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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香桃瘦,骨不禁摧

  就在二人不知該如何相對的尷尬時刻,首領太監李玉急匆匆的闖了進來,跪地微微喘著氣稟告道:“啟稟皇上,鹹福宮的貴太妃娘娘……歿了!”


  茗慎聽完直接眼前一黑,昏厥了過去,幸好文軒急忙將她扶住,這才沒有使她摔在地上。


  他擔憂如焚的把她橫抱在懷,對著一幹奴才們急聲喝道:“還愣著幹什麽?趕快宣禦醫啊,要是慎妃有什麽三長兩短,朕拿你們整個翊坤宮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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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茗慎從昏迷中蘇醒過來時,已經是三天以後的事情,從秋桂嘴裏得知,貴太妃是以銀簪自盡而亡,但對外界則宣稱是病發身亡。


  由於茗慎剛剛探望過她,她就蹊蹺而死,所以私下底都紛紛揣測是茗慎為了報昔日的折辱之仇,將其暗殺。


  妃子自戕是不能入葬妃陵的,更有惠太後從中落井下石,使得文軒不得不將她玉蝶除名,貶為庶人,並把她遺留世間的骸骨丟到了火場焚化,等同挫骨揚灰。


  茗慎聽完始末原尾,內心一陣唏噓,這位生前榮極一時的貴妃,前一刻還是三千寵愛在一身,仿若那高掛夜空的一顆璀璨星辰,下一刻卻已經衰退了所以華光直直跌墜,落得一個屍骨無存的悲慘下場,就連烈火烹油般轟轟烈烈的納蘭一族,也受到了此事的牽連,被新皇將罪責難,但凡在朝為官者,削爵霸權罰俸無數,恩寵大不如前。


  即便是茗慎孕中生疾,文軒依舊沒有踏足過翊坤宮一步,倒也不全是近鄉情更怯的情懷,而是他心裏有愧,無顏麵對茗慎,故而夜夜留宿在寒雪殿,致使南宮雪,漸漸成了後宮怨恨嫉妒的終集所在。


  十五月圓之夜,本該是皇上臨幸中宮的日子,但文軒卻依舊翻了南宮雪的綠頭牌,這連續半個月的夜夜恩寵,勢頭儼然已經越過了白鳳兮和茗慎這兩位昔日的寵妃,如今連專屬皇後的夜晚都搶了去,不僅僅羨煞了後宮諸人的眼球,更算是挑戰了中宮的威嚴,招來流言詛咒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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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漸漸暗了下來,寒雪殿裏的宮燈華盞徐徐點亮,暈染了滿室昏黃。


  首領太監李玉,穿著鮮豔的太監服大搖大擺進殿,一把勾了把南宮雪的下顎,尖聲諷笑道:“雪貴嬪,奴才在這兒恭喜您了,今兒皇上又翻了您的綠頭牌,嘖嘖,這等恩寵,眼瞅著要越過翊坤宮那一位了,您還是趕緊準備著接駕侍寢吧……”


  “侍寢……”南宮雪難堪的別過頭去,唇齒開始不受控製打顫,那雙嫵媚動人的杏核眼裏,鑽出了絲絲恐懼之色。


  李玉毫不顧及她的神態,轉身頤指氣使的對眾宮人們吩咐道:“你們全部退下,這兒從這一刻起,用不著你們侍候了,還是那句老話,誰要是敢不長眼色的闖了進來,打擾了皇上和雪貴嬪娘娘的好事——殺無赦!”


  寒香殿的宮人聽見吩咐,紛紛立馬退到殿外,雖然不知道為何每次皇上臨幸貴嬪都不許人進殿伺候,但是這些老油條們卻也不敢好奇,因為都明白窺探了這裏麵的貓膩後,絕對會被滅口,所以是有多遠就躲多遠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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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妃色羅帳垂下金絡流蘇,錦天繡地,寢殿充斥著濃鬱的奢靡馨香。


  文軒半敞著水紅色的綢衫,斜臥於床榻之上,以手支頭,閉目養神,荔枝紅的燭光在他冰魄凝滑般的胸肌上流淌,散發出玉樣清透的冷意。


  而帳榻下方,正跪著赤身散發的南宮雪,她膝蓋下麵是粗重的鐵鏈條條,膝蓋上烏青潰爛,正是長期跪鐵鏈造成;兩手高舉著龍鳳花燭杵在半空,即便是胳膊早已酸痛難當,卻仍不敢將手放下。


  “啊!”一大滴滾燙的燭油順著她雪白纖細的胳膊,緩緩滑向紅腫的手背,燙的她忍不住嬌嚀一聲,杏眼內霎時蓄滿淚水,一顆顆愴然難禁地滾落下來。


  文軒見狀,起身輕輕貼近,不動聲色的臉上掛著惡意的興奮。


  此刻他與她咫尺相覷,抬手勾住她的下顎,如貓戲鼠的問道:“疼麽?”


  南宮雪受寵若驚,望著眼前這張冷玉般斯文俊雅的麵孔,淚眼迷蒙:“皇上,就此放過奴婢吧!”


