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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 雷雨夜,血流關雎

  姑蘇寒視線焦凝在文軒笑眯眯,但笑意半分不抵達眼底的臉上,顫動著嘴唇想說些什麽,卻被他搶先開了口。


  “嶽父快起,雨冷地涼,您都一大把年紀的人了,要好好保重身子才是。”說完,文軒便俯身扶住姑蘇寒的胳膊,語氣似是摻雜了濃濃的關切,讓外人看來,還真像個賢德的明君典範。


  姑蘇寒微微錯愕了一下,隨之熱紅了眼圈,顫抖的手緊抓起文軒明黃的衣袖,目中流露出乞求焦灼之色:“老臣已經是半隻腳邁進棺材的人了,死不足惜,但漪蘭是老臣的老來女,也是姑蘇家唯一的一顆掌上明珠,如今她身染惡疾,隻求皇上能開恩,讓老臣見蘭妃娘娘一麵。”


  “好,好,朕讓你見。”文軒半哄著將姑蘇寒搖搖晃晃的老軀攙扶起來,可他畢竟跪的時間太長,起身到一半,便又跌了下去。


  西林坤連忙快步上前扶住,李玉立即命人抬來了軟轎,將他扶著坐了上去。


  眼看轎輦要被抬走,姑蘇寒忽的攥住了文軒的手。


  文軒則輕拍著他的手背,眼底笑意蕩漾,溫聲道:“嶽父大人淋了雨,還是先回班房梳洗休息,朕會命禦醫去給您包紮傷口。至於您老相見蘭妃一事,朕既然答應了就不會更改,其實莫要怪朕攔著不讓你們父女相見,要知道漪蘭病重,根本見不得一絲風寒,這幾日又陰雨綿綿,朕實在怕她病情加重,不過嶽父執意要見,不如就等過幾天風和日麗了在見吧。”


  “謝皇上恩典,皇上如此愛惜蘭妃娘娘,是我們姑蘇家的三生修來的福氣。”姑蘇寒覺得他說的入情入理,感動的流下淚來,本欲起身叩謝,去被文軒按了下去。


  文軒和西林坤交換了個眼神,西林坤不冷不熱的幫襯道:“國丈大人還是趕緊讓禦醫看看吧,您淋了這麽久的雨,可別傷寒了才是。”


  “說的對.”文軒認同的點了點頭,又道:”那你趕緊送國丈大人去班房修養吧,朕就不過去了,合歡殿的人過來報喜,燕妃早產,剛剛為朕誕下了一位小皇子,朕得趕緊過去瞧瞧。你記得讓禦醫開幾副驅寒的藥物,給國丈大人帶回去。”


  “遵命!”西林坤幹脆的應了一聲,帶著人往班房走去。一路上他眉眼間盡是掩不住的得意,剛得知妹子生了位皇子,看來西林家的前景將會如日中天,一片光明.

  文軒的明黃色儀仗沿著宮牆迤邐而行,靴聲整齊而有節奏,踏著嘩啦啦的大雨往合歡殿走去。


  李玉跟在文軒旁邊,心裏好奇之極,於是屏退了左右,壓低了聲音,有些訝然的問:“皇上,蘭妃娘娘已經……您為何還要答應姑蘇大人。”


  文軒斜歪在肩輿上,微眯了雙眼,淺笑。“不答應他行嗎?這老東西要跟朕玩尋死覓活這一套,若他真有個什麽閃失,那些文臣言官豈不翻了天。”


  他說完,笑容越來越冷,像一朵霜花凍僵在了嘴角,狠聲咒道:“文官最是惡心,仗著肚子裏有幾滴墨水,成天不幹正事,隻會興風作浪。”


  “不過是一時的書生意氣,還不是被皇上您幾句話就給勸回去了。”李玉諂諂一笑,而後臉上又泛起了難色。“不過……奴才擔心過幾日……”


  文軒嗤笑一聲,歪頭附在他耳旁,輕聲道:“讓個不用你操心,朕早就訓練了一個神態舉止,聲音言行和蘭妃極為相似的女子,到時候隔著珠簾,絕對能過魚目混珠過去。”


  李玉聽完,緊張的神色鬆垮下來,笑著打趣兒道:“原來一切都在皇上的運籌帷幄之中,倒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了。”


  文軒聞言,哈哈大笑起來,就在此時,一個穿著青色宮裝的女子,從夾道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撲通一聲跪在了聖駕跟前。


  李玉走上前,扯著嗓子問道:“你是何人?竟敢攔截聖駕,不要命了!”


