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憶薇之由
蕭羽音望著蕭羽箏,微微的變了色,望了望她們二人緊握的手,嘴角微勾。雖然蕭羽箏臉上帶著笑,可是握住她的手力氣卻也極大,暗藏著內力。
蕭羽箏原本隻是一試,看看這個納蘭珩讓她住進紫楓院的女子到底有什麽資格,可是剛剛一試,便察覺到對方的內力也順著相握的手傳過來,看那內力的強勁程度,並不弱於自己,眼神不由得暗了暗。
“宮商角徵羽。”蕭羽音低低的說了一句,卻讓蕭羽箏微微一愣,宮商角徵羽對於他們西秦皇室有著不同意義,而蕭羽音此番說,她可以斷定絕不是正常情況下的宮商角徵羽的意思。
那麽……
“本宮不懂蕭姑娘的意思。”蕭羽箏臉上帶著笑,妖嬈而又美豔,不可方物。
殘劍在不遠處看著二人握著手不放開,心裏不免有疑惑,蕭姑娘早先說蕭羽箏是她的情敵,可是這樣不太像啊!相處的挺融洽的啊!
蕭羽音麵色不動,可是心裏卻忍不住罵蕭羽箏,你還有完沒完,卻更加的使勁的握著她了,暗暗的運轉內力集中在手上。
“公主不妨猜猜我的意思,憶薇公主,憶薇二字你父皇可曾告訴你是何意?”蕭羽音嘴角掛著絲絲笑意,心裏忍不住的嘀咕,你故意在她麵前擺公主架子,我煩死你,哼哼。
殘劍這才從蕭羽音的話裏察覺到一絲端倪,望著她們緊握的手,原來是在暗中較量。殘劍在一旁仔細的揣摩蕭羽音話裏的意思,如果不是聽主子再三強調她和西秦皇帝不是父女,不然她也會猜測到那上麵去。
殘劍想到這裏,不由得目光讚許的望著蕭羽音,蕭姑娘這招狠,攻敵必先攻心,西秦公主估計回去又要煩一段時間了。
正如殘劍所想,蕭羽箏聽到蕭羽音的那句話,不由得一愣,然後目光深邃,越看蕭羽音越覺得不對勁。
蕭羽音?這個名字她初初聽到的時候,還有些驚奇,因為和她的名字太過於相像,可是父皇隻娶了母後一人,她並沒有姐妹,可是蕭羽音談起憶薇這個封號,倒讓她想起她以前問過父皇為什麽給她這個封號,她記得父皇望著天空,眼裏滿是追憶和思念。
“憶薇?隻是不讓自己忘記過去,忘記那裏對父皇來說很重要人。”她記得父皇是這樣說的。
“不知道公主是否聽過一首詩歌,關於采薇的。”蕭羽音輕輕的笑了,乘著蕭羽箏愣神之際,抽出自己的手,然後輕輕的揉了揉發紅的手,笑的無辜。
小樣,你一來留給她下馬威,不整整你,她還不叫蕭羽音,雖說你有可能是她的表姐,可是姐姐不是應該讓著妹妹一些的嗎?
蕭羽音輕飄飄的一席話,讓蕭羽箏又仿佛遭了雷劈似的,因為她還真的聽說過一首叫做《采薇》的詩歌,因為父皇在禦書房不止一次的寫過這首詩歌,還教她背過。
蕭羽音看著她臉上不斷變化的表情,輕輕的笑了笑,若是想要讓西秦皇帝注意到自己,蕭羽箏這裏是最好的方法,也是最簡單明了的。
她輕輕的笑著,那麽的和善,清脆如黃鸝般的嗓音輕輕的呢喃著一首詩歌,字字打在蕭羽箏的心裏,那般沉重,使得她的臉色也越發的難看,隻見她一字一頓的背著: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止。 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啟居,玁狁之故。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歸曰歸,心亦憂止。 憂心烈烈,載饑載渴。我戍未定,靡使歸聘。
采薇采薇,薇亦剛止。曰歸曰歸,歲亦陽止。 王事靡盬,不遑啟處。憂心孔疚,我行不來!
