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主金鑾,改朝換代
文浩卻將她又攬得更緊些,不由笑問:“知道朕為何寧願讓你淋雨,也要帶你一起進宮嗎?”
“難道是,皇上怕臣妾會跑掉不成?”茗慎忍不住攏了攏被雨水淋濕,粘膩在臉頰的一縷絲發,抬臉衝著文浩眨眼笑了笑。
“小東西,你竟敢揶揄朕。不怕朕晚上收拾你嗎?”文浩微沙且曖昧的聲音傳入茗慎耳中,好似數不盡的纏綿入骨。
緊接著,突然一口叼住那白膩晶瑩的小巧耳垂,細細的品嚐,甚至還,還惡意的輕咬咀嚼起來。
茗慎耳後霎時像遭了火燙一般,嬌嗔著轉回頭來,沒好氣道:“淨會拿這些葷話來壓派人,當心被大臣們聽見了,罵你是個昏君。”
“朕倒是很樂意效仿殷紂明皇之流,當個沉迷聲色的昏君,其實今日執意帶上你,也正是這個意思,朕就是要讓天下人都知道,你乃是朕寵在心尖上的女人,誰要是敢跟你過不去,就是跟朕過不去。”文浩滿臉得逞後的壞笑,聲音愈來愈低,漸如耳語,那暖暖的呼吸回旋在她耳下,輕飄飄的又癢又酥。
男人都是這樣,讓你嘴上占了便宜,就勢必會從其他地方討回。
文浩熾熱的薄唇緊緊壓迫在茗慎纖細的粉頸上,輾轉廝磨許久,遲遲不肯離去……
他們二人打情罵俏的一幕,跪在路邊的大臣是絕對看不真切的,可跟在他們身後的白鵬飛,慕容凡等人,可就不敢保證了。
隻見茗慎粉頸不斷擺動,兩眼更是水汪汪的,細微的汗洙正從額上冒出,可她卻無論如何,始終都擺脫不掉那滾燙火辣的酥麻碰觸,隻好羞難自抑的哀求道:“皇上,別這樣,這麽多人看著呢!”
文浩笑著放開了對她的糾纏,抬手攏了攏她耳後的濕發,看到那胭紅一片的肌膚上,掛著晶瑩的水珠,如玫瑰含著冷露一般動人心魄,忍不住又把唇貼上去吻了又吻,嘴裏還振振有詞的說:“那朕更要好好表演給他們看了。”
“你呀,真真是我命裏的天魔星。”茗慎嚶聲越發纏綿軟膩,話裏有著責備的色彩卻絲毫沒有責備的語氣,當真是一字百轉,宛若曲水春波,蕩漾在男兒心頭。
鶯聲燕語在層疊的雨裏喘息,那聲音如細小的蟲子一般慢慢鑽進了走在後麵的白鵬飛的耳中,當下他的心底彌漫起一絲酸酸的苦澀。
“老白,看什麽呢?黑著一臉臭臉。”慕容凡紫衣玉冠,打馬湊到了他旁邊,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恍然大悟一般,戲謔道:“怎麽,心裏不是滋味了?”
白鵬飛沒有接話,而是狠狠白了一眼他那張欠抽的俊臉,接著勒緊韁繩,掉轉馬頭,“駕”的一聲,跑到了隊伍的後麵。
他心不在焉的跟著隊伍前行,眼神卻一直怔怔的的望著文浩的背影,心中暗想:皇家最是無情種,他真的是慎兒可托付終身的良人嗎?
榮祿發現了他的異樣,打馬走到他旁邊,皺眉問道:“還在為你姐姐的事情擔心嗎?”
見白鵬飛不語,他以為自己猜中了,於是勸解道:“鵬飛,你姐姐福大命大,應該能化險為夷的,別太擔心了。就算她真……你一定要發奮圖強,別辜負了她對你的期盼,知道嗎?”
白鵬飛聽了,卻是慘淡一笑,抱拳道:“多謝納蘭大哥勸慰,可惜弟誌不在此,富貴名利不過是過眼雲煙,弟此生唯願能仗劍策馬映青山,亦不求聞達於諸候。”
“你這又是何苦?”榮祿搖頭輕歎,話裏透著濃濃的惋惜之意:“就憑你白家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看家本領,再度封侯拜將,光耀門楣是遲早的事情,你何必……”
“呦!這可就難說嘍。”蒙飛騎著棗紅色的馬,一臉淺笑的跟了上來,冷冷的嘲諷道:“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白國舅是宣文帝嫡親的小舅子,又是他的心腹,好像當年雙龍奪位之時,白家誓死效忠的對象是宣文帝吧?”
“隻可惜,白家押錯了寶,害的白皇後也慘遭不幸,生死未卜。”說話的,是尾隨蒙飛打馬而至的榮華。
他本就生的細皮嫩肉,唇紅齒白,一襲殷紅底團花的玉綢袍子,顯得他格外陰柔,眉梢掛著倨傲之色,搖頭道:“嘖嘖,這就做賠了夫人又折兵,又或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榮祿眉頭一皺,怒道:“榮華你給我閉嘴!有我在場,你有什麽資格說話?”
納蘭榮華毫不畏懼的一聲冷哼,反唇相譏:“你這個背叛家族罪人才要閉嘴。”
“你在說一句試試!”榮祿一把揪起他的衣領,目露凶狠之色,此刻隻要他手臂稍微一動,就能把他同父異母的弟弟,給摔下馬背。
他這個弟弟的性格優柔寡斷,以前即便有公主撐腰,也是不敢跟自己硬碰硬的,而且自己當家那幾年,這小子見了自己,那純粹跟老鼠見了貓一樣,而今自己不過一時虎落平陽,沒想到他就敢跟自己挺腰子了,若在不給他點下馬威,恐怕他日後更加猖狂起來。
白鵬飛察覺榮祿動了殺心,急忙攔下了他的動作,目光遊移到文浩的背影之上,淡笑道:“算了吧納蘭大哥,您是兄長,切莫失了風度惹人笑話,隻看令妹今日的情形,便知大哥飛黃騰達之時指日可待,何必爭一時之意氣呢?”
