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言情女生>庶出奸妃> 051 俱往矣,帝後反目

051 俱往矣,帝後反目

  此刻的關雎宮,就隻剩下了白鳳兮和文軒兩人,空氣裏濃鬱的血腥氣味混合著汗水的酸味,讓人覺得窒息。


  “皇上,為什麽要將臣妾和孩子置於死地?是臣妾做錯了什麽?還是白家做錯了什麽?”白鳳兮臉色雪白的發問,滿臉皆是縱肆的淚痕,一雙緊緊攥著被麵的手心,因劇痛而盜出許多濕汗!

  “你倒挺能裝的。”文軒輕哼一聲,薄唇掛著一抹鄙夷不屑的譏笑:“真蠢,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


  白鳳兮痛得渾身無力,滾燙的淚在眼底翻騰不已,一字一字定定地道:“自古以來,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臣妾隻求皇上說明緣由,讓鳳兮死個明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文軒狹長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瞳孔透著妖冶陰冷的光。“你和納蘭榮祿苟且之事,打量朕不知道嗎?”


  “臣妾和榮祿苟且,難道那一晚不是.……”白鳳兮極度震驚地望住他,不敢置信的扭曲表情,最後高聲道:“不……不可能!那隻是一場夢境而已,隻是一場夢!”


  “少在這惺惺作態,其實朕當時就應該把你們這對奸夫淫*婦給淩遲處死的,不過念在你侍奉朕多年,故而給你留了顏麵,誰知你不知悔改,還想把這孽種生下來,朕豈能輕饒了你。”文軒語氣輕緩自得,嘴角含笑,眸中卻聚集濃濃的冷冽絕狠之色。


  “臣妾酒後失德,死而無怨,但孩子不一定就是他的,臣妾與皇上纏綿最多,半多應該是您的骨肉才對。”白鳳兮的柳眉不自覺地蹙起,思緒開始追溯過去。


  記得那天,她倒黴透了,喝了很多酒,又去大鬧了翊坤宮,之後挨了打,又被貶成貴人,身心俱傷的走在大雨……

  朦朧中,出現了一個身影將她抱回關雎宮,還用他那赤*裸滾燙的體溫,溫暖了她多日來,憔悴冰冷的心扉。


  可待她第二天醒來之後,關雎宮卻是空無一人,加上她宿醉未消,頭疼欲裂,故而,隻當是做了一場無痕的春夢,難道,那晚夢裏的人,竟然是納蘭榮祿。


  白鳳兮捂住小腹趴在床沿,眸中一閃而過心虛慌亂之色,櫻唇輕顫道:“臣妾酒後失德,死而無怨,但孩子不一定就是他的,我與皇上朝夕相對,多半應該是您的骨肉才對。”


  “不可能。”文軒嗤笑一聲,斬釘截鐵的否認。


  “皇上為何敢這般肯定?萬一您殺的是自己的骨肉,豈非要抱憾終生?”白鳳兮隻覺難產的疼痛感覺越來越厲害,五髒六腑都像是被什麽碾壓過一般,一時間,汗如雨下,淚如雨下。


  文軒俯身置於她身前,修長的指尖狠狠捏住她尖小的下巴,陰森森地笑了起來:“事到如今,朕也不妨實話告訴你,你性情驕縱跋扈,為人尖酸刻薄,根本不配孕育朕的骨肉,這些年來,朕每次臨幸你,都用桃花香避孕,所以,你懷的骨肉,根本不可能是朕的。”


  “原來,原來這麽多年了,皇上竟是這麽看臣妾的。”白鳳兮笑,笑容極盡淒慘,她痛,痛得渾身無力。


  汗濕的手心滿是滑膩的感覺,像是什麽東西正在從她手中溜走逝去一般,令她內心無比的恐怖不安。


  話剛說一半,小腹處又襲來一陣疼痛,她嘴裏胡亂地呻吟了幾聲,仰頭毫無畏懼的迎視文軒的目光,聲音仿佛是從齒縫間逼出去似的:“你當年娶我,是想離間白家和納蘭家的關係,你寵我,是因為白家的勢力和鵬飛對你的忠心,你明知我懷了榮祿的孩子,卻一直不殺我,恐怕是顧忌著鵬飛還有用,所以暫時沒有動我,如今你在我生產這天動手,你是想殺了我們母子泄憤,然後對外則宣稱我們母子是難產而死的,如今我總算全都明白了,好狠心的皇上啊!”


