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若新生
薛幡子尷尬地笑笑,下意識地扯扯衣衫。這時才發現身上正披著一件披風,看著眼熟,仔細一想,居然是莊翰的。
他立馬想要解開,可打開一看,自己的衣服血淋淋的布條狀,便又默默拉好衣服。
就在他合上衣服的一瞬間,突然意識到不對,全身上下再無半點疼痛。他立即擼起袖子,身上完好的皮膚,甚至連一絲傷痕都沒有,手伸入懷中一摸,可謂膚若凝脂。
薛幡子回頭看向車簾,當年,他娘說衛珂一下就治好了她的眼睛,他還有些不信。沒想到,如今施展到自己身上,也是如此神奇。
薛幡子回頭看向漸漸遠去的京都城,心中感慨萬千。他就這麽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如今想來恍若一夢。
而他能夠死裏逃生,全是衛珂的功勞。
他暗暗發誓,這輩子,粉身碎骨也要保護好衛珂。
隱雲見薛幡子什麽不語,以後他是驚嚇過度,便安慰道:“你不必擔心,這事兒上麵都查清楚了。與你無關,不會有人再找你麻煩的。”
薛幡子呆呆地點點頭。
車裏,衛珂依靠在莊翰身邊。
“你怎麽將兩位將軍請來了?鬧得那麽大。”衛珂微微抬頭仰望莊翰。
“是有人不給麵子,那我隻能找給我麵子的人了。”莊翰低頭看她,輕笑道。
“他可是飛羽營的統領,這樣做會不會不好,不會接下仇怨吧。”衛珂有些擔心,畢竟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保不齊,這個統領記恨在心,到時候,就會有無盡的麻煩。
“怕?”莊翰大笑,在這黎國,他還真不怕什麽人。
“你不怕我怕。”衛珂上輩子看過很多□□電影,今天見拿統領的架勢,就感覺自己身在一個黑暗江湖一般,渾身寒毛直豎。
“我可不想再有人像薛大哥一樣,被他們折磨。今天,有你護著,倘若沒有你,我真不知道下一步他們會幹嘛,會順著薛大哥,查到酒樓,查到我們家。隻怕,我們所有人都會遭殃。”衛珂不敢繼續想,心裏泛起一陣陣寒意。
莊翰聽罷,眉頭皺起。衛珂說得沒有錯,這件事的起因,隻怕沒有這麽簡單。她說的,也許就是當初背後那個的初衷。“沒事,我不是說了嘛,有我呢。”
衛珂點點頭,又有些不安,直直地盯著他:“這統領會不會有別的勢力,不會將這事兒告發到王上那裏吧。”
莊翰將她摟緊,手輕輕拍打她的肩:“沒事,不用擔心。好好忙你的事情。”
衛珂悶悶地點頭。
回到家,莊翰剛上樓,便已經有一本卷宗放到他的案頭。
他打開一看,扯唇一笑,丟到一旁。
原來,這一切都是孟柔芷所做。她早就注意到這個西疆的奸細,製造機會讓他和薛幡子巧遇,為的就是以薛幡子為線,引爆李家。
這位統領,就讀在孟將軍的門下,在外算是孟將軍的學生。
孟柔芷找他,他沒有理由不接,況且,這奸細是實打實的奸細,至於薛幡子,不過是順帶。既可以賣老師一個人情,又能立一功,何樂而不為。
這是為什麽他不肯放薛幡子的理由。
隻不過,他沒有想到,莊翰請來了夏侯將軍和李將軍。
夏侯將軍和李將軍本來就是多年同僚,這次夏侯將軍落難,李將軍正好在外,沒有來得及回來應援。
因此回到京都後,李將軍第一時間就去夏侯將軍府敘舊。
就這麽巧,隱雲去請夏侯將軍的時候,李將軍一聽是自己的管轄出了這等事,便跟著一起來看看。
這一看不打緊,發現飛羽營居然聽從別人授意,冤枉無辜之人。於是,被了統領一個留任查看警告,這警告一下,統領整個人便完全不同了。
以至於衛珂驚訝兩位將軍的效率。
莊翰推開窗,看向隔壁院落。
一群人鬧哄哄地圍著薛幡子,衛珂也在其中。隻不過,她好像有心事,一直在發呆。
衛珂回想今天的事情就非常後怕,如果不是有莊翰在,隻怕明天,這整個李家的人都會被關在大牢,嚴刑拷打。
想到這裏,她不由抬頭看向小樓。這一抬頭,兩個人的目光恰好相接。
看到他在,衛珂頓時覺得既歉疚又安心。
歉疚是因為連累了他,安心是因為他真的替她撐起了一把□□。
帶眾人退去,薛幡子猛然給衛珂跪倒,嚇了衛珂一跳。
衛珂連忙伸手扶起薛幡子:“薛大哥,你這是做什麽!”
