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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悲歡離合

  月華漸收,雲淡霜天曙。


  一夜無眠,我抬頭仰望著擁有參天之勢的古楓樹,任旭日的微芒沁入自己的肌膚。也許這無微不至的陽光能趕走連日來的陰鬱與哀傷。


  自一塵和韓山彥走後,我和陳友諒則留下來繼續探尋那個關於玉璽的秘密。但是這個秘密又該從何下手呢?


  我歎了口氣,卻聽見身後有穩健的腳步聲,不覺警惕起來,握劍轉身。


  來人正是陳友諒,他急切地拉住我的手,道:“快跟我來,有線索了!”


  我眉頭微皺,然而,不容我遲疑,他便拽著我向大殿裏走。


  一進故尤殿,陽光剛好從故尤神像眼裏的黑曜石反射過來,刺得我雙眸微痛。我不禁撇過頭,斜睥著那尊巨大的神像,恍然發現那雙漆黑的眼睛竟然與一塵如此相像。


  “阿棠妹妹!”聖女明禾見了我,不由走上前,親切地拉住我的手。


  我看向她,她的眼中溢滿笑意,仿佛前幾日發生的事情與她無關。是她已然忘卻了,還是她藏得太深太痛?


  我向她點頭示意,再望向殿中,有一個黑袍老婦正立其內,那人不是墨燃是誰?

  我微感愕然,向陳友諒問道:“你說有線索了,是什麽意思?”


  陳友諒狡黠地一笑,看向墨燃,道:“線索就是墨燃長老。”


  墨燃望著我說:“不錯。”


  她說著捧出一個陳舊的木盒,雖然舊,卻能看得出是用上好的木料打造而成,而其雕刻之繁複精巧,端的是巧奪天工。在木匣子的正麵,雕著龍鳳呈祥的圖案,其兩側各有一個扁平幽深的缺口。


  難道這就是裝有玉璽的木匣子?

  我驚訝地望著她,道:“這是……”


  她點了點頭,緩緩道:“這就是那個存放玉璽的木匣子。我知道你一定很奇怪為什麽我會有這個物件。許多年前,趙宋王族舉國覆滅,這個匣子由護國將軍秘密護送出宮,為的就是讓元人雖坐擁江山,卻永遠華而不實。他們帶著匣子一路向南跑,其後是來勢洶湧的追兵。終於,他們中的最後一人倒在了大理王府內。當年的大理王知道此事茲事體大,猶豫再三決定將玉璽藏下,以備日後元人征討時自保之用。誰知自保沒用上,卻在二十年前的動亂中,輾轉到了我手中。”


  我疑惑不已,道:“如此貴重的東西,又怎會輕易被你拿去。”


  她神色一黯,轉而又傲然道:“我自有我的辦法。”


  陳友諒接口道:“阿棠,明禾教主,不如你們將龍鳳刃拿出,看看是否與之吻合。


  我點頭,將鳳舞拿出,交給明禾,明禾將龍吟鳳舞按照木匣上的圖位緩緩插入,我們的臉上都緊張得冒出了熱汗。


  “咯噔——”


  似是有什麽機簧被觸動。我與他們對視一眼,急忙推動頂蓋,那頂蓋隨著我的雙手緩緩移動著,我不禁欣然而笑。


  很快,頂蓋被打開,一個通體碧綠的玉印赫然在目!

  陳友諒驚喜之下,伸手要拿,明禾卻搶先一步拿在手裏。


  陳友諒不免麵色陰鬱地盯著她,她不卑不亢道:“我也算是半個趙家子孫。趙宋江山的寶物怎能落入你這個不相關的人手中?”


  陳友諒展顏一笑,道:“明禾教主,你要玉璽又有何用?”


  明禾淡然而笑,隨手將玉璽遞給我,道:“於我沒用,於我妹妹的用處卻極大。你不是喜歡我妹妹,想必是不會跟她搶的,對不對?”


  我一邊有意無意地瞟了一眼陳友諒,一邊把玩著手裏的玉璽,將其翻起,上麵刻著“既壽永昌”四個大字。


  “自然。”陳友諒望著我說,幽深的重瞳裏看不出表情。


  望著他深不可測的眼神,我突然覺得,這幾日剛剛拉近的距離又一瞬間延綿千裏。


  夜晚,我默然躺在床榻上,想著白日裏明禾對我說的話,心中忐忑難安。


  難道說,生死與共的真情在權力麵前就真的一文不值嗎?