  “白鳳兮,你蠢了這麽多年,今天終於開竅了。不錯,朕就是這樣想的,這就是背叛朕的下場。” 文軒拍起單調清脆的掌聲,冷漠無情的譏笑。


  麵對這個曾經為自己連命都不要的傻女人,他的心中到底還是升起一絲惋惜之情,若非她與納蘭榮祿有染,他也絕不會無情至此,隻可惜,有些錯誤,一旦發生,終究是無法原諒。


  “稚子無辜,白家為你效力這麽多年,隻求你今日開恩,饒了這個孩子,臣妾願以死謝罪,平息你心中之憤。”白鳳兮強忍著身心的痛楚,五指彎曲泛白,幾乎要把那光滑綢麵給撕成粉碎。


  “你一定會死的,不過在你死之前,朕要剖開你的肚皮,讓你親眼看著你和納蘭榮祿的野種被千刀萬剮。”文軒懶散的笑著,故意拉長了語調,目光如尖刀般,似乎隨時能穿破白鳳高高鼓起的肚皮。


  他的話如同深夜閻羅殿傳出的聲音一般,讓白鳳兮身體明顯一僵,一股濃濃寒意由她腳底冒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竄到腦門,蔓延至全身的每個神經。


  她汗毛豎起,也怒從心生,忍不住的低喃了句:“軒,你瘋了……”


  “凡事都是有代價的,你既然敢做的出,就要承受得住。誰背叛朕,朕就讓她生不如死!”文軒眼裏閃過雪亮的恨意,轉頭望向雕花的窗欞。外麵正值大雨傾盆,雨打屋簷,發出嘩啦的聲響,將他那聲來自心靈深處痛苦沉悶的哀嚎,淹沒在大雨滂沱之中。


  白鳳兮弓起身體,痛得幾乎痙.攣,眼底淚光閃爍漣漣,連聲音也一下子變得悲戚起來。“自從你把慎貴妃送到睿營,你就已經瘋了,你若執意瘋狂下去,隻會眾叛親離,自取滅亡。軒,快醒醒吧,你已經快被仇恨和妒忌吞噬成魔鬼了。”


  “你這個賤人,憑什麽來指責朕,你這個淫婦,你有什麽資格對朕說教……”惡毒的話從文軒唇角溢出,緊接著,他兩手像鐵鉗一樣,狠狠掐住了白鳳兮的脖頸,恨不得一下子就折斷這根纖細的喉嚨。


  白鳳兮的臉色早已慘白,額上有豆大的汗珠滾落,似乎痛到了極致,周圍漸漸模糊,耳際一片嗡鳴,隻剩下了她沉重的喘息聲。


  她仰著頭,像一條缺水的錦鯉,痛苦的幹張著嘴,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肺部一片撕裂和窒息。


  眼前漸漸地昏暗,朦朧中,腦海緩緩地浮現出一張甜蜜如糖的笑臉,慢慢地和眼前這個冷漠如斯的嘴臉,重疊在了一起。


  往事,瞬間如湧浪般襲上心頭。


  如果,如果.……

  十六歲的那年不曾遇見他,那麽,白鳳兮的一生,或許就會是以另外一種庸常的方式上演,如同世間所有的女子一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相夫教子,冷暖自知。


  那年初春,她偏不像其他大家閨秀一樣,安分守己的呆在閨閣裏刺繡念書,而是帶著丫鬟,偷偷翻牆出府,去逛一年一度的花神節。


  十六歲的白鳳兮正值生命中最美好,最繁盛的年紀,倩影遊走在嬌豔欲滴的牡丹叢中,將這些正在枝頭爭春的姹紫嫣紅,壓得幾乎失了顏色。


  她揚起團扇撲蝴蝶,一路歡快的追到一棵翠柳旁,在她扶著柳樹微喘之際,猝不及防地遭遇了一雙似曾相識的眸子,原來旁邊有個修長身材,身穿鮮紅錦衣的男子,正在饒有興趣的注視著她。


  這個男人長的俊美絕倫,外表看起來好象放蕩不拘,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卻充滿了多情,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


  隻可惜,當年的花下初逢,化作了今日的怨懟冤家。


  “敢問姑娘芳名,在下他日一定登門造訪。”他深情地凝望著白鳳兮,薄唇漾著另人目眩的笑容,四周的馥鬱花香,令未經人事的少女驟然羞澀,在她轉身跑開的那一霎,唇畔不自覺地流出“白鳳”二字。


