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風波欲起
和大荒中其他村莊的布局相似，村長侍恂的院子在村口的位置。院子由淺灰色的巨石堆砌而成，大約四丈見方。石頭砌成的院牆外長著幾棵古怪的果樹。
果樹高有三丈，樹幹通體赤色。樹頂隻有十八片葉子，青色的葉子足有三尺大，模樣像極了人的手掌。花朵八瓣，赤色，半寸厚薄，一尺大。幹枯後的紫黑色果實大、形狀俱與人的頭骨無異。果樹的種子是當年侍恂從蒍國學宮帶回來的，叫做懸骨樹。
這一日早飯過後，村中幾名上了年紀的老人一同來到村長侍恂的院子中。幾位老人雖然年過花甲，須發早已盡白，但精氣神都還很足。
“最近時日有些不太對勁啊，楊水裏總是漂著山獸的屍體。前兩日我還看到了一顆白頸龍熊的頭，那顆頭足有六尺大，估計那白頸龍熊的體型得有丈八左右。沒有仙道五重樓的境界根本沒有辦法對付這種凶獸。這潏山深處一定發生了什麽。”
“唔，昨夜裏我驚醒了幾次，看見潏山那邊光芒大放，詭異得很。”
幾名老人先後開口，他們或是蹙眉或是深思，討論起最近的一些詭異的事情，認為有不同尋常的事情發生了。
“我覺得，這潏山深處有可能是出了什麽東西。”老村長侍恂思忖片刻後道。
“該不會是出了驚世的地寶仙藥吧？”一個老人頓時瞪圓了眼睛，須發皆張，麵露驚容。
其他人也都露出異色，眼神灼熱，但很快又都熄滅了眸中的火焰。那種驚世的東西不是的一個村莊能得到的。
那潏山最深處，各種強橫物種出沒，就憑這些個四重樓的先境，即便所有人齊闖，也不會掀起半朵浪花。
“未必是地寶仙藥。這些時日，我一直在想，冶嶺他們見到的火球究竟會是什麽東西。前兩日我才想到一點，那火球極有可能是那傳中的三足金烏！”侍恂搖了搖頭，咂巴了一下幹癟的嘴唇，慢聲道。
一個老人聞言一驚，叫道，“可傳中，那三足金烏不是生活在合虛山嗎？那合虛山離這潏山可是有千裏之遙，三足金烏又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三足金烏可是純正的洪荒遺種，那成年的三足金烏有焚山煮海之威能，便是尋常的仙道七重樓高手也不敢與之爭鋒。血統較之白頸龍熊高了何止一個層次。故老相傳，離潏山不下千裏之遙的合虛山，常有太陽自山間升起，光照千裏大地，實際上就是一隻血脈純正的三足金烏在攝取日華修煉。
這些傳，在這片地域不知流傳了多少代。這些老人們自然是一點就通。
“村長，離上次進山差不多過了四十多的光景了。上次捕獲的獵物，基本上吃光耗盡了。”就在這時，一個雄壯的成年男子走進院中，他是狩獵隊伍的頭領，也將是村落的下任村長，“我們得再進一次山了。”
“最近有些不太平啊。”老村長侍恂眉頭皺成一團。
“可是食物真的不多了。”冶嶺道，他身材極為高大，八尺有餘，常年背著一口三百餘斤的闊劍，渾身古銅色的肌肉棱角分明，整個人壯的活像一頭縮版的白頸龍熊。
“娃娃們需要長身體，不能餓著，還是得想些辦法的。”有老人開口。
“雖然近日不太平靜，但心一點應該沒問題。”冶嶺道，“實在不行的話，我們沿上次追蹤的路徑，向周邊山林搜尋一番，應該也能捕獲一些山獸。”
最後，以冶嶺為首的幾十名青壯年男子在村子中央集合，由村長侍恂帶著來到祭台，對著八尊人皇石像認真祈禱。
“至高至偉的人皇啊，請護佑我人族的子民，庇佑您的後世子孫打到肥美的獵物。您的後裔族民，願以最虔誠的心，獻上我們最珍貴的獵物，世世代代祭祀與供養您。”
在村長與一些老人的囑咐與禱告下，所有青壯年都露出鄭重之色，行叩拜大禮。而不少婦孺也都趕了過來，默默祈禱，祈求去狩獵的親人可以無恙的回來。
潏山中太過危險。離開村子，外麵將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那裏充滿了恐怖的洪荒遺種。哪怕狩獵隊中有十多人達到了仙道四重樓的先境界，在這大荒之中依然如同螻蟻，連潏山一半的地界都闖不過去。
就這樣，村中最強壯的一批年青人背著巨弓、帶著闊劍出發了。
走進了山川大澤間，頓時一股大荒氣息迎麵撲來。
“冶嶺哥，這次的情況看起來和之前不太一樣啊。”狩獵隊中一個七尺有餘、手持六石巨弓的年輕男子發聲問道，“上次來的時候，就算山林間不少山獸重傷，但終歸是有一些凶獸在外逃。這一次，一路上隻見山獸的屍體，不見任何活物。這山林間過於安靜了些。”
“是啊，這山林間過於安靜了些。”冶嶺點點頭，口中不由得把溯擇的話重複了一遍。
狩獵隊離開村落已經數日了。
與上次不同，這一次還未進山便看見漫飛舞的蠅蟲，一股屍體腐爛的臭味彌漫足有數裏。待進了潏山之後，冶嶺一行人更是看見山間林下滿是山獸的屍體，到處都是山石崩塌的跡象，不少樹木更是被燒成了灰燼。
很顯然這潏山裏發生了不同尋常的事情。。
隻是不知道這事情究竟是隻發生在潏山的外圍地界，還是從潏山深處波及到了此處。若是前者，村子隻要心提防便可；若是後者，潏山必然要有一場大亂。
然而，最可怕的卻遠不止此。若一切真如那村中老者所言，那些時日看見的火球是傳中的、生活在合虛山的三足金烏，那就意味著千餘裏之外的合虛山有一場足以波及千裏的大亂正在發生，亦或者是發生在即。然而不管是哪一種情況，自己的村落都毫無應對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