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三路告急
鮑超送來加急文函要我立即出兵抄截多隆阿的後路,但我卻為此陷入了猶豫,多鮑之戰開打了三四天,整個戰局可謂一日三變,昨天還是多隆阿占上風,此刻鮑超又宣稱將要反攻。我心裏清楚隻要我城殿軍隊加入,整個鄂北的局勢就會立即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不敢輕易下令了,立即傳喚周竹岐趙烈文還有王闓運等人進入公署進行商討,為了提升工作效率,我決定在城王府的側院設置處理緊急軍務的工作室,由這些謀士們留宿值班。為此,我還派人從對街的酒樓運來了一批家具。工作室成立後我給它起了個響亮的名字——城王府統戰部。
我的原計劃是坐等鮑超和多隆阿拚個你死我活後再出手收拾殘局,但眼下鮑超似乎有意聯合我一口吃掉對方的地盤。
周竹岐道:“殿下,屬下以為現在是一個北上擊敗多妖帥的絕好機會,有鮑超在保康正麵牽製,多妖必無暇防備其身後。”
王闓運道:“殿下,我的想法是咱們不應該放棄最初的設想。此次鄂北戰事就是以消耗多鮑為主,不必在意一城一池。況且偷襲房縣需要跨過北部山林,一旦多隆阿有所防備,咱們將得不償失。”
周竹岐反駁道:“殿下,那多妖帥可是我天軍宿敵,他的黑龍江騎兵凶悍之極,當年英王殿下在九江一役也拿他沒有任何辦法,現在正是將其殲滅的最佳時機。”
我有點心動了,我也知道那多隆阿是八旗中的一員猛將,這個人肯定是要盡早除掉的。但我還是要征詢一下趙烈文對此的看法。
趙烈文說道:“殿下,王壬秋說得很對,多隆阿雖敗,但主力尚在,咱們應當等到他和鮑超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出手。”
趙烈文也不讚成出兵,但我卻依然抱定了決心,我盯著地圖看了許久,發現北上進攻房縣確實要跨過地形複雜的神農架山區,但要想拿下多隆阿怎能不兵行險著呢?此外,我認為出兵打房縣可以向鮑超釋放一個信號,這對我今後爭取他是十分有利的。
第二天鮑超的信又來了,“中軍統”的情報人員也證實了霆軍如今已經拿下了保康東麵的石門堡要塞,正兵分兩路向保康進軍,戰火正在向多隆阿的地盤燃燒。
駐紮宜昌興山一帶的虎嵩林上奏詢問是否要北上進攻房縣響應鮑超,我知道虎嵩林隻有半個軍的兵力,且他的部隊多是原清軍改編,很難在多隆阿背後掀起什麽大風浪。於是我決定發密令給譚體元,要他率領“新四軍”出擊。
王闓運連忙勸阻我說:“殿下,這太冒險了,譚將軍所部身負屏蔽武漢的重任,讓他出擊則武漢以北將沒有任何屏障。”
王闓運的話讓我開始產生顧慮了,目前長江以北確實隻有譚體元這一支勁旅,如果把他派走了,江北防務會十分空虛。眼下賴文光劉銘傳等都在休假,左宗棠他們雖然正在南岸集結,但畢竟他們和鮑超同是湘軍舊部,我擔心這層關係會影響局勢發展。
想來想去我終究沒敢傳令,而是決定再等等。
花燕芳突然來找我,說韓寶英哭鬧得厲害,她不願意和花燕芳學習字畫,自從昨天被洪宣嬌刺激之後,她更加堅定了要練習武功的信念。看著一臉委屈的花燕芳我簡直勃然大怒,快步來到韓寶英所在的院落,對她憤憤地道:“你一個小姑娘家舞刀弄槍的像什麽?那西王娘說得沒錯,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你不懂嗎?”
“我不管!”韓寶英十分倔強地回應道,“本姑娘就要學習刀槍,我要練好了武功去殺了父王身旁那個狐狸精!”
“哼,”我十分不屑地道,“你連本王的船都劫不了,還想練武功?趁早消停吧。”
韓寶英不依不饒,她冷笑著說:“姓馮的,你是怕本姑娘大功告成後會取你性命吧?切,你放心,我韓寶英不殺無名之輩,姑奶奶對你沒興趣。”
韓的話簡直是把我氣得腦袋生煙,但為了彰顯自己的氣度我還是強忍著沒有發作,擺擺手對她道:“算了算了隨你,本王去給你找些家夥你自己練好了,本王倒是想看看你能練成什麽絕世武功?”
花燕芳對我的舉動十分不解,我則擺擺手對她說:“芳兒,別管這丫頭了,她腦子多半不好使。”
第二天手下人就給韓寶英的院子裏搬來了一整套刀槍棍棒,韓寶英也是不客氣,上手就耍弄起來,我躲在一旁遠遠地看著,沒想到她還確實有兩下子,一招一式都十分瀟灑。
就在我沉醉地欣賞之際,仆人來報稱統戰部又有了新消息,原來是鮑超又給我來了第三封信。這一次鮑超的態度明顯變強硬了,他幾乎是在質問我為什麽不及時出兵,同時鮑超稱自己即將拿下保康,要我的人馬兩天之內趕赴房縣抄多隆阿的後路。
我把信扔到桌上,對眾人道:“兩天半的時間一共給本王來了三封信,你們怎麽看?”