  一陣清淡無痕的香風緩緩從鼻尖飄過,我遂即閉上雙眸。


  不一會,有一隻溫熱的手輕握住我的手,良久,那手的主人輕歎一聲。一個濕軟的吻柔柔地落在我的唇上,我屏住呼吸,繼續裝睡。


  接著,枕邊有翻動的聲音,我的心頓時掉入了冰窟。


  那聲音漸漸平息,遠去,猶如彌漫在夜色的清香,我驀然睜開雙眼,一滴冰寒的淚無聲無息地滑過眼眶。


  “我根本就沒有找到玉璽,這個玉璽是假的。今天早上那個匣子,其實不用龍鳳刃就可以推開。”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我是想讓你看清你身邊的那個男人。陳友諒,絕對不可以相信!”


  “可那日在密道中,他為了我連命都可以不顧!”


  “那不一樣,那是因為他不在乎命。一個男人可以把女人看的比命重要,但絕對可以把權利看的比女人更重要!”


  “我還是無法相信。”


  “徐壽輝已經兵臨杭州城,久攻不下。此時若能得玉璽相助,就名正言順,百姓歸心,必會勢如破竹。你信不信就看今晚,他若將玉璽偷走,一切就昭然若揭了。”


  明禾的話猶如一根根細小的針,無孔不入地警醒著我的神經。


  在權利和我之間,他又一次毫不猶豫地放棄了我。


  陳友諒,你終於還是負了我!


  幾日後,我辭別了我在這世上為數不多的親人——明禾,踏上了生命的另一段旅程。


  “你看這楓樹,它那樣高昂,挺拔,雄姿英發,這就是我們苗人的信仰,它深深的紮根於泥土裏,穩固而充滿生機。這也是信仰與民眾的關係。你也許不能明白,你們漢人是不會有信仰的。”


  “不,你看那萬裏山河,如今人人都信奉白蓮教,相信彌勒降生,明王出世,世間將光明普照。你怎能說我們漢人沒有信仰呢?”


  “那不一樣。那是因為如今蒼生疾苦,他們渴望擁有一個聖人來拯救他們。而真正的信仰則是無論貧富榮辱,你都由衷的去崇敬、信奉。就像女人和男人的關係,女人總是渴望尋找一個像大樹一樣穩固安定的男人,來作棲身之所,卻不曾想過在腳下的土壤中生出自己的根,長出自己的軀幹和枝芽,像男人那樣茁壯生長!真正的信仰,不是你所依附、攀援以及求助的力量或存在,而是足以令你自力更生、不屈不撓的精神!那就像山一樣巍峨、寬廣、生生不息。等你懂得了信仰的力量,你也就掌握了天下民心。這是姐姐最後送給你的話。


  坐在彌海的烏船上,望著廣闊飄渺的蒼山,我不禁低頭思忖著明禾的話。


  忽然,一隻白鷺蕭然地躍過波瀾浩渺的湖麵,我低聲喃喃:“問世間多少、悲歡離合?”


  “喲,好大一條魚啊!”對麵船上的一位漁夫一把拉起魚竿,將新釣的魚歸入旁邊的竹筐中,高興的叫嚷著。


  他摩挲著漁鉤,有意無意地瞥了我一眼,道:“你看這漁鉤,它承載著漁人生存的希望,而它的末尾勾起的是什麽?是悲傷,一條魚的悲傷。可是,當魚的痛苦了結後,漁人又會因為收獲而欣喜萬分。


  “這就是人生,無盡的悲歡,無盡的輪回。誰又能說上天苛責了你?要知道魚兒在坦然赴死的那一刻,也曾嚐到誘餌的香甜。


  “放下吧,放下貪嗔癡,放下悲喜,入往極樂大道。”


  我詫異地望著他,那鬥笠下的漆黑眸子,竟是那樣的熟悉,他會意地對我一笑,又拉下鬥笠,漫吟道:“靈雲一見不再見,紅白枝枝不著花。叵耐釣魚船上客,卻來平地摝魚蝦。”


  望著白霧茫茫的萬裏寒江,我終於釋然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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