  “怎麽?”文軒嗤地一笑,反問的口氣帶著濃濃的威脅:“貴嬪不願意伺候朕了?”


  南宮雪聞言,頓時麵如新雪一般慘白,連連搖頭否認:“不是……不是……奴婢卑賤之軀,能夠伺候皇上,已經是天大的榮幸,又豈敢不願意!”


  “哦?”文軒的唇角微微上翹,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你為何要求朕放了你呢?”


  南宮雪身子顫顫巍巍的開始發抖,手中高舉的燭火飄搖不定,映著她布滿冷汗的容顏,竟是那麽的香桃骨瘦,不勝摧殘,隻聽她嬌怯怯的啼哭道:

  “奴婢自問嫁給皇上之後,事事謹小慎微,處處規行矩步,實在不知,到底哪裏做錯了事,竟讓您厭棄至此?自打新婚之夜那天開始,每一次的臨幸都是您的幌子,您從來都沒有碰過奴婢……從來沒有!”


  南宮雪越說越激動,這一年多的屈辱與疼痛一一浮現眼前,遙想當年的她,是如同孔雀一般驕傲迷人的大美人,有無數王公貴族的公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如今卻淪落到了如此卑賤下流的地步,頓時胸口堆積滿滿的怨氣恨意一一迸發。


  隻見她突然站起了身子,砸滅了手中的龍鳳花燭,指著文軒痛哭不止。


  “皇上表麵上愛我,寵我,隻不過是為了讓後宮裏的女人恨我,妒我罷了,一旦到了沒人的時候,我就在不能是您的妃子了,而是一個奴婢,如蒲柳一般低賤的奴婢,遙想當年,我雖是以侍妾之身嫁進端親王府的,但好歹也是貴族門戶裏走出來的公府千金,正統的嫡出,敢問皇上,因何要這般作踐於我,一味的欺辱折磨!”


  “想不到朕的雪貴嬪久經雕琢,身上還是保留了當年的那股傲慢的心氣兒!”文軒懶懶地坐回床榻,目中的冷笑堪比晚冬裏的春情還要涼薄:“你真想知道朕為什麽會這樣對你嗎?”


  “懇求皇上告訴奴婢,奴婢哪裏做錯了,奴婢一定改!”南宮雪跪行到了床榻前,握住文軒修長的手祈求道。


  “好吧,今晚朕心情甚好,不妨就賞你個明白!”文軒嫌惡地甩開了她的碰觸,從攢金軟枕下取出了一方絲怕,邊拭著手,邊冷笑道:“南宮雪,朕記得你曾經說過,寧願給和碩睿親王當侍妾,也不願做朕的側妃,隻可惜,你是先帝爺賜給朕的女人,所以朕不能如你所願,送你去睿親王府當侍妾了,不過朕會盡量滿足你的另一個要求,不會把你當做真正的妃子對待,因為這些都是你自己求來的,朕這樣做,也是為了成全你的心願啊!”


  南宮雪聽完,麵色驚駭慘白,連忙磕頭求饒道:“皇上恕罪,當年奴婢隻是為了逞一時口快而已,奴婢是有口無心的,您就念在奴婢年少無知的份上,寬宥了奴婢吧”


  文軒嗤笑一聲,扔下輕飄飄的絲帕,嘲弄道:“朕當然知道你隻是有口無心,否則,你以為你會活到現在?”


  “皇上,奴婢知道錯了,當初不該見高踩低,不該虛榮勢力,這些都是奴婢的錯,可是自從奴婢嫁給了皇上,奴婢的心中就有皇上一人啊,求皇上不要在折磨奴婢了,奴婢願意全心全意的伺候您。”南宮雪皙白的身軀跪爬上前,一把抱住了文軒的腿,喉嚨裏發出似嗚咽又似恐慌的聲音。


  “憑你?”


  “也配?”


  文軒散漫的欣賞著她白嫩鮮活的軀體,眼底全是薄薄冰屑般的笑意:“既然你已得知了真相,那朕就幹脆全告訴你算了,其實從朕把你迎進門那一天起,壓根沒打算把你當自己的妻妾看待,如今人前朕可是給足了貴嬪和你們南宮一家的體麵,可是人後,你隻配當一個低賤的奴婢,而且還是一個朕永遠都不會去碰的奴婢!你若承受不了大可以去自尋短見,妃嬪自戕是大罪,你看看貴太妃的死就知道了,可是一下子就連累了整個納蘭一族,倘若你想南宮一家都給你陪葬的話,現在就可以一死了知,朕絕不攔你!”


  “為什麽?皇上為什麽不一刀殺了我,您這樣對我,簡直生不如死啊!”南宮雪頓時失了所有心氣,癱坐在地仰頭問道,源源不斷的淚水自一雙紅腫的杏眼流出,瀝瀝洗刷著她如死人一般僵白的麵容!


  “朕就是讓你生不如死,在朕還沒玩夠之前,還是舍不得殺你的,好了,朕乏了,你且好好跪著吧,不到天亮,不許起來。”文軒薄唇浮起一絲淡淡的諷笑,翻過身子沉沉的睡了過去,南宮雪重新跪在了鐵鏈上,一夜間,抽泣之聲不止!