出乎意料,一向鎮定的趙烈文這次率先發話了:“城王殿下,此事實在蹊蹺,晚生認為多鮑之戰時至今日已有頗多疑點。鮑超三番五次來信要您出兵房縣,恐怕他另有所圖。”
“哦?”聞此我大吃一驚,仔細一想也確實有些可疑,我城殿和鮑超向來沒有瓜葛,即便是此前有過聯合的意向,但我也沒有義務一定要出兵,現在鮑超為何堅持要我參戰呢?現在周竹岐和王闓運也都不建議我參戰了,他們覺得多鮑之戰的進程過於混亂。
於是我親筆書信一封回給鮑超,告訴他我有意出兵房縣,但要經過地形複雜的山區並不容易,我們還需要時間進行籌劃。
自從我的回信發出後一連三天鮑超再也沒有聯係我,劉繼盛部下的“中軍統”細作也送來情報稱保康的戰事停了,鮑超的霆軍主力在保康城外安營紮寨,但並沒有進行攻城。與此同時多隆阿也將他麾下最精銳的黑龍江騎兵團撤回了勳陽府城,似乎並不在意保康的得失。
《太平日報》一整期報紙沒有任何戰事的新消息,北方不遠處的鄂北戰事似乎戛然而止。麵對這異常的平靜,我的心裏卻有一種隱隱的緊迫感。多鮑之戰打得越激烈我這邊越輕鬆,反之我則十分緊張。
又過一日,我決定征調任化邦牛宏升等率領騎兵團開赴北岸,也好讓他們對譚體元部進行照應,增加北線兵力的機動性。另一方麵,我又派人聯係劉銘傳和賴文光,讓他們提早結束假期整編隊伍,隨時應對新的戰局。
此時郭嵩燾突然前來麵見,他呈上了改革的一期計劃書,對此我根本無心研究,大概掃了一眼便蓋章同意。郭嵩燾同時提出在武漢大學裏增設“商貿”專業,從廣州十三行秘密聘請有相關經驗的專家進行任教。
鄂北戰局依然悄無動靜,難不成這個鮑超是抱定了決心等我進攻房縣他才肯攻打保康,為了向鮑超和他的霆軍表態我是真心合作的。我決定來一招虛晃一槍,派虎嵩林率一千人改打譚體元“新四軍”的旗號,從宜昌大興山出發向房縣進攻。此舉並非真的要打房縣,而是做出樣子讓鮑超看到我的“誠意”。
我同時寫信給鮑超告訴他我已經調集了精兵準備出擊房縣抄截多隆阿的後路,我讓他立即攻下保康而後揮師北上進攻多隆阿的老巢勳陽城。
然而我的書信發出去了兩天時間,鮑超居然沒有一點反應,他既不攻打保康城,也不說明原因。而奉命佯攻的虎嵩林也是一去不複返,沒有送回任何情報。
“不對不對不對,”我在統戰部的大廳內來回踱步,喃喃地道,“為什麽會一點消息也沒有?”
劉繼盛也道:“殿下,現在看來此戰至始至終都不明不白,我們看不清鮑超的目的,也摸不透多妖帥的想法,兩邊戰戰和和反複無常,屬下擔心會生變數。”
“不好了殿下!”突然有部下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報告說:“虎將軍所部在房縣以南遭到妖軍伏擊,我軍損失慘重,僅虎將軍等數十人生還。”
“伏擊?”我聞之大驚,多隆阿不是對我們沒有防備嗎?為何會提前在我要攻擊的房縣一帶設伏等候呢?我立即明白過來,一定是鮑超搞的鬼,他把我要襲擊房縣的計劃提前通知了多隆阿,好讓多隆阿有所準備。
我長出一口氣,還好隻是派出了一隊人馬進行試探,要是當初真的急功近利讓譚體元他們傾巢而動,那我城殿北岸的太平軍主力恐怕就要難逃滅頂之災了。然而我還來不及欣慰,譚體元發來急報稱他所駐守的安陸至德安一線突然遭到了鮑超霆軍的攻擊,十幾個縣城在半天之內丟失。
很快“中軍統”的情報也送至,鮑超在保康城下的軍營都是空的,他早就把主力向南調遣,現在他集中了四五萬的力量要對我武漢地區進行侵犯,如此一來整個武漢的局勢都開始震蕩了。
“鮑超!”我怒罵道。果不其然,他掉轉了槍口,向我不宣而戰。我立即指示譚體元將兵力收縮到安陸京山和德安一線進行固守,同時指派任化邦的騎兵團胡鼎文的水師做好緊急備戰。
安排完畢後我卻仍有不解,幾天之前那鮑超還和多隆阿還針鋒相對彼此攻伐,如今怎麽說變就變南下向我進攻了呢?再者武漢是我的基地,就算他鮑超再猛,我有這麽多水陸精兵於此,他豈敢貿然來犯?
就在這時從東邊傳來消息,李續宜所部突然繞過了廬州南下進犯安慶,安慶城宣布告急!
不過片刻,又有消息傳來,李鴻章的北洋軍乘船南下偷襲上海,上海危急!
這一刻我徹底愣住了,半天之內,我手中的三座大城市同時告急,局麵如泰山壓頂一般讓人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