  轉眼之間,又是一年冬去春來,庭前的牡丹花如期綻放,而白鳳兮的臉上卻失去了往日的歡愉,腦海裏一直不肯忘記那天的偶然邂逅,三百六十五天裏的每一個午夜夢回,耳畔一直都有個溫潤如玉的聲音在說:“敢問姑娘芳名,在下他日一定登門造訪。”


  可是如今一年過去了,他始終沒來登門造訪,或許是他早就忘記了那匆匆的相逢,或許他沒有聽清自己含羞帶怯留下的名字,在或則,他是無心的一句戲言,而自己卻當了真。


  白鳳兮的心裏幻想出無數個猜測,就在她以為他在也不會出現在她生命裏的時候,就在納蘭家已經把結婚庚帖都送過來的時候,他確鬼使神差的出現了。


  而且是攜著三媒六聘而來,此刻白鳳兮才知道,原來她朝思慕想的男人,叫呼延覺羅﹡文軒,是當今皇帝的二皇子,人稱風流倜儻的端親王。


  本以為終於可以達成所願,嫁給自己心儀男子的為妻,沒想到卻遭來了父親和弟弟的強烈反對。


  爹爹說此人絕非善類,心懷不軌。


  弟弟說他絕對不是可以托付終身的良人,勸她打消嫁進王府為妾的念頭。


  那一刻,白兮鳳的心淩亂了,她不知該如何去選擇,她也不知他是真心?還是假意?


  又一年的花神節很快到了,白鳳兮漫無目的地遊走在與他花外偶遇,柳下初逢的地方。


  驚訝的看見,他居然在也在這裏,仿佛約好了一般,他難道也是難忘那一天的相逢,才流連至此的嗎?

  “鳳兮。”文軒一把將她摟進懷中,聲音裏有難以抑製的驚喜:“我就知道,你心裏是有我的。”


  如此率真情切,毫無唐突倉促之感——他,原來心裏是有自己的,原來,他並非父親和弟弟口中說的那種陰險之輩。


  一瞬間,白鳳兮的靈魂徒然出竅,隻見他將腰間的一把純金打造的匕首放在她手心,對她笑道:“吾對汝之心,堪比金堅,倘若鳳兮還不相信,就拿著這把匕首,將我的心剖出來看看。”


  白鳳兮臉上的笑意便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臉驚訝——他竟然知道她的困惑,他果真是一個聞弦歌而知雅意的如意郎君。


  初春是適合感情發芽的季節,或許是因為絲絲春寒使得人們對溫暖和愛格外的敏感和向往,白鳳兮的心就像沐浴在陽光中的新芽,在春風中怯懦而執著地舒展開來。


  她知道今天後的自己,將不再與往日相同。


  白鳳兮許自幼聰穎貌美,且能歌散舞,也算是達官顯貴們津津樂道的一個小才女,而今卻為了要嫁進端王府為妾,不惜一哭二鬧三上吊,用盡了手段……


  在她堅持不懈得幾翻折騰之後,白家和納蘭家終於撕毀婚約,白鳳兮如願的嫁進了端王府為側妃。


  她若早知道會是今日的結局,當初是否還會義無反顧的嫁給這個男人呢?


  思緒回來,白鳳兮唇角浮起一線苦笑,眼中某種情愫一閃而過,接著演變成一抹煞氣。


  她突然拽下脖子上貼身肉藏的赤金匕首,隻聽“撲哧”一聲,鮮血四濺,匕首就這樣被她義無反顧地插進文軒的胸膛,就像當年她甘心情願為他去死一樣的不顧一切。


  “呃……”文軒踉蹌的後退兩步,身體貼靠在堅硬的梁柱,緩緩滑落在地。


  冷漠的俊顏因疼痛而扭曲,很燙很刺痛,在那個劃口的邊緣,皮膚似乎在迅速地融化,他很想聲嘶力竭的吼出來,最終那吼聲掩埋在了疼痛之中。


  鮮紅的血液沿著匕首處湧出,淅淅瀝瀝的順著身體往下流淌,滴滴答答的灑在烏金地磚上,濺起無數血花,蔓延至四周,匯成一條條破碎的紋路四處橫流,就像那酒盞上故意做舊的裂紋一樣,書寫著他尊貴寂寥的一生!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