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雀在後
軍中早有傳言,如今王上對承公子親眼有佳。這位眼前的翰公子,隻怕已經失寵了。
統領臉上浮現一抹譏笑,沒有反駁,伸手一勾:“來呀,帶他們去指認。”
一行人再次來到地牢的時候,薛幡子已經清醒了幾分,看到衛珂和莊翰非常激動,可一想起自己身上擔著的罪責,又怕連累他們。隻是雙眼通紅地盯著衛珂,欲語還休,淚珠子嘩啦啦地掉。
衛珂見他這副模樣,心裏一陣難過,手下拽住莊翰胳膊,怔怔地盯著薛幡子。
“沒事,小事。”莊翰自打見到隱雲,心裏便有底了,這事兒,在他眼裏壓根不是事兒。
莊翰當初救下夏侯宴的時候,便要求他,以後要關注莊文承的一舉一動,小則可以自保,大則可以救國。可不,這就用上了。
所以當莊翰看到這飛羽營的匾額,想到這位統領,便知道也許夏侯將軍府會有消息。於是,他便讓隱雲帶著玉佩前往,果然沒有讓他失望,隱雲帶回來了兩位證人。
老馬和老五看到那一屋子的刑具,嚇了一跳。
統領非常喜歡他們的反應,將鞭子拿在手上把玩,輕藐地衝他們說:“這幾個,你隻給我看看,誰是你們見到的人。”
老馬一眼便認出了薛幡子,見到薛幡子的慘狀,他哀傷地別開眼。一圈下來,老馬指認了一個掛在架子上,已經昏死過去的家夥。
“大人,是他。”
統領皮笑肉不笑的點了點頭,示意老五上去。
老五看了一圈,不出所料,指認的也是同一個人。
統領一聽,鞭子啪的一聲打在板凳上:“你們兩個是串通好的?指認一個昏死過去的,好蒙混過關。我可不管你們有什麽背景,收了別人多少好處費,對我說了謊,就得嚐嚐我飛羽營的特產。”
他這特產兩字落地,便有士兵搬來兩排刑具。
那叮鈴哐當的聲音非常響亮,嚇得老馬和老五瑟縮成一團。
莊翰默默地看著統領,又瞟了兩個證人一眼,最終目光落在那絞刑架上的犯人身上。
那犯人已經被打得皮開肉綻,上衣已經不能說是衣服,一縷縷地掛在身上,布料全是暗紅色。露出來他身上的傷口,但是,卻沒有破壞他鎖骨處一個微小的圖案。
那圖案雖小,莊翰倒是認識,上輩子在西疆戰役中曾經見過,這是安國一個部族的圖騰。
莊翰出神,上輩子西疆之亂發生在他二十七歲,距離現在還有□□年,沒有想到京都已經混入他們的奸細。
“你所拿到的證據是什麽?”莊翰有些好奇,這奸細到底獲取了什麽秘密。
統領詫異地回頭看莊翰:“抱歉,這證物已經上呈給了將軍,已經不在我手上。”
莊翰從他的話語中聽不到半點尊重,索性也就不跟他爭辯。他衝隱雲招手,在他耳邊低語兩句。
隱雲快速離開。
統領看在眼裏,恨得牙癢癢,轉身衝兩位證人吼道:“從實招來,你們渾水摸魚作偽證意欲何為!”
老馬和老五被他一嚇,雙腿跪地,淒淒哀哀地申辯:“大人,我們所說都是實話,當時不隻是我們看到了,周圍的街坊領居很多人都看到了。
你看這人,這鼻子,這臉盤,一眼就看出不是我們黎國人。這樣的人,在我們西市可不多,這是絕對不能認錯的。”
“哦,你以為他是什麽人?”統領冷笑著問。
“這呀,多半是打西邊來的,喜歡馬,這十來天經常在馬市見到。”老馬到底比老五年長,見的人多,雖然心裏懼怕這個軍官,但是覺得自己有理,當真不吐不快。
統領愣了下,伸手招了士兵:“去,拿水澆醒。”
一盆涼水下去,那人悠悠轉醒,待看清眼前人,卻一言不發,垂頭哼哼。
“達靜部落的手,已經伸到我京都了嗎?”莊翰盯著那人的圖騰,冷笑道。
這一句話,像一道閃電,直接擊中了那人。他猛然抬頭,盯著莊翰,兩眼冒出精光:“你是什麽人?”
莊翰若無其事地指了指薛幡子:“我是這位的朋友,你害得他受此皮肉之苦,我要怎麽跟達靜部落的人討還呢?”
“別,不管我族人的事情。我……”那人咬了咬牙,像是想定決心一般,“這是我一個人的行為,與我的族人無關。這個人,我也是第一次碰到,隻能怪他當時正好背著一個包袱,適合藏東西。”
“這麽說來,他跟你並沒有半點關係?”莊翰冷冷地問。
“沒有,我壓根不認識他。我當時被兩撥人馬堵截,走投無路這才將東西藏在他身上。”
“休要胡說,隻怕你們是裏應外合,串通台詞,這是想要把你的同夥放出去!”統領冷哼一聲,衝士兵揮手,“給我打,打到他們招供為止。”
“不行,不能再打了。”衛珂不忍心再看薛幡子受這皮肉之苦,大聲喝道。
統領猛然轉身,盯著莊翰身邊的衛珂,冷笑道:“你是想替他受過?”
