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戒不戒

  從裏麵走出卻是一苗裝老婦,她滄桑沙啞的聲音與此刻的冶豔格格不入,隻聽她道:“樹下那位大師,明月姑娘有請你和旁邊的小兄弟進樓一敘。”


  段功羨慕的看了一眼我們,道:“兩位真是幸運,我從未聽說過明月姑娘一次叫兩名男子進樓的。”


  我心中暗笑,嘴上卻道:“我可是沾了大師的光。”


  一塵一臉淡然,笑道:“想來明月姑娘瞧著出家人新鮮,想看看我這個和尚是否動了凡心。”


  “那麽,你告訴我,你是否動了凡心?”


  竹樓內,明月端著一杯酒冷不防地歪在一塵懷裏,伸出一隻手細膩地撫摸著他光潔明亮的麵孔,柔聲道。


  她鮮紅的身體像一把熊熊烈火,舔噬著一塵身上的每一寸潔白。那聲音充滿了誘惑,吐出這聲音的柔唇更是嬌豔欲滴。


  眼前這情景實在太香豔,讓我不忍觀看,卻又不得不警惕地探出雙眼。


  隻見一塵依舊笑著,突然抓住她那隻勾魂的玉腕,道:“施主覺得,何謂凡心?”


  明月嬌笑一聲,啜飲一口酒,輕輕把酒杯擲到一邊,斜倚在他懷裏,臻首深埋於他的肩頭,嗬氣如蘭:“抱著我,我就告訴你。”


  我擔憂地望著一塵,一塵卻毫不猶豫地攬起她的腰,將她的臉正對著自己,目光如炬,道:“施主可以說了。”


  明月微微笑著,酒精的作用讓她有一股微醺的風骨,她癡癡道:“凡心就是,你此刻的感覺。”


  她說著把雙手繞到他脖頸上,猶如一個癡纏的蔓藤,她將香唇貼近一塵的耳朵,幽幽道:“告訴我,你是什麽感覺?”


  一塵忽然朗聲而笑,明月好奇的站直了身子望著他,隻見一塵將手指放在她唇間,道:“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千萬不要叫眼前這位公子知。”


  我有些不好意思,雙臉辣紅地垂下首。


  那明月卻從他身上彈開,悠然地坐在旁邊地椅子上,饒有興趣的說:“大師道行匪淺,比那位無嗔要強得多。小女子佩服!”


  我好奇地望著這兩人,不知他們在打什麽機鋒,隻得道:“無嗔大師也曾進過這間竹樓嗎?”


  明月斜睥了我一樣,悠然道:“我那妹子費盡心機請來的人,我總得給她個薄麵。好在她不是月月都請人來,不然那豈不是無趣的很。”


  我看到方才這幅光景,想起明禾說無嗔大師铩羽而歸,難道他已經和這女子……


  明月仿佛洞悉了我眼中的擔憂,輕輕伸手捋著自己的青絲,漫不經心地說:“這位小妹妹,我瞧你心神不寧,似已動了妄心。”


  她說著,目光灼灼地看著我,道:“你可知你動了什麽妄心嗎?”


  我一麵驚訝於她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身份,一麵試探道:“姐姐說話總是如此高深,恕小妹愚蒙不知。”


  她輕笑一聲,緩緩道:“是好奇。你知道什麽是好奇嗎?好奇是一種無休止的欲望,是奔騰不息的火焰,它能吞噬一個人的心智,蒙昧他的雙眼,讓他的身體不自覺的做出背叛自己的行為。好奇實在太危險,作為一個女人,千萬不要把你的好奇輕易地表露給對方,那會讓你玩火自焚。嗬,好妹妹,我嚇著你了嗎?抱歉,我一向習慣於這麽直白。噢,對,我應該滿足你的好奇心,作為我的補償。那個無嗔……我躺在他懷裏,多麽美好的時刻,他卻一動不動的像尊石像,眼裏嘴角都是一副厭棄的神氣。我當我那妹子請來的是什麽高人,原來竟迂腐至極!”


  我警惕地對上她輕慢的目光,搖頭道:“無嗔大師見色不亂,怎能說是迂腐?”


  她微微笑著,瞟了一眼一塵,道:“是嗎?那這位大師為何見色忘義呢?”


  我方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但我也很好奇,到底一塵為什麽會這樣?


  一塵優雅地坐下,緩緩道:“何謂色?抱歉,出家人的眼裏萬物皆一,並無分別。”


  “哦?”她笑道:“照你這麽說,你認為我和你並無差別。也就是,我不是一個女人,你也不是一個男人。


  她說著,忍不住掩嘴笑起來,愈發媚態顯露。


  一塵微笑道:“正是如此。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佛祖如是說。在小僧看來,施主與我,與這位姑娘,與樓外那些人,與山間的草木鳥獸,與雲中的風聲水聲都是一樣的。我從心底熱愛這世間所有的生命,而萬物的生息,存在於每一寸空氣裏,每一丈光芒裏。方才我抱著您,我隻覺我是在懷抱著微風,陽光,流水,以及千千萬萬的生靈,包括你身體裏的那隻蠱。”


  明月臉色微變,轉而笑道:“大師高見。隻是,說的一丈卻不得行的一尺。你真的隻是愛生靈這麽簡單嗎?”


  一塵探尋地看著她,她突然站起來,目光炯炯地逼視著一塵,道:“你看過自己的眼睛嗎?漆黑的,明亮的,猶如夜裏的一把火燭,它毫不掩飾地遺漏出你心底激情。嘖嘖,一個出家人的激情,那會是什麽?來吧,讓我好好看看!嗬,欲望,赤 裸裸的,隻屬於男人的欲望,征服的欲望。您想要征服什麽?是你麵前這個女人,還是外麵的萬裏山河?”


  一塵靜默地盯著她,眼裏燎起無數戰火,良久,忽然一笑,道:“施主果然有慧根,隻可惜,誘 惑是您運用的最好也最不該用的道法。若能放下妄念,歸入佛門,將來修為定在我之上。”


  明月又坐進椅子裏,溫聲道:“大師好定力,這世間能逃過我這雙眼睛的男人可不多。你說放下就能歸入佛門,大師已是佛門中人,想必已然放下?”


  “阿彌陀佛,”一塵道,“出家人無欲無求。”


  “是嗎?”明月把玩著桌上的杯盞,道:“我不這麽認為。何謂放下呢?大師你可曾得到過?得到過欲望,追求過激情,降服過誘 惑,體驗過這世間的貪嗔癡愛?若沒有,就談不得放下。”


  一塵神情微愣,喃喃道:“不錯,從未拿起,就不能算是放下。”


  我心下一驚,自我認識一塵以來,他一向是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從未見過他失神的表情。


  (弱弱的建了一個群,群號:139942270 歡迎各位讀者大大)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