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祭祀
炊煙在石屋的屋頂嫋嫋升起，在霞光四射的空中分散後消隱了。
陣陣的香味在空中彌漫開來，各家鐵鍋中熬燉的肉塊都快要爛了，孩子們早上錘煉筋骨的訓練也就結束了。
早已迫不及待的孩子們，紛紛跑向自己家的石屋，開始動手撕肉，任由汁水順著嘴角流下。
按照往常，用過早飯之後，都是村子裏的老人給孩子們講故事打發時間。而今，則輪到了去過蒍國的村長爺爺。
這些孩子們草草地吃過早飯，就又一次聚集到村莊前的空地上，準備等村長爺爺講述大山外麵的世界。
“村口的這條大河啊，叫做楊水，據發源於村後的那座潏山。順著楊水的流向往前走，就是那蒍國了。這蒍國據人丁足有千萬之數，那皇城裏高高在上的皇帝統禦著方圓數千裏的地界。手底下仙師無數，皇帝本人更是被人稱為蒍國第一高手。
“這大山外麵的世界啊……”老人麵露回憶之色，一陣出神與恍惚後才道：“這世界太過廣大，浩瀚無邊。當年我在蒍國學宮修行時，那藏經洞裏有一卷圖經。那圖經上，這蒍國也隻不過是這東域的一個蕞爾國，單在這東域，從一國到另一國就動輒數以千裏，沒人知曉東域真正有多麽廣闊。更遑論這大荒可是有著東南西北四片大域，稱得上是一個廣袤無垠。
“這常人一生不過六七十載光陰，一時不停的走一也不過是百二十裏。一個人就算是打生下來就一日不停地往外走，哪怕徒步走上這一輩子也走不出這一域之地。更不必這大荒茫茫無盡，猛獸橫行，多是高峰大壑、群山巍峨。這群山萬壑間，多有那洪荒遺種出沒，不提那雙翼一展，便足以遮蔽空的巨鳥，更不那夜半子時，立於山巔，一聲吼嘯便讓山河震動的荒獸，單單是那伏行山間林下的各種毒蟲，就足以奪人性命。
“這大地之上強橫物種諸多，無一不是可怕神秘，即便是幾十萬人口的大部落或者仙師眾多的宏偉大城，也有可能在一夜之間被強橫生物變成廢墟。四十年前，那仙師數以百計、方圓十數裏的赤俊城便是被一頭荒獸一巴掌拍成了廢墟。”
“嘶。”
一群孩子倒吸一口涼氣，不由心生敬畏，同時也對大山外未知的世界感到好奇。有孩子插嘴問道：“那外麵的人族又怎麽活下來呢？”
老人咧嘴一笑，道：“不光洪荒遺種中有強橫者，我人族也有強大到難以想象的存在。那傳世悠久的皇室豪門、世家大族，有傳承自人皇的功法，有能讓人一夜之間脫胎換骨的仙藥地寶，傾全族之力培養出的絕頂戰力，足以媲美其他強橫物種，神威無匹，這些存在可被稱作我人族驕。”
“我們如果達到先，就能去闖大荒各域嗎？”有些孩子露出憧憬之色。
村長摸了摸一個孩子的頭，道：“達到先也隻不過是仙道四重樓而已。那蒍國學宮的宮主已經是仙道八重樓的前輩大能了，即便是這等存在，不要去闖其他大域，就是我們這一域，學宮宮主都未必能橫穿一半疆土！”
所有孩子都發呆。
“村長爺爺能做到的隻是把你們引上修仙大道，以後究竟走到哪一步還要看你們自己。但有一點，我能教給你們的東西，不會比那些世家大族的孩子學到的好，但應該不會比外界同齡的孩子學到的差。”老人到最後，眼中露出異光。
一群孩子圍坐在村長爺爺的身邊，終於收心，開始認真聆聽教誨，一直到午時才散去。