  “回稟皇上,奴才關雎宮掌事宮女青鸞,皇後娘娘即將臨盆,禦醫說是隻能保一個了,請皇上立即移駕關雎宮,若是晚了,隻怕娘娘和皇子不保。”青鸞瑟瑟發抖的跪在雨中,像一根被暴雨摧殘的蘆葦,她是白鳳兮的陪嫁丫鬟,自是為了主子忠心耿耿,萬死不辭。


  “擺駕關雎宮!” 文軒揚唇淡淡一笑,似嘲諷,似陰毒,更似是期待已久,要看精彩演出的樣子。


  他到要看看這個口口聲聲說深愛自己,卻背著自己跟別人苟且生子的賤人,還有何話說?


  總於等到了該攤牌的這一刻,雖然比預算的來的早了一點,不過沒關係,因為這根刺,在他心裏紮的實在太久了,也該拔出來了。


  暴雨就像天塌了似的,鋪天蓋地從空中傾瀉下來, 重重打在關雎宮的琉璃瓦上,辟叭有聲。


  怒卷風濤,似乎想把這座金碧輝煌的殿宇摧毀才罷休。


  殿外風雨鶴唳,殿內更是忙成了一團亂麻,一聲比一聲淒厲的慘痛叫聲從雕花的朱窗傳出,像利劍一般,生生戳這雷雨交加的黑夜。


  殿門前四下裏蔓延著積水,被雨水無情的擊打落地的殘花,就像無根的浮萍般在水麵無奈的左右搖擺。


  有一陣齊刷刷的腳步聲,踏水而過,那些可憐的落紅,終究被踩爛在汙水裏,滲出像血一樣的顏色。


  “啊……啊……”白鳳兮痛的臉色發白,雙手死死絞著鴛鴦錦被,幾乎使盡了全身的力氣,恨不得將厚厚的被子穿透。


  接生嬤嬤卻似乎嫌她用力不夠,抬袖抹了把臉上如雨的熱汗,加油道:“娘娘,您用力啊,再用點力……”


  白鳳兮臉色漿出許多汗水,拚命搖著頭嘶啞著道:“痛……啊,皇上,好痛啊,本宮要見皇上……”


  接生嬤嬤見她幾乎血蹦,早已嚇的六神無主,隻是哆哆嗦嗦的伏在床邊不停地替她擦汗打氣。


  窗外一道霹靂劃破長空,伴著幾聲轟隆隆的雷鳴,殿門“吱呀”打開,青鸞箭一般穿到了白鳳兮跟前,喉嚨含哭腔道:“皇後娘娘,皇上來了,皇上來看您了。”


  白鳳兮聞聲睜開了眼,怔怔地凝望著從肆虐的大雨裏,姍姍來遲的文軒,風鼓起了他繡著金龍的明黃色衣袖,又一記霹靂閃過,照亮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他此刻的神色極度恐怖,斯文俊逸的臉上,完全沒有一絲表情,仿若是陰司裏爬出來索命複仇的惡鬼.

  冰冷如利刃的鋒芒從他桃花眼裏射出,劃過眼前幾個人,眾人頓時有如置身冰窖般,紛紛匍匐在地高呼萬歲。


  文軒卻沒有說話,而是一步一步走到了白鳳兮的床前,饒是夫妻多年,她也從未見過他露出過這樣的表情,心中有一股不好的感覺油然而生,身子情不自禁地打起了寒顫。


  禦醫們跪在屏風外頭,為首那個垂頭喪氣道:“啟稟皇上,皇後娘娘恐怕即將血崩,皇後和皇子,隻能保住一個,還請皇上示下。”


  “隻能保一個?那怎麽行呢?”文軒坐在了白鳳兮榻前,隨意的把玩著她汗水濕透的長發,眼角溢出一道寒霜般冷冽,嘲諷的冷笑:“你們都下去吧,朕的皇後娘娘福大命大,一定能自己生下皇子,母子均安的。”


  “皇上您想讓臣妾……”‘死’字沒從白鳳兮哆嗦唇畔溢出,死死噎在喉嚨.