  ———


  次夜,文軒再次翻了南宮雪的綠頭牌,在外人看來,雪貴嬪專房之寵,扶搖直上指日可待,因此在前朝,南宮一家的人愈發目中無人起來,招來口舌是非無數。


  而後宮內的南宮雪,本就身處風口浪尖,又突然一改昔日的小心翼翼之態,處處與人鬧出不快,直恨的後宮嬪妃,巴不得把她立刻剝皮抽筋。


  反倒是茗慎這邊,顯得太過平靜,安之若飴的呆在翊坤宮養胎,並沒有因為納蘭一族全體被問罪的事情,而去找文軒哭鬧求情。


  ——


  清冷的月輝隨著絲絲涼風從窗欞潛入,吹得茗慎一頭散落的青絲纏綿淩亂的飛起,沙沙掠過紙張,隻見她披著一領蔥白色薄氅,伏在書案上就著燈,認真的抄寫著《往生咒》。


  靈犀身穿翠綠欲滴的魚尾紗裙,伺候在側研磨,眼看燈頭的燭火都要燒沒了,也因為困倦而懶得動彈,豆大的光亮隨風搖曳,光影閃爍,照得茗慎一臉明滅不定。


  她凝望著窗外的一輪皎月,陷入了深思,銀亮的月輪中不時變幻出文浩麵孔的輪廓,有正在衝她曖昧淺笑的,也有怒發衝冠,質問她為何殺死了他的父皇和母妃的.……

  茗慎悚然回神,哀歎一聲,攬袖提筆,飽蘸濃墨,徐徐在桃花箋上寫下一行顏體小字:“不愛宮牆柳,隻因前緣誤,花開花落自有時,總賴東君主, 去也無從去,住也如何住, 若得江上泛扁舟,妾願隨君往。”


  “娘娘的筆力愈發好了!”靈犀勉強撐起精神笑道,語調盡顯阿諛奉承。


  “好一陣子沒動筆了,都生疏了,本宮看著,倒不如從前了。”茗慎自嘲一笑,順手把紙箋放到燭火上燃燒起來。


  片刻的功夫,墨跡芬芳的紙箋便凋謝成化作黑乎乎的片片灰燼,隻剩下暗火明滅,如同人心難測。


  “呀,好好的燒了它做什麽?您如今有著身子,最是聞不得煙熏火燎的!”


  靈犀忙放下手中的徽墨,取下腋下的蠶絲娟帕拭擦著書案,忍不住咕噥嘴道:“娘娘懷著身子不宜熬夜太晚,容如今夜深了,您還是早些就寢吧,否則就算您受不得住,您肚子裏的‘長皇子’也吃不消啊!”


  “你困了就先回房休息吧,這兒不用是伺候了,本宮想自己靜一會!”茗慎毫無倦意,玉手隔著身上輕若鴻羽的鮫綃衣料,緩緩撫著凸起的肚皮,感受裏麵鏗鏘有力的亂動的鮮活生命,黯然失笑!


  靈犀隻以為她是在因為漸漸失寵而傷神煩心,便按捺下了湧上頭的困意,走過去為茗慎捏起了肩膀來。“娘娘如今有孕在身,不方便侍寢,所以皇上不來咱們翊坤宮也是情理之中事,您又何必枉自傷懷呢?”


  靈犀說話間,兩手也不閑著,輕柔有度的在茗慎雙肩捏動,就如同她的聲音一般,分寸把握的剛剛好:“奴才聽宮裏的老人說,以前宮裏的娘娘們懷孕時,都會把自己身邊最親最近的那個人獻給皇上,這樣一來,恩寵就會不曾間斷,君心也不易流失它處!”


  “所以呢?是不是本宮也該在翊坤宮裏好好挑出個姿色出眾的心腹,然後送她去伺候皇?” 茗慎眼角逝過一絲慍怒,其實她當然看得出來靈犀的那點小心思,可皇上擺明了隻是在耍她,如果真的把她送給了皇上,那才是真正的坑害她!

  靈犀一聽茗慎應下,高興的渾然連好話歹話都分不清了,難以抑製心底的喜悅之情,笑盈滿麵道:“娘娘您能這樣想最好了,隻可惜咱們翊坤宮中能算的上親近的人太少,綠珠綠翹她倆畢竟是外人,秋桂姑姑又顯得年老色衰,彩鳳姐姐雖然俏麗可人,奈何太過衝動,不大頂事……”


  “本宮瞧著你倒不錯!”茗慎搶過她的話,揶揄輕笑道:“滿搦宮腰纖細,年紀方當笄歲,如此清麗動人,想來皇上一定喜歡,更重要的是,本宮可是把你當自家姐妹看待的!”


  聞言,靈犀臉色登時笑開了花,歡喜的連連叩首謝恩:“多謝娘娘抬舉奴才.奴才就算以後封嬪封妃,當了一宮主位,也定不敢忘本,依舊為奴為婢的侍候娘娘,報答您今日的提攜舉薦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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