紅日西墜，昏暗的紅色光芒傾灑在變幻雲海上，披上一層日暮紗衣，盡情翻湧演繹了一的雲海，也即將落幕。在夕陽的餘暉中，整片村落都被染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光彩。在遠處山林間猿啼虎嘯的映襯下，大片的石屋格外的祥寧。
“怎麽還沒有回來，今的情況不太對啊。”早已站在村口等待多時的一群婦孺盯著潏山的方向，不安與驚懼的感覺湧上心頭。
一抹黑暗迅速從際蔓延而來，直欲吞沒那抹殘紅，夜幕降臨，星光逐漸閃爍。
地平線上終於出現了數十道身影，被月光拉扯出了長長的影跡。背對著上那輪皎潔的皓月，這數十道身影顯得無比雄偉高大。這是村子的狩獵隊，與往日的有收獲不同，今幾乎每一道身影的旁邊都有著一團巨大猙獰的影跡。稱得上是滿載而歸。
“終於回來了！”村頭的一群婦孺大聲歡呼，心中的不安與驚惶一下子消失了。
“阿爸他們平安回來了！”
“啊，竟然捕獲了這麽多的獵物，這可真是一次罕見的大豐收！”
這次狩獵非常成功，幾十名成年男子都有所獲，除卻平日裏常見的虎豹熊羆，獵物中還有一些一年半載都難得一見的異種：體型龐大的白頸龍熊、狀如牛的獨足夔獸、還有水桶粗細並生有羽翼的羽蛇……
那體形龐大的白頸龍熊，足有丈二高大，體內流淌有一絲龍族血脈，雖然極為稀薄，但頭上的那對龍角仍有裂山碎石之能。而那夔獸形狀像普通的牛，青蒼色的身子，頭上沒有犄角，腹下僅有一隻蹄子，其聲如雷，吼嘯間山搖地動，可將人活活震死。至於那肋生一對寬闊巨翼的羽蛇則是名副其實的山林殺手，雙翼扇動間便能越過百十丈的距離，常從山頭撲殺而下，極其可怖。
村中的老人們露出驚色，這些生物平日裏頗難對付，可都稱得上是凶獸，而今日卻被村子裏的年輕人獵殺了這麽多，著實是出人意料。極其不符合常理！
“這次真的十分幸運，我們滿載而歸，卻沒有一個人受傷。”狩獵隊伍中的頭領冶嶺暢快大笑，向族長與村人解釋，“這幾日，山脈中常有尺餘大的火球出現，不少凶獸在與火球的對抗中受了重傷，驚懼的山獸紛紛外逃。白日裏我們一路追蹤，趁勢擊殺了不少重傷的凶獸。我們本打算再追蹤幾日，最後卻見到了一團足有三尺的火球！”
“那麽大？！”村人們驚呼，這實在是一則駭人的消息。
就是村中的老人聞言都不禁倒吸冷氣，越發認定山脈深處發生了不同尋常的事情。
不管怎樣，這是一次大豐收，村人都滿心歡喜，村落中充滿了孩子的嬉笑聲，洋溢著一片喜悅祥和的氣氛。
村長侍恂帶領眾人走向村落的中心，幾座古老滄桑的雕像矗立於此，前三後五，石像的麵目具已模糊不清，隱約間可以看出是八尊人像。後五尊石像高有八尺，前三尊石像高有一丈。八尊石像前是一座寬有三丈、高有三尺的巨大石台，石台上是一圈圈的足有三寸深淺、二指寬窄的溝縫，溝縫中還流淌著尚未完全幹涸的鮮血，顯然是一座大型祭台。
眾人抬著數十具獸屍來到近前，將所有血跡斑斑的凶獸都放在了石台上。。
侍恂跪倒在前，村中其他老人在後排跪倒，再向後則是村中的狩獵隊成員，婦孺們跪倒在最外一層。眾人隨侍恂行三叩九拜之大禮。
“至高至偉的人皇啊，請護佑您的後世子孫，護佑我人族的子民。您的後裔族民，願以最虔誠的心，獻上我們最珍貴的獵物，世世代代祭祀與供養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