  她極度震驚的瞪著著文軒,痛得心肺都似被一雙無情的手撕裂掰開。


  在場的其他人皆事不敢置信的扭曲表情,有膽小的手開始不受控住的顫抖,到不是為了皇後娘娘感到悲哀,而是皇上此刻要弄死皇後,而他們這些在場的人,肯定會被殺人滅口的。


  接生嬤嬤嚇的臉色慘白,哭喪著臉對著文軒道:“皇上萬萬不可呀,這樣娘娘會血崩而死,小皇子也會胎死腹中的,不如保小皇子吧。”嬤嬤心想,虎毒不食子,到時候保下了小皇子,那麽就可以對外宣稱皇後娘娘是難產而死的,她們或許會免遭滅口之禍。


  青鸞見狀心頭一悚,慌忙跪下磕了個頭,眼淚霹靂啪啦往下掉。 “奴才鬥膽求求皇上,保我家娘娘一命吧,您就是不看在皇後娘娘這麽多年對您一往而深的份上,也看在我家白二爺立下的許多汗馬功勞的份上……”


  聽青鸞把白鵬飛給抬了出來,文軒更是不耐,擺手示意不想聽她再說下去,轉頭吩咐道:“李玉,把在場的人都帶到火場,做的幹淨點。”


  “謹遵聖諭!”李玉聽從吩咐,對周圍的太監揚了揚臉,太監們紛紛抽出袖口裏藏著的匕首抵著那些禦醫的脖子,押著青鸞和接生嬤嬤,離開了關雎宮。


  他們知道的太多了,注定不能活。


  萬馬奔騰般的大雨似是鞭子一樣,狠命的往青鸞孱弱的身軀上抽打,她仿佛禁不住似的,整個人突然跌進了雨水裏,濺起一片泥濘在臉上。


  李玉俯下身,從袖口掏出一抹方帕,拭擦著她臉上的汙漬,哀聲歎氣道:“咱家沒記錯的話,青鸞姑娘才二十出頭吧,結果攤上了白鳳兮這麽個倒黴的主,反倒連累了你清清白白的一條性命,可惜啊,可惜了!”


  青鸞是中宮皇後的陪嫁侍女,在宮中奴憑主貴,身份自是高人一等,而這個青鸞卻不似白鳳兮跋扈張揚,而是待人接物,溫潤隨和,在宮中打下了一片不錯的人緣。


  她平時受白鳳兮的命令去賄賂李玉,二人之間自然交道不淺。


  她像溺水的人想要抓住浮木一般,蔥蔥玉指緊抓著李玉的手,痛哭哀求道:“李公公,青鸞怕死,青鸞還年輕,還沒有活夠呢,憑什麽要給白鳳兮那樣的賤人白白連累,求求李公公看在昔日關雎宮孝敬您的份上,給青鸞指一條生路……”


  “青鸞姑娘,聖意難為,咱家一個奴才,實在幫不了你呀。”李玉麵露為難,解下身上的蓑衣兜在了她纖弱的肩頭,歎息道:“來人啊,給青鸞姑娘撐把傘,扶著青鸞姑娘好走。


  “李公公,李公公,您若肯放青鸞一條生路,青鸞一定為奴為婢,結草銜環的報答您今日的饒命之恩……”青鸞被兩名太監扶著拖進火場,一步三回首,仿佛絲毫不知道絕望一般哀求著。


  那些太監雖然說是奉命扶著,但麵對一個將死之人,不帶任何憐香惜玉之說,強行架著她的胳膊,將她帶進了火場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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