“所言極是。”榮祿略有不甘的甩開早已嚇傻了的榮華,瞪了他許久後,才與白鵬飛一前一後的策馬奔進了皇宮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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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夜已三更,被大雨洗滌過的皇宮,顯得寂靜陰森,到處都散發著死亡的氣息。
晶瑩透明的雨點,順著鴛鴦瓦,紅磚牆,蒼翠樹木滾落,就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源源不斷,綿綿不休,好似道不盡的淒淒慘慘,訴不完的悲悲戚戚。
青石路旁,石雕的鳳凰宮燈徐徐點亮,關雎宮的大門豁然洞開,裏麵傳來嗚嗚咽咽的哀戚之聲,那些沉浸在悲傷之中無法自拔的人們,根本沒有察覺,有一群隊伍正慢慢的朝這座輝煌的宮殿逼近。
為首的男人五官猶如刀刻斧劈般冷峻,眉宇間自有一股大氣和尊貴,在他肩頭厚重的貂裘下,穿著一襲明黃色的絳紗袍,隨著他閑庭信步的走來,金色絲線繡成的九條團龍在衣擺上顛簸浮動,徐徐如生,散發著萬裏河山般逼人的霸氣,彰顯出高不可攀的尊貴。
男人的大手,還牽著一隻柔弱無骨的小手,而這隻小手的主人披著一頭及腰的濕發,落落大方的跟在男人身後,清豔的素顏在茫茫煙雨中,更添了一層亦真亦幻的朦朧韻味,身披一件銀狐領的貂皮大氅,脖頸處有一圈雪白的狐毛護著脖頸,襯得俏臉愈發明豔動人。
宮人們見他們走來,自動分成兩排,垂首跪在一旁,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
文浩牽著茗慎走進靡麗的關雎宮寢殿,一股子血腥味摻雜著各種脂粉味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七八個身著豔麗宮裝的妃嬪正在圍著兩具屍體嚶嚶哭泣,淚水將臉上的粉漬脂痕汙作一團,好不淒慘。
當她們看見文浩等人進來後,幾個人都停止了哭泣,改用驚恐的眼神看著他們,甚至有兩個膽小的,直接嚇暈了過去。
唯有文軒的奶娘醇嬤嬤,仍舊坐泰然自若,不停的拍哄著懷著白鳳兮剛剛產下的女兒。
可無論怎麽哄,那孩子都好像有感應一般,張大小嘴哭的特別起勁,聲音漸漸地嘶啞而破碎,聽著越發讓人心疼。
旁邊橫陳兩個人的身體,文軒麵龐憔悴的靠著柱子半躺,一隻手死死攥著破損的桃花香囊垂在身側,另一隻手輕輕摟著白鳳兮的肩膀,而白鳳兮頭發淩亂,西湖絲絹寢衣上沾滿血漬,身下更是一大灘快要凝結的濃稠血液,像極了一副淒慘絕豔的血色鴛鴦圖,令看者心中一陣發疼。
突然,一道白影衝了上前,他將白鳳兮攬進自己的懷中,一個“姐”字未能出口,生生地梗塞在喉間,半晌,似是凝住了一般。
他什麽都沒有喊出來,隻是那麽絕望地望著她,似乎不願意相信眼前的事實,長姐如母,難道一直照顧他,疼愛他的姐姐,就這麽,隨風而逝了?
榮祿也走了過去,整個人跪在了血泊裏,雖然想極力忍住不哭,眼淚還是如紅豆一般直直滴落,融化在血跡裏。
“鳳兮,對不起,我來遲了。”榮祿緊緊握住白鳳兮的手,肩膀微微顫抖著,突然發現白鳳兮指頭微微動了一下,立馬脫口驚呼:“她沒死,她還沒有死,求皇上快傳禦醫,她還有救。”
白鵬飛一聽說姐姐還有救,便什麽忠孝節義都顧不得了,撲通一聲,重重跪在了文浩麵前。“末將求皇上救救我的姐姐。”
文浩瞥一眼旁邊的江楓,吩咐道:“你跟他們去吧,將白氏帶到偏殿去醫治。”
“謹遵聖諭!”
“臣叩謝主隆恩。”
“末將謝皇上恩典。”
三人叩首應道,命宮人抬著白鳳兮,前往偏殿救治,醇嬤嬤也抱著小公主跟著過去,借此機會,那群嬪妃們也假裝關心白鳳兮的樣子,跟著逃難似的前往偏殿。
茗慎看著這幫妃嬪,隻覺得她們實在冷漠的可恨,眼睜睜看著白鳳兮的生命在一點一點流失,都不知道伸出援手救助一下。
然而這時,一直在冷眼旁觀的固倫公主卻有些看不下去,原本妝容精致的臉上堆滿怒容,近乎氣急敗壞的說道:“皇上萬萬不可心存婦人之仁,皇二子文軒弑君篡位,執政四年來,行事心狠手辣,逼死太妃,奸﹡殺公主,殺戮忠臣,一味的驕奢淫逸,應當削其王爵,開除宗籍,將其屍體懸於午門外鞭屍示眾,在砍其頭顱,祭奠先帝在天之靈。而這個白氏是那賊子的皇後,亦應當逐出玉蝶,貶為庶人,殺之而後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