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校園軟暴力事件
有句話說得好,沒有人永遠二十歲,但永遠有人二十歲。徐沐喬現在已經二十七,寶寶也長大了不少。
七八歲狗都嫌,徐沐喬平時也沒少嫌棄徐小忘,隻是那次項鏈事件後,她越來越有了當媽媽的樣子。
隻是在徐小忘同學看來,她還是適合靠別人保護。小小男子漢從來不說的是,他想要喬喬安好無虞,或許這樣,見到爸爸時就不會因滄桑衰老而被嫌棄。
永遠不要低估在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他們心思敏感但是尤其獨立,他們容易受傷但是仍然堅強。
“寶寶,來嚐嚐今天的藥膳,加了山楂的,應該還不錯……”後麵的話越說聲音越小,因為看到了徐小忘無奈的眼神。
這麽小就用這種蘇爆了的眼神看女生!
長大了還得了!
“怎麽?不吃啊?”徐沐喬露出一枚威脅的眼神。
“吃。”一如既往,言簡意賅。
……又開始裝酷。一會兒聽話一會兒裝酷的小孩兒真是不可愛!徐沐喬拿了木勺來,給他盛了一碗米飯,放在桌上。
徐小忘現在已經變成細胳膊細腿,全然擺脫了小時候四肢像是白蘿卜的窘境。隻有徐沐喬偶爾想起來他那時候的模樣還有些遺憾,“就這麽胖下去多好?摸起來軟噠噠的。”
徐小忘吃飯的時候很有規矩,徐沐喬其實沒怎麽糾正他,隻是大人的力量往往影響很深遠,徐小忘有學有樣,吃飯時盡量合上嘴巴咀嚼食物,能少說話盡量少說話,不管飯好不好吃,吃飯時神情專注,似乎每一樣食材都值得特別對待。
徐沐喬看到寶寶像隻小倉鼠一樣埋頭吃飯,總覺得理智要崩塌了……
“喬喬,我都長大了……你真的要讓我叫徐小忘嗎。以後上戶口本簡直是恥辱。”徐小忘爬上自己的小床,瞪著烏溜溜的大眼睛。
“……不用擔心,你已經做了這麽久的黑戶,根本沒有戶口本。”徐沐喬摸了把他的小腦袋,笑。戶口本?想得美哦。
“……喬喬,你什麽時候能靠譜一點。真是愁人。”
“喔?愁人是嗎?讓你發愁了嗎小混蛋!”徐沐喬一把把他想煎蛋一樣翻過來,作勢要打他的小屁股。
徐小忘咯咯笑著伸手要捂住,還是不敵徐沐喬,被拍了一下,不痛不癢,有點麻酥酥的,倒是讓他想笑。
“好啦,喬喬給我念詩~要睡覺~”徐小忘誇張地揉了揉身後,繞過來看著徐沐喬。這樣鬧下去就不用睡了,兩個人都毫無困意。不過還是要按時休息,不然喬喬明天去打工又提不起精神了,這樣容易被客人刁難。
徐沐喬不知道寶寶的心思,隻當他已經困了,就把床頭的落地燈擰到最小亮度。小孩子不宜睡在黑暗中,不然醒來會害怕。別看徐小忘平時酷帥狂霸拽的樣子,似乎天不怕地不怕,其實他也怕黑。
咬字清晰,音色清醇的女聲在小小臥室中響起,伴隨著有節奏地輕輕拍打,徐小忘的呼吸漸漸均勻香甜,原本調皮地撲扇著的長睫毛現在也終於像棲息在古木上的蝴蝶,安分了。
徐沐喬輕輕呼了一口氣,回了自己的大床。這張床睡一個人有點大,兩個人又有點擠,是修女們那邊淘汰下來的。
房內的家具很簡單,沒有奢華的物事,但都還算潔淨。有網線,二十四小時,不過一般徐沐喬用的機會還沒徐小忘多。
徐沐喬看著一眼可以望盡的大通房,突然有了一種‘女漢子恨自己不是軟妹子,但是又變不成軟妹子’的淡淡憂桑。
晚安詩一直選的這首,徐沐喬是有私心的。
高二時楚凜遠走,不知所蹤。第二周徐沐喬已經瀕臨崩潰,這時文藝委員好巧不巧地找上門來,要徐沐喬在文藝晚會上表演節目。
這項活動徐沐喬本來不必參加,因為她原本不是住校生。文藝晚會一般都是不能回家過節的住校生在班級辦的,就算可以回家也都出於義氣選擇留在學校,第二天回家再補過。徐沐喬作為剛搬進學校的新鮮人,根本不知道裏麵還有這些彎道。
“不想參加?看不起我們咯?”對方的語氣有點像開玩笑,但是處處透著陰陽怪氣。
“不是,我有事情——”從徐家大院被迫搬出來,又到處聯係不到阿凜,可想而知徐沐喬當時的精神狀態有多糟糕。
文藝委員無視了她蒼白的臉色,丟下一句必須參加否則後果不是她可以承擔的,冷笑一聲離開。
