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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情生變,文浩吃醋

  “夜來雨橫與風狂,斷送西苑滿地香,曉來峰蝶空遊蕩,苦難尋紅錦妝,問東君歸計何忙?盡叫得鵑聲碎, 教人空斷腸……”


  寒雪殿內飄出一陣陣悠揚的琴歌之音,如青青楊柳搖擺在微風之中,那樣的輕柔綺麗,又如雪舞紛揚中的一枝紅梅,說不出的清寒高雅。


  文浩明黃色的身影斜臥在妃榻上,正一杯一杯的飲著清冽的冷酒,目光晦暗的盯著窗外的無盡幽黑,心不在焉。


  坐在他對麵的江燕,正在含情默默地演奏一闋《湘妃怨》,嬌豔的臉龐妝容精致如畫,一襲湘妃色的鮫綃紗裙勾勒出纖細的身段,髻邊垂下點點明珠流蘇,映得她膚光細潤,平添了幾分誘人的風情。


  一曲畢,江燕盈盈起身立與文浩跟前,望著他那冷傲如冰的峻顏,放下了往昔的清高之態,低斂娥眉,一臉期許:“夜深了,臣妾伺候皇上就寢吧!”


  文浩揉著昏沉的腦仁思量許久,忽地站起身,對她揮了揮手道:“你先跪安吧,朕還有折子要看,先走了!”


  江燕一聽,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目露哀怨的問道:“浩哥,你是不是很討厭燕子?”


  “怎會?”文浩醉眼掃過她淒哀美豔的麵容,又補充了句:“傻丫頭,別多想了,早些睡去,朕先去忙了!”|

  江燕嗤笑一聲,燭影下的她,灼灼其華,唇邊的笑意,卻冷如霜月:“還說不討厭,自打燕子嫁給浩哥以後,雖然您對燕子一直禮待有加,十分的看重,卻一直都不肯和燕子圓房,難道燕子的十分美貌加十分才情,不配侍奉君王嗎?”


  文浩見她此狀,不由輕聲一歎:“你若在宮裏過的不開心,朕改天就下旨把你送出宮去吧,你的十分美貌加十分才情,不該枯萎在冰冷的宮牆之內。”


  “浩哥,不要走好嗎?”江燕望著他那張冷絕冰寒的側臉,在難矜持下去,一把抱住了他,含淚傾訴:“浩哥,您就要了燕子吧,否則燕子空有妃嬪之銜,卻無妃嬪之實,將來在後宮如何立足?在眾位姐妹之間,又該如何自圓其說?”


  “朕和你的哥哥一起長大,是同生共死的交情,所以一直把你當成自家妹子看待的,你有什麽要求朕都會盡量滿足你,唯獨這一樣,朕做不到!”文浩用手慢慢掰開江燕糾纏在他腰間的雙臂,忍耐著一身流竄的暗火,奪門而去。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美人投懷送抱,含淚訴情,他豈會一點反映都沒有?


  但是他雖然醉了,心裏卻依舊清醒,自然,也沒忘記茗慎和白鵬飛私會的那一幕。


  花前亭下,名將美人,兩人互訴衷情,一個情不自禁的落淚,一個不顧禮教的撫拭,兩人在風光旖旎的菡萏湖中央,聊看一些不堪入目的風流圖韻……

  過分!


  當真是太過分了,當他是個死人嗎?


  他是那麽的愛她,恨不得將她奉若心頭珍寶,可她的心卻永遠那麽遙不可及,有時候明明擁她在懷,卻總覺得貼身的溫度暖不熱彼此冰冷的隔閡,每每想到此處,心都仿佛被尖銳的冰錐刺穿,酸酸澀澀地疼著。


  既然她讓他這樣痛苦,那他也絕不能讓她好過!

  這個念頭從文浩邪惡的心底萌生,迅速的滋長,於是他攜帶著一身的酒氣和滾滾怒濤,闖進了夜深人靜的昭陽殿。


  文浩退下了身邊跟著的人,獨自一人走進了奢華皓麗的寢宮內,隻見床榻旁坐著一個白衣墨發的人影,正在“呲拉呲拉”地撕著色彩香豔的春宮圖,圖紙如打破的斑斕琉璃,碎了一地,伴隨著那嚶嚶嚀嚀的綴泣之音。


  見此情形,文浩心中沉澱待發的怒意消減了不少,耐著脾氣問道:“是因為朕去了江貴嬪處而發脾氣,還是在惱今日白天,朕打攪了你和白鵬飛談詩論畫的雅致?”


  “古有妹喜撕帛,書有晴雯撕扇,難道我撕幾張破畫冊,皇上都心疼了不成?”茗慎唇角苦澀的上挑,他今夜會來,她驚喜萬分,可是他說的那些話,著實刺心,讓她忍不住的頂了回去。


  “你當真夠放肆的,看來朕平時太好性了,才把你慣的無法無天,什麽事都敢做了!”文浩沉聲怒道,臉上帶著一種茗慎從未見過的陰霾,頗有山雨欲來之勢。


  “我做什麽了?”茗慎轉頭望著他,忽的失笑,笑得既輕蔑又諷刺:“皇上該不會以為我和白鵬飛在大內私會,然後不顧廉恥的在光天化日之下,看那些淫亂不堪的東西吧?”


  文浩冷哼一聲,沉默不語,袖側的拳頭緊緊握起,骨節泛白!