彼爾維何?維常之華。彼路斯何?君子之車。 戎車既駕,四牡業業。豈敢定居?一月三捷。
駕彼四牡,四牡騤騤。君子所依,小人所腓。 四牡翼翼,象弭魚服。豈不日戒?玁狁孔棘!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行道遲遲,載渴載饑。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待蕭羽音念完,蕭羽箏不受控製的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在地,被蕭羽音眼疾手快的拉住,“公主你這是怎麽了嗎?臉色這般難看。”
蕭羽箏站穩了步伐,才微微搖了搖頭,放開了她的手,“本宮沒事。”
蕭羽音收回手,輕輕的拍了拍,然後輕輕的笑道,又是那般無害的表情,“忘記說了,我母親的閨名是叫薇薇,倒是巧了點。”
然後蕭羽音很明顯的看見蕭羽箏的肩膀微不可微的抖,臉色也蒼白了些許,“本宮還有事情,就先行告辭了。”
“公主,你不是要來見王爺嗎?怎麽不見就走了?”蕭羽音假意的朝著蕭羽箏喊道。
殘劍嘴角抽了抽,如果你父皇在外麵有了別的女人,還多了一個似乎是自己的妹妹的情敵,你覺得你會很淡定嗎?他不由得看向蕭羽音,眼神裏都是——此女很腹黑,此女很無良。
蕭羽音望著蕭羽箏離開,眼神裏卻多了一些深思,原先沒看到憶薇公主之前,她一切都僅僅隻是假設,可是現在的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她,西秦皇帝蕭徵鴻是她的舅舅無疑,而蕭羽箏很明顯也就是她的親表姐。剛剛那首詩歌取自《詩經》,《采薇》是西周時期一位飽嚐服役思歸之苦的戍邊戰士在歸途中所作的詩,詩中敘述了他轉戰邊陲的艱苦生活,表達了他愛國戀家、憂時傷事的感情。
而在她剛剛刻意提醒之下,蕭羽箏是很容易想歪的,也很容易按照她所希望的方向發展。
“啪啪啪”一聲清脆的鼓掌聲響起,蕭羽音立馬換上柔柔得笑意望著來人,隻見門口站立的紫色身影遙遙而立,身形挺拔,讓蕭羽音的心裏不自覺的就湧出一絲喜意。
“你站在那裏多久了?”蕭羽音柔柔得問道,壓抑住心裏對他的擔憂,仿佛那件事情,她壓根就不知道一樣。
“從你和憶薇公主握手的那一刻。”納蘭珩也是輕笑,握住了蕭羽音的手,而後不自覺的笑出聲來,“原來還不知道,原來音兒也是這般腹黑。”
蕭羽音聽了也不甚在意,柔柔一笑道:“這世間出淤泥而不染的極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才是常理。原先我多麽純潔,可是自從遇到你……”然後後麵的話就沒有說了,她就不信納蘭珩這個人精會不知道她的意思。
納蘭珩伸手攬過她,“腹黑有什麽不好,多腹黑腹黑對付情敵還可以殺人於無形。”
蕭羽音聞言,倒是很認真的點了點頭,不得不說腹黑的威力還真是不小的,攻人攻心。
納蘭珩想了想剛才蕭羽音和憶薇公主的對話,還是不由得啞然失笑,“音兒,剛剛那招真的挺絕的。”這是實話,想必憶薇公主回到驛宮,第一件事想必就是送信回西秦。
蕭羽音點了點頭,她剛剛不太舒服蕭羽箏第一次見麵留給她下馬威是一點,不過最重要的一點,還是蕭羽音想要通過蕭羽箏的手送信去西秦。
室內很安靜,殘劍早已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偌大的大廳就她們二人。蕭羽音的視線落在蕭羽箏剛剛喝茶的杯盞之上,“看到憶薇公主我就仿佛看到我媽媽,媽媽……也就是母親,她長得和我母親很像,再加上那些巧合,我基本可以斷定西秦皇帝蕭徵鴻就是我舅舅,我母親的親兄長。”
“所以你就故意讓蕭羽箏懷疑你的身份,讓她可以去問西秦皇帝,然後讓他知道有你這個人,他肯定會派人來找你。”
蕭羽音點了點頭,她就是這麽想的,如果西秦皇帝真的是他的舅舅,在這異時空,她不相信他會不聞不問。
納蘭珩嘴角微微勾起,綻開一朵絕美的花,那麽耀眼,隻是蕭羽音悶悶的在他懷裏,並沒有發現他的笑容。
這幾日心絞痛越發的頻繁,昨日還吐了血,雖然葉雲開了藥,可是連葉雲自己都知道,不知道病根,根本就是治標不治本。
二人的平靜時刻便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就看見葉雲和崔思雨從門外闖了進來,崔思雨昨日進宮,費了很大一番功夫,才查到一些連各個皇子都不知道事情。
納蘭嘯得了咯血症,這仿佛是晴天霹靂,敲在了納蘭珩和蕭羽音的心頭。
咯血症,還是末期,納蘭珩聽到這個消息以後,一臉的冰寒,猜不透他心中所想。前一刻他們還歡快的談笑,下一秒卻聽到了這個消息,蕭羽音伸手握住了納蘭珩的手,一直是溫熱的手此時卻是冰涼,即使納蘭嘯對納蘭珩再怎麽忽視,再怎麽逼他也好,其實打心底,納蘭嘯還是在乎他的,而納蘭珩也不可能真正的把他當做仇人。
納蘭珩察覺到蕭羽音的擔心,反手握住了她,眸中滿是複雜之色,然後蕭羽音才聽到他開口問雲芝郡主,聲音佯裝鎮定,卻依然顫抖,“你確定是咳血症?”
四周一片寂靜,隻有四人的呼吸聲伴隨著雲芝郡主擲地有聲的那句:“我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