徐沐喬本是不以為然,在意識到室友開始孤立她時,終於開始坐立難安。
先是洗好的衣服掉到樓下,沒人提醒她,結果那件她最貴的也是最厚的羽絨服被別人撿走,連著幾天都穿著春秋的薄襖,很快就感冒了。
然後室友們吃飯都是三兩成群,隻有她一個人。有時候宿管通知物品擺放和違章電器排查之類,她恰好不在,結果被查到床上有電暖寶,寫了檢討貼在樓下大廳裏。
再然後,有一次她睡過了頭,其實也並不算晚,隻是室友們走得太早,最後走的那個人狀似無意地把她鎖在了寢室,結果就是錯過了一上午的課。
那些比如當麵說一些冷嘲熱諷的話,發小零食獨獨錯過她,踩著她的被子拿上鋪的東西,似乎都算是小兒科了。
……如此種種,不勝枚舉。
青春期的女孩子們要是想孤立一個人,智商和膽量都是無窮大的。
終於在晚會舉行的前天傍晚,徐沐喬不準備再這麽被動下去了。她們這樣的行為,就算她找老師告狀也沒用,因為大家的一致供詞肯定能勝過她自己的片麵之詞。
沒有突破口……直到有個室友心地比較善良,看不下去她這麽懵懵然被欺負,偷偷告訴她,文藝晚會必須參加已經成了這個班級的潛規則,沒人可以打破。要是打破,必須為之付出一定的代價。
嗬嗬,代價麽。徐沐喬是不屑屈服的,總覺得就算一個人躲起來哭,也比被她們看笑話好。
可是實在太難熬了,如果阿凜還在,全天下的人不理她也沒關係,反正全天下也沒幾個人認識她。
可是現在不同了。在那些人眼中,本來就是把她和楚凜當成青梅竹馬的一對的。現在竹馬走了,青梅枯了。她們本來的看熱鬧和可憐她的心態,都被徐沐喬的倔強刺激得轉變成了欺負的欲望。
人都走了你還這麽拽?你家都這樣了你還橫給誰看?
人心不古……徐沐喬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總之表情很難看。
如果是她走了就好了。一走了之之後,到一個新的環境,再怎麽丟人,也沒人認識她。
要不是爺爺,她早就走了。
被鎖在宿舍的胡思亂想的一上午,徐沐喬哭了一場之後,終於學會了向現實妥協。
文藝委員再見到她的時候,唇角暗暗勾起一抹得逞而得意的微笑。徐沐喬無暇分辨,隻是說,自己沒時間訓練了,可不可以報名詩朗誦。同時解釋了之前不參加的原因,是爺爺重病,她要回家照顧爺爺。
既然有台階,沒人不下。文藝委員理解地拍拍她的肩,好像真的寬宏大度地理解了一樣。
不過自那以後,室友倒是寬容了許多。明裏暗裏的針對一夜間消失不見,甚至有時候她還能得到一份辣條或者一片吐司。
其實徐沐喬沒有吃夜宵的習慣。就算吃,也都是健康的東西,蘋果啊牛奶啊之類。辣條……她不知道怎麽回事,吃一次就要吐一次的。可是太想融入寢室氛圍,她還是吃了下去,偷偷吞了一片胃藥。
夜裏她總是起夜,小衛生間和寢室是相連的,睡著了的室友都被小衛生間裏傳來的嘔吐聲吵醒,隨即皺起了眉。
不愧是嬌生慣養的小公主……是吃不得辣條這種玩意的。
徐沐喬自己也沒想到,在美國,懷著徐小忘的時候,一開始有些想吐,都是在超市買了辣條和梅子,才慢慢好起來的。人生際遇果然是種奇妙的東西。
徐沐喬當時在晚會上念的就是《獨白》。一個人的詩朗誦,並不寂寞,隻是有點孤單。她以為隻要有阿凜,自己永遠不會體會到這種難熬的心境,也不用管什麽班級和諧朋友關係,誰想到還是失算了。
詩的開頭她記得很清楚,其實仔細一回憶,每一句都能想起來。
“在剝蝕的廊柱下,在夢和虛無之間,你的名字的聲音穿插進我不眠的終點……”現在,這首詩成了徐小忘每日入睡前必聽的催眠詩。
徐沐喬並不擔心徐小忘會成為薄心寡情之人,或者被熏陶成一個後現代主義的詩作家。
她要擔心的是徐小忘似乎特別討女孩子歡心,而且這家夥不懂得拒絕。
每天家裏都能收到一大把巧克力……徐沐喬的心情很複雜,因為徐小忘吃巧克力吃得有點多,這樣對牙齒不好。
於是徐沐喬總是悄悄替他解決掉幾顆。直到發現徐小忘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