  見他如此,茗慎便知自己已然猜中了他的心事,不由冷笑一聲,曼聲自嘲:“哎呦呦,皇上這是吃醋了嗎?可惜臣妾本就不是什麽三貞九烈的女子,坊間流傳的閑言碎語皇上又不是沒聽過說,慎妃之美,妖顏傾國,生性淫﹡蕩,狐媚禍主,不但勾引過兩代君王,還不顧廉恥的與外臣苟且.……”


  “夠了!給我閉嘴!”文浩氣的雙眼通紅,上前一把將她狠狠撈起,揚手“啪”的一聲狠狠扇上她的臉頰,這一巴掌極重,打地她整個身子都跌到了冰冷的地麵上,眼前金星直冒,耳邊亦是嗡嗡亂響,一縷鮮血也從她唇邊悄悄溢出。


  茗慎疼的身子微微顫抖,伏在地上半天都不起來,不禁慘然一笑,果然男人都是善變涼薄的產物,昔日芙蓉花,今日斷根草,一旦得到了,便不再珍惜了,可往昔那一夜夜的纏綿繾綣,如今又算什麽呢?


  “別讓我從你嘴裏,再聽見這種自輕自賤的話!”文浩的聲音隱含了無盡的失望與憤怒,一把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怒道:“你聽見了沒有?”


  見茗慎不語,他手勁用力,又問了一遍:“說話,聽見了沒?”


  茗慎隻覺得骨頭都快被他捏碎了,劇痛深入骨髓,不禁怒上心頭,赫然揚起印著鮮紅五指印的臉頰,慘笑道:“皇上不讓臣妾自輕自賤,可在你心裏,怕是早已把我看輕了,若你真的信我,又怎會質疑我的操守?”


  “你這烈性子,何時才能溫馴點?”文浩無奈苦澀的皺眉一歎,猛地吻住她猩紅的唇瓣。


  茗慎痛苦的閉上眼睛,任他予取予求,男人就是這樣,讓你嘴上得了便宜,就會從你的身上加倍討回,兩情相悅時,自然是柔情蜜意,風月無邊,若到翻臉時,那狠勁兒恨不能將對方給生生剝皮拆骨,吞吃入腹。


  一陣風雨驟停,茗慎委屈的縮在牆角,細細的嗚咽起來。


  被她哭得心煩意亂,文浩俯身對她伸出了手,沉聲道:“起來!”


  茗慎從膝蓋中抬起小臉,看著他的手,頓時猶如被受驚過度的小獸,睜著圓轉清澄的眼睛,警惕地瞪著他。


  “我說,你給我起來!”文浩皺眉命令道,臉上掛著幾分滿足之色,眼底則全是風起雲湧的怒意滾滾。


  “我不!”茗慎倔強且委屈的搖頭,下意識地將身子往後又縮了縮。


  她的舉動徹底激怒了文浩,於是他長臂一撈,將她給拽了起來,茗慎無聲抗議著,一路被他拉到了床榻上,以為他還要繼續,潮紅的臉上露出惶恐的怯意。


  文浩見她如此,不由勾起了薄唇,似笑非笑的問道:“學乖了沒?”


  茗慎羞憤的別過臉去,咬著牙忿忿不語。


  文浩嗬嗬一笑,得意的躺了下來,並且將她的身子強行抱在懷裏,揉著她的頭發,歎道:“你這性子,該拿你怎麽辦才好呢?”


  “皇上當我是什麽?不高興了任意打罵,高興便想隨便逗弄,若是如此,和阿貓阿狗,又有何區別?”茗慎貼在他溫熱寬厚的胸膛,含著無盡悲涼問道,此刻她已經是身心俱疲,無力再做任何掙紮了。


  文浩低頭吻了吻她紅腫的臉蛋,目露疼惜的問道:“還疼嗎?”


  “疼!”茗慎聲音顫抖,將他的手放在胸前,楚楚淌著淚道:“不過不是臉疼,而是心在疼!”


  文浩將頭埋進她纏綿的發絲裏,親吻著她纖長白雪的脖頸,喃喃自語道:“對不起,有時候我總是控製不住脾氣,也許我心裏相信你是清白的,但是我無法忍受白鵬飛看你的眼神,而且他在提督府還曾輕薄與你,總之,我看見他就來氣,恨不得把他給活剮了泄憤,所以看見你因他而落淚,就發瘋的嫉妒,看到他為你拭淚,就莫名的憤怒!”


  茗慎聞言,沉默了良久,輕輕歎息一聲,聲音暗啞的說道:“我與他本來是不打算再見麵的,他曾經有恩與我,此番進宮求見,又是為了給他姐姐請封而來,所以我才接見了他,至於那本春宮圖,那是我娘帶入宮,讓我用來討好你的。”


  文浩不由將茗慎抱的更緊了些,深深皺著眉頭,無奈道:“朕明日就下旨,封廢後白氏為孝貞皇後,讓她風風光光的合葬宣文帝墓穴,但是,從今往後,你不許再見白鵬飛!”


  “臣妾代死去的孝貞皇後謝皇上隆恩,也會謹遵皇上聖諭,從此再不見白鵬飛!”茗慎蒼白一笑,翻轉了身子脫離文浩溫熱的懷抱,含著滾燙的淚痕,緩緩陷入了疲累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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