“是我太過魯莽,才給少奶奶添了麻煩。”
衛珂想要拉他起來,可薛幡子不肯,跪在地上將這一路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給她聽。
原來,薛幡子在勘察市場的時候,在人牙子手上看到張榮。幾番打聽之後,才知道原來是從山賊那裏轉手來的。
薛幡子立即出錢買下了張榮,將他打扮成自己的小廝跟在身邊。好在這一路走來,沒有遇到什麽麻煩。
到了京都,他第一件事就是到承公子府去打探,得知莊文承親自帶兵滅了山匪,一心想要尋找張榮,這才將張榮送入承公子府。
這事兒,本來就此圓滿結束。
沒有想到,被孟柔芷看在眼裏,站門口堵著薛幡子,質問他是不是衛珂派去給莊文承傳信的。
不管薛幡子怎麽解釋,她偏偏不聽。最後,鬧到莊文承親自過來澄清,孟柔芷這才放薛幡子離開。
薛幡子原本想著到馬市采購幾匹好馬,補充一下物流線上的空缺,不成想,連馬市都沒能走出來。
衛珂非常抱歉地望著薛幡子:“對不起,薛大哥,都是因為我過去的那些事兒,害了你。”
薛幡子連忙搖頭:“這跟少奶奶沒有任何關係,是我多管閑事惹禍上身,險些危害到少奶奶,是薛幡子對不起少奶奶。”
“薛大哥,你今天怎麽如此生分。我們一起經曆過這麽多事情,早就像兄妹一樣了。從今以後,不許再叫少奶奶。我跟莊文承,也早已經沒有半點關係。
我們都跟過去作別,開始新的人生,好嗎?”
薛幡子想到自己身上的傷,可不就是一個新生嘛,立即點頭:“嗯,從此以後,我薛幡子就是您的奴仆,這輩子隻給您賣命。”
“不用尊稱,在我這裏沒有人是奴仆。你直接叫我二丫。我們從前的一切什麽都不變。隻不過,我打算給你增加一點人手。以後那些小事,你就不必親自去,派手下人去就成。”衛珂不希望他再出事,說實話,她的確把薛幡子當做親人看待。
如果對比一下李大丫,她更願意認領薛幡子當大哥。
“多了人手,可不就多了開銷,我們還是省一省的好,那麽多鋪子,要花不少錢呢。”薛幡子聽說要增加人手,心事重重。
“這個你別擔心,原本也是需要安置的人員。隻是讓他們人盡其才。
明天早上,你陪我一起看看,如果能用,你就先挑選幾個。
覺得信不過,我們就等等,等青陽的小子們過來。”衛珂知道薛幡子一直親自在跑,就是怕外麵的人信不過。說來說去,目前還是青陽培養出來的人最是可靠。
“你要讓他們過來啦?”薛幡子非常驚訝,語氣中帶著驚喜。
衛珂點點頭,她知道薛幡子一直跟狗子娘分開,兩個人聚少離多一定非常想念,便笑道:“你抽空回去一趟,帶狗子和狗子娘他們一起過來。
狗子的鋪子不是已經定下了嘛,家裏的交接一下,到京都來吧。也好讓你一家團圓。”
薛幡子想到狗子娘,憨憨地笑:“我倒是沒事,就怕狗子舍不得那藥圃。”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想好地方了,給他挑了一塊肥沃的土地,給他折騰。”衛珂笑著將自己的計劃告訴薛幡子。
薛幡子驚訝,自己不在的時間衛珂居然規劃了這麽多事情:“這麽一個鎮子,可是一個大工程,以我們現在的財力,隻怕……”
衛珂有些不好意思,抿嘴一笑:“這些呢,是某人的聘禮。”
“啊!”薛幡子恍然大悟,回頭看向小樓。
隻見小樓窗邊站著一個人,正看著他們。
薛幡子喃喃低語:“太好了,太好了。”
“不過,他們過來還要過一段時間苦日子,等房子建好,你們就可以做自己的小日子了。”衛珂以為他說的是他一家的事情,對於目前不能給他們安家,表示歉意。
“不,不,我是說你和翰公子。婚禮什麽時候,我好開始準備。”薛幡子迫不及待地問。
“薛大哥,你操心得夠遠的呀,先等小鎮建起來再說吧。你怎麽也這麽著急把我嫁出去呀。”衛珂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
薛幡子大笑:“好好好,那我就先回房間了。”
“哦,好。”衛珂尷尬地點點頭,望著薛幡子樂顛顛地背影,分不清他到底在為什麽樂嗬。
“喂,我好餓,有沒有好吃的!”下樓上,莊翰所在的窗口,胡俊直著嗓子衝樓下的衛珂問。
“你想吃什麽?”衛珂噗嗤一笑,沒好氣地問。
“有什麽來什麽,好吃的就行。”胡俊就著酒壇,仰頭一口,嚷道,“要快,等著下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