統領說完,往前踏出一步。
蘇興賢見狀,立即上去:“統領息怒,二丫她無意冒犯。不若,我們讓人到馬市再找幾個證人,也好證明這一位的清白。”
統領有些不耐煩,但是看在蘇興賢是太子派係,強行忍了下來。他皮笑肉不笑地吩咐人去找新的證人,並且不滿地打量了蘇興賢一圈。
要知道,蘇興賢空降到飛羽營,可是擠掉了他辛苦培養的接班人。再加上,蘇興賢有鴻琿書院和太子府兩重後台,地位直逼他這個飛羽營的一把手。
他平常對蘇興賢是眼不見為淨,偏偏蘇興賢這又主動來找事,他怎麽可能痛快。“師弟,你果然交友甚廣,就連翰公子都是你的朋友,了不得,了不得。”
他這話,在場的人都聽出了是反諷。他壓根就沒有把莊翰放在眼裏。
在他眼裏,莊翰是什麽人?是廢太子遺孤,是一個沒有勢力,沒有根基,更加沒有野心的廢物。如果生世可以換的話,他要是莊翰,一定牢牢抓緊王上,爭奪黎國天下。
他看向莊翰的眼裏,□□裸地寫著:你隻不過是生得好而已。
莊翰壓根不在乎,沒有一會兒,飛羽營來了兩位貴客。這陣仗,從進門,就有士兵一路小跑過來報告。
“報,統領,李將軍和夏侯將軍來了。”士兵一說完,統領和蘇興賢便立即轉身去迎。
衛珂想要跟過去,卻被莊翰拽住。她不解地問:“不要去看看嗎?也許能夠直接求李將軍呢。”
“不用,你坐下,等一會兒就成。”莊翰沒有想到,自己如今的威望,竟連一個小小的飛羽營都鎮不住,長長歎一口氣。
衛珂聽他歎息,以為事情不好辦,緊張地拽他:“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幫忙救出薛大哥呀。”
莊翰苦笑,伸手揉揉她的腦袋:“想什麽呢。”
果真,沒有會兒,那統領便匆匆忙忙過來,進門第一件事就是嗬斥士兵將薛幡子放了。接著兩忙跟莊翰和衛珂道歉。
衛珂是非常生氣的,這家夥壓根就是屈打成招嘛,幸好薛幡子牙關緊,沒有為了避免一頓皮肉之苦,就把自己賣了。
莊翰徑直帶著衛珂他們出了門,臨到門口,統領支支吾吾地問莊翰是否需要見一見兩位將軍。
莊翰一揮手,什麽也沒說,大步跨出飛羽營。門外,便是隱雲備好的車馬,老馬和老五兩人架著薛幡子上車。
衛珂見薛幡子氣若遊絲的樣子,生怕他傷口感染,迫不及待地給薛幡子治療。
莊翰進來,一眼便看到衛珂在用神農法術,一手過去,直接將薛幡子打暈了。
衛珂著急,吼道:“你幹嘛!”
莊翰瞟了她一眼,做到他的禦用位置,冒了一句白癡,就開始閉目養神。
看著薛幡子身上漸漸愈合的傷口,衛珂又好氣又好笑:“我知道你想保護我,可是我能治病這事兒薛大哥早就知道啦。你又何必讓他白挨一計。”
“好,我亂操心,你呀,就造作吧。壓根不把我的話放心上。以後有什麽事情,也別來找我了。”莊翰連眼睛都沒有睜開,也懶得睜開。
“我……”衛珂發現他正的生氣了,忍不住挪到他身邊,小心翼翼地說,“我不過是救人心切,你也知道,我在外麵的鋪子,基本都是靠薛大哥在運營,沒有了薛大哥,我要怎麽辦?”
“哼!”莊翰正眼,猛的說話,下了衛珂一跳。
沒等衛珂反駁,莊翰已經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無比認真地說:“你記住了,以後,你要依靠的人是我。是我,知道了嗎?笨蛋。”
“喂,你個小屁孩!”衛珂本能地罵道。
“小屁孩?你竟然說我是小屁孩!”莊翰隻覺得自己被羞辱了,竟讓一個乳臭未幹的丫頭說自己是小屁孩。他是誰,他是一個重生的帝王呀!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直接伸手一拉,將衛珂帶入懷中,衝著她殷紅的小嘴就吻了下去。
馬車顛簸,薛幡子很快就醒了,抬頭一看,嚇得立即鑽出馬車。
隱雲奇怪,但是忙著趕車,沒有正眼瞧:“你怎麽跑出來了?不躺著休息一會?”
“我……”薛幡子瘋狂給自己扇風,“我……熱……”
“熱?”隱雲詫異,這初冬時節,居然有人說熱?!