


  朱元璋眸光比那寒鐵更深冷,他似笑非笑道:“你。”


  難道說陳友諒已經自立為王?


  我訝然回望於他,不解道:“即便是我,徐壽輝也犯不著為此孤軍深入。萬一……萬一陳友諒愛江山不愛美人,他豈不是連最後的退路都沒有了?”


  朱元璋輕蔑地笑著:“怎麽?你就對自己這麽沒有信心?”


  我幹咳一聲,低聲道:“我隻是就事論事。”


  朱元璋的目光飄向城樓,淡淡道:“徐壽輝已是強弩之末,根本毫無退路。倒不如回過頭拚死一搏,興許能有意外之喜。”


  我擔憂地望向陳友諒,朱元璋湊近我道:“怎麽?真的怕他要江山不要你?”


  我扭頭好笑地盯著他,不屑道:“我隻是怕他被你這等奸佞小人所蒙騙,白白失卻了江山。”


  “你……”朱元璋怒火急噴的目光翛然飛往遠方,